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在出现的瞬间总是迷惑人的视听,海市蜃楼里潜伏的也许是致命的危险,镜中花,水中月,浮云缭绕寂相随。
陈宫在墙角端来一个木盆,挽起大酒坛子就往盆中倒酒,清澈如泉水的酒慢慢注满了木盆,空气中的酒香也浓郁起来,盆中的美酒荡漾了一会归于平静,清澈如镜,陈宫翻手在怀中取出一面铜镜丢入木盆中,长袖一挥,一些花瓣就散落在了木盆中。
李肃一看陈宫准备的法器道具就知道陈宫想干什么,只是忍着笑,宫师兄的确太自恋了,随身还带着铜镜,虽说铜镜乃是不少道中奇术的必须法器,可是身为男儿之身,身上携带镜子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陈宫反瞪了一眼偷笑的李肃“别那么龌龊,我只是要让布看一看貂蝉小姐孩童时的样子”
吕布心神一动“道门方术果然神妙,真的可以看到她小时候的样子吗”
陈宫潇洒一笑,长袖再次佛过木棚,那木盆中清酒中央一点蓝光轻微闪动,然后迅速扩撒覆满全盆,然后就有越来越清晰地影像浮现。
吕布目不转睛看着那如明镜中浮现的身影,明显是初入道门的一群十岁左右小孩跟在一位年长道长身后顺着逶迤的台阶向上走,那如隐匿在云海深处般的宫殿若隐若现。
那群小孩队伍里自然有吕布熟识的人,吕布一眼就看到了在队伍后边的李肃,满面新奇的李肃丝毫不顾礼仪,贼头贼脑的眼神乱溜,似乎对台阶之外的悬崖丛林中啼叫的猕猴更有兴趣。
吕布哑然失笑,拍着李肃的肩膀,“肃,你还真是玩劣,入了道门了还不知收敛”
李肃昂然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李肃走到哪里都是五原小镇的李肃,再说那天是拜入道门的第一天,以往跟着你玩野了,那在乎那么多规矩”
吕布立刻要注意到陈宫注视着的小孩,那眉宇间的神色是如此的相像,正是儿时的陈宫,吕布比较了一下,说“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看起来已有些根基,在这群人中一定飞扬跋扈,无恶不作”
陈宫不满的说”飞扬跋扈,我怎么比得上这个人”,然后以目示吕布。
吕布也注意到了人群中最趾高气扬的小孩,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不由说道“此人也是不凡,虽然年少,观其神态肤色,明显内息之气比尔等精纯”
陈宫叹道“果然是武学的大行家,一看便知,当年入门之时,诸葛孔明的修为的确是最高的,那些年师尊、师伯长辈们游历天下,寻找骨骼清奇之孩童,授以粗浅练气之法,并约定值十岁之际再次前来,询问是否愿意拜入道门,若愿意就跟随而去”
吕布回望李肃“亏得你我是好朋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有此奇遇”
李肃回应“哪里说得出来,师尊下了道门禁言奇咒,这件事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不信你问陈宫,有没有中此咒术”
陈宫点头,继而愤慨“入门不久与诸葛孔明切磋之后才知晓端倪,吾辈被传授的都是师父、师伯们约定好的道门粗浅入门心法而已,可那诸葛孔明不知道怎么的,很讨当年遇到他的庞统师伯欢心,在入门气功之外居然获传《黄庭经》的部分口诀”
李肃也一面愤慨“庞统师伯为人实在小心眼,这是暗地里留了一手,希望诸葛亮入道门后拜他为师,竟然置各位师叔伯的约定于不顾,私传道门无上神功”
“你们定是觉得不公平,于是才处处跟他作对吧”
李肃反问“你觉得这公平吗,一样的出身,一样的际遇,可偏偏就是因为师伯的私心,而让吾等落于人后,别人光鲜在前引人注目,而我们呢,屡次道门大考落败”言到此,李肃看了看陈宫“宫不在此列,他跟诸葛孔明虽然一样是道门冉冉升起的新星,不过我不嫉恨宫,他很随和,是我在道门交到的最好的朋友,更何况师长们私下传授的东西他都愿与我分享,我跟不上他的进度是我资质有限,更何况后来大家所修习得经典也不同了”
陈宫打断李肃“我们是兄弟,说那么多干什么”
李肃闻言“当年道门历年大考,不准用过于歹毒的功夫,处处要求醇和周正,才显得我李肃常常落于人后,殊不知我李肃所修之《太平经》,最讲偷袭暗算,下蛊施咒,操纵人心,真是生死相搏之时,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吕布尚是首次听闻李肃修习的是道门何种玄功“原来原来你跟张角是同一分支,是太平道”
李肃不耐烦的说“大道之行,直指本心,修习何种经典只是表象,当年师尊让个人自选修习典籍,为的就是不让道门分支彻底灭绝,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当年挑选典籍的时候想到以后定会助你闯荡天下,有你阵列在前,自不必我上场武斗,所以选的‘太平经’,放心我还没有蠢到跟张角那个白痴一样,去高弹什么‘黄天当立’,搞什么煽动百姓起义,有那种闲工夫还不如咱兄弟几个把酒言欢,不亦快哉”
陈宫点头“肃虽然历年大考惜败于诸葛亮、司马懿、周瑜诸人,但若真论起实力来,即使有差也是毫厘之间,老实讲,李儒师叔当年一直很厌恶我和孔明,却一直很欣赏肃,所以听闻肃要出山就写信力邀肃前去投奔,没想到肃出仕不久你也投靠了董卓,相信李儒师叔对于肃心向于你气的肺都炸了”
李肃苦笑接到“尤其今番我点齐兵马直奔你而来,明显要跟他决裂,李儒师叔这次恨死我了,少不得他日战场上见,不过我们不能大意,李儒师叔身边尚有贾诩在,我们对上他两,恐怕也是输多胜少,哎,真不希望和李师叔兵戎相见”
陈宫给李肃打气“李师叔老了,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我已经写信给一些交好的师兄弟,让他们前来匡助奉先,共谋大业”
李肃无奈“原来我道门斗法到了你这里也是搞蚁多咬死象,以多胜少”
陈宫昂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成为人少的那一撮,想来我吾等虽同是道门出身,可惜家庭出身依然不可磨灭,注定了每一代入世的道门子弟只会互相争斗,力量无法积聚,才会让儒释两教有机可趁”
天残之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