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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975年(1)

1975年"批林批孔"运动所造成的国民经济状况恶化、社会秩序混乱等一系列恶果,使毛泽东逐步对"文化大革命"所带来的负面效应有所察觉,中共中央开始有了整顿国民经济的意向。1月5日,根据毛泽东提议,中共中央任命邓小平为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中共十届二中全会又选举邓小平为中共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1月3日~17日举行的全国人大四届一次会议上,周恩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重申了三届人大提出的发展国民经济分两步走的设想。随后,由于周恩来病重,邓小平在毛泽东支持下主持中央日常工作。重新工作的邓小平根据毛泽东提出的"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还是安定团结好"、"把国民经济搞上去"的指示,提出"三项指示为纲",实际上是以发展生产为纲,以实现四化宏伟目标为出发点和归宿的观点,来着手对钢铁、铁路、军事、科技、教育、农业、文艺等各条战线进行全面整顿。

"四人帮"不能容忍周恩来、邓小平等推行其正确主张,也不能容忍自己"组阁"阴谋的破产。8月,他们根据毛泽东对《水浒》的评论,在全国掀起一场"评《水浒》运动"。9月底至11月初,毛远新多次向毛泽东进行歪曲事实的工作汇报,诋毁全面整顿工作。11月,开始了波及全国教育界的"教育革命大辩论",同时也成为"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开始。

本年我国在其他方面取得的成就主要有:经济上,当时全国最大的水电站一刘家峡水电站建成;我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一宝成铁路电气化工程全部完成。外交上,我国同欧共体、日本等西方国家关系有所发展,并拓宽、加深了同第三世界国家的友好合作。科教上,我国第一台大型混合模拟电子计算机诞生;中国登山队再次登上珠穆朗玛峰并精确测得其高度为8848.13米;陕西省临潼县秦始皇陵东侧,发现后来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兵马俑坑等。

全国人大四届一次会议

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因林彪事件被推迟,它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国召开的唯一的一次人大会议。

1月全国范围的"批林批孔"运动展开,这使得刚刚趋于稳定的经济局势再度陷于动荡之中。为推动国民经济的发展,在周恩来病重的情况下,毛泽东于1974年10月4日提议由邓小平任国务院第一副总理,实际主持国务院工作。10月11日,中共中央发出通知,决定在最近期间召开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知传达了毛泽东的意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八年。现在,以安定为好。全党全军要团结。"11月,毛泽东又发出"把国民经济搞上去"的指示。

"四人帮"反革命集团把四届人大看作是篡党夺权的重要时机,于是加紧策划各种阴谋活动,企图通过此次会议组成自己的"内阁"。早在1972年,王洪文、张春桥就安排在上海培养大批工人出身的干部,并选调80名工人到复旦大学接受培训,为以后抽调到北京任各部部长做准备。1973年10月,上海市又专门举办了市委工农兵干部学习班,考察和选拔干部。1974年3月,王洪文提出:"上海要尽快物色20名年轻干部,分别担任全国总工会、团中央、全国妇联、公安部、商业部、邮电部、中组部、卫生部以及《人民日报》社的领导工作。"10月,他再次提出:"上海还要抓紧培养一批人","要准备把上海的中委都调出来"。他们在上海的骨干分子王秀珍等人对此一一照办,并拟好一份部长备选名单送到北京,作为组阁人选。

毛泽东对邓小平委以重任,使江青集团极为恼火。他们采取各种手段排挤、攻击邓小平。但是,由于毛泽东的多次批评,使江青一伙的组阁阴谋破产。

周恩来为做好四届人大的筹备工作,抱病主持人事安排,多次与李先念、邓小平交换意见,与"四人帮"的"组阁"阴谋做坚决的斗争。12月23日,周恩来抱病与王洪文同飞长沙,向毛泽东汇报四届人大的筹备工作。在与他们的4次谈话中,毛泽东再次告诫王洪文"不要搞宗派",并高度评价邓小平"政治思想强"、"人才难得",提议由他任国务院第一副总理、军委副主席和总参谋长。据此,1975年1月5日,中共中央发出〔1975〕1号文件,任命邓小平为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张春桥为总政治部主任。1月8日至1Q日,周恩来受毛泽东委托,在北京主持召开了中国共产党十届二中全会。全会讨论了四届人大的准备工作,并选举邓小平为中共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在各方面准备工作基本就绪之后,1975年1月13日至17日,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北京举行。出席大会的全国各族、各界代表共2864人;会议由朱德委员长主持;大会的议程主要有三项:修改宪法;审议《政府工作报告》;选举和任命国家领导工作人员。

张春桥代表中共中央作《关于修改宪法的报告》。在《关于修改宪法的报告》中,张春桥指出,自1954年第一届全国人大以来,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国际关系都发生了重大变化。"总结我们的新经验,巩固我们的新胜利,反映中国人民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共同愿望,就是我们这次修改宪法的主要任务";关于修改宪法的指导思想,是毛泽东关于阶级斗争的理论,即"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这个历史阶段中,始终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存在着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进行颠覆和侵略的危险"。

新宪法序言中,强调了"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即"以阶级斗争为纲",这样就把这一提法以国家根本大法的形式确定下来;新宪法总纲除规定了人民的基本权利以外,还肯定了农村人民公社是政社合一的组织;重申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规定"无产阶级必须在上层建筑其中包括各个文化领域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的专政";另外,"四大"即"人民群众有运用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的权利"及"公民有罢工自由"等内容,亦被作为人民群众创造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新形式而载人宪法。新宪法是在"左"倾错误指导思想影响下,对"文化大革命"的理论与实践进行肯定的产物。在新宪法的一些具体条款中,同样可以看到这一点。如关于地方机构的设置,它规定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是地方国家权力机关,"地方各级革命委员会是各级人大的常设机关,同时又是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把革命委员会以国家根本大法的形式肯定为一种议行合一的地方政权组织形式;关于审判、检察机关,新宪法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地方各级人民法院和专门人民法院行使审判权","各级人民法院对本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它的常设机关负责并报告工作","检察机关的职权由各级公安机关行使"。实际上取消了检察机关,使本应相互制约、相互独立的公安、司法系统混为一谈。

周恩来代表国务院作《政府工作报告》。报告在回顾以往工作时提出:"从三届人大以来,我国各族人民政治生活中的头等大事,就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文化大革命","它提供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新经验,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和深远影响"。报告还总结了过去10年间我国在经济建设中所取得的成就,其中包括成功地进行了氢弹试验,发射了人造地球卫星等等。关于今后的任务,报告一方面强调"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继续普及、深入、持久地开展批林批孔运动",从而"进一步推动文艺革命、教育卫生革命,推动各条战线的斗批改,支持一切新生事物,更好地坚持社会主义方向"。另一方面也鲜明地提出了"加强团结"的方针:"新老干部要互相学习,加强团结,要能上能下";"我们要严格区分和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要按照团结——批评和自我批评——团结的方针,采取民主的方法,认真解决好人民内部矛盾,把广大群众的社会主义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要团结95%以上的干部和群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建设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而共同奋斗";"团结其他劳动群众和广大知识分子",进一步发展"革命统一战线";在国际关系问题上,"我们要联合国际上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同一切国家建立和发展关系"。关于今后的经济发展,报告指出:"社会主义革命是使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强大推动力。"我们必须"加快社会主义建设的步伐,使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物质基础更加巩固"。基于此,报告重申了三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所提出的"两步设想",即"第一步,用15年的时间,即在1980年以前,建成一个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第二步,在本世纪内,全面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的现代化,使我国国民经济走在世界的前列",并再次强调了党和毛泽东所提出的"以农业为基础,工业为主导的方针"。

从1月14日起,全体代表认真讨论了中共十届二中全会提请大会讨论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改草案》和上述两个报告。1月17日,全体代表一致通过修改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关于修改宪法的报告;一致通过了关于政府工作报告的决议,批准了政府工作报告。

大会还根据中共十届二中全会提出的候选人名单,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选举、任命了新一届国家领导工作人员。会议选举朱德继续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董必武、宋庆龄、康生、刘伯承、吴德、韦国清、赛福鼎、郭沫若、徐向前、聂荣臻、陈云、谭震林、李井泉、张鼎丞、蔡畅、乌兰夫、阿沛’阿旺晋美、周建人、许德珩、胡厥文、李素文、姚连蔚22人为副委员长;会议决定任命周恩来为国务院总理,邓小平、张春桥、李先念、陈锡联、纪登奎、华国锋、陈永贵、吴桂贤、王震、余秋里、谷牧、孙健为国务院副总理。在1月20日下午举行的第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一次会议上,江华被任命为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姬鹏飞被任命为人大常委会秘书长。

四届人大一次会议的召开,向全国人民重新提出了把我国建设成为现代化的强国的宏伟目标,并且在组织上确立了以周恩来、邓小平为核心的国务院人选,从而挫败了江青反革命集团的"反周组阁"阴谋,为邓小平开展全面整顿,恢复正常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但另一方面,会议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左"倾错误的影响,具有其历史局限性。

"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学习运动

1月13日~17日,全国人大四届一次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确定了以周恩来、邓小平为核心的国务院人选,使一批老干部又重新担任了国家的重要职务,粉碎了江青为首的"四人帮"集团妄图组阁篡权的阴谋。不久,由于周恩来病重,毛泽东决定由邓小平主持党政日常工作。但与此同时,他对邓小平能否继续坚持"文化大革命"的各项路线、方针、政策,并不十分放心,所以又发出了"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指示。"四人帮"借题发挥,利用毛泽东这一指示,借"反对经验主义"、"限制资产阶级法权",提出"全面专政"理论,企图弥补自己组阁篡权的失败,竭力进行反扑。

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理论问题,毛泽东从1974年10月起多次谈及。1974年10月20日,他在会见丹麦首相保罗·哈特林时淡到:"总而言之,中国属于社会主义国家。解放前跟资本主义差不多。现在还实行八级工资制,按劳分配,货币交换,这些跟旧社会没有多少差别。所不同的是所有制变更了。"12月26日,在与周恩来等人谈话时,毛泽东再次谈到:"列宁为什么说对资产阶级专政,要写文章。要告诉春桥、文元把列宁著作中好几处提到这个问题的找出来,印大字本送我。大家先读,然后写文章。要春桥写这类文章。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会变修正主义。""我国现在实行的是商品制度,工资制度也不平等,有八级工资制,等等。这只能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加以限制。""所以,林彪一类如上台,搞资本主义制度很容易。因此,要多看点马列主义的书。"又说:"列宁说,‘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工人阶级一部分,党员一部分,也有这个情况。""无产阶级中,机关工作人员中,都有发生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随后,毛泽东指示选编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论无产阶级专政的语录,要全党和全国人民多看点马列主义的书。毛泽东在理论问题上,对马克思关于资产阶级权利问题的论述和列宁关于小生产的论述的误解,迎合了"四人帮"的需要,他们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2月1日,《红旗》杂志第2期上刊载了署名"池恒"的文章《认真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2月9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学好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的社论。社论提出"要看到社会主义国家仍然存在着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又相适应又相矛盾的情况,注意解决生产关系方面的问题,注意抓好上层建筑领域里的社会主义革命"。同时还公布了毛泽东1974年12月26日关于理论问题的指示。

18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学习毛泽东同志对理论问题的重要指示的通知》。《通知》认为:毛泽东关于理论问题的指示极为重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对于反修防修,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坚定执行党的基本路线,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具有极为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通知》要求将毛泽东的指示发至基层党支部,口头传达到群众。之后,全国范围的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运动展开。

22日,《人民日报》刊发了由张春桥、姚文元组织编选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论无产阶级专政》(即"33条语录")。它采取断章取义的做法对马列主义进行歪曲,对毛泽东关于理论问题的谈话做了论证与发挥。例如,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任务问题上,只摘录阶级斗争的内容,而舍弃了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后必须逐步把重点放在发展生产力上的论述等。《红旗》杂志第3期对此文全部予以转载。在编者按中,《人民日报》和《红旗》杂志社还进一步指出:全国亿万人民学习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是反修防修、巩固和加强无产阶级专政的大事,各级党委要充分理解毛泽东关于理论问题的指示,"把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学习抓紧抓好","把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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