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谢凝考虑搬家至欧洲的想法还是有必要的,因为去拜访薛崇简的人回来告诉谢凝,郢国公不在府中,严格来讲,两天前薛崇简被谢凝邀请入府后就再没回去过。
谢凝不由打了个寒颤,薛崇简早上离开自己家去上朝就再没有出现过,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万一因为自己的出现致使薛崇简早早夭折,不说给李隆基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首先可以证明自己竟然在帮倒忙!
思来想去还是得找敬辉聊聊,自己的历史知识有限,除了一些名气较大的历史人物事件,很多事情一旦受到野史或者其他错误记录误导,很可能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何况谢凝现在越发的觉得自己上了李隆基的贼船,直白说点,历史上没有自己,三郎也当了皇帝,现在自己来了,且不说三郎还能不能当上皇帝,如果跟着三郎把自己跟牺牲掉,那他娘的自己简直没用到极点。
敬辉对谢凝半夜打扰他睡觉很是不爽,毕竟这老胖子现在在谢凝府上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而且由于双腿不便如厕,睡觉一般都是裸睡,如果想起夜,床头的铃铛一敲,就有小厮端来夜壶伺候。
谢凝知道这老胖子可能是怕自己这个不良少年‘无意间’碰掉他身上的‘遮羞被’,特意把椅子离床远点把薛崇简的事情阐述给敬辉。
借着昏暗的油灯,谢凝都能看清敬辉翻着几乎没有眼仁的白眼道:“老夫时常怀疑你小子有个阮生兄弟,那个把老夫掠来长安小子就是你这傻蛋的阮生兄弟。”
知道这老胖子肯定会逮着使劲埋汰自己,谢凝也不生气,媚笑着道:“先生还请赐教,否则我那阮生兄弟回来,您又觉得自己毫无使出了!”
敬辉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谢凝毫不尊重称呼自己‘老胖子’,看见谢凝媚笑着称呼自己‘先生’,突然有一种寒意涌上心头,摇摇头叹气道:“哎……算了,老夫争论不过你这后生,看在小五的份上,老夫也给你讲上一堂!”敬辉说着很怕谢凝再插嘴打断自己,抓着床头侧过身接着道:“薛崇简一个国公,又是太平公主之子,且不说他是否政事繁忙,就是他外面有几个相好,都可能两天不回家,难道你一个商贾都能毫发无损的在家里犯傻,他一个国公就因为身边几个人不忠而出事?你是高看自己,还是低看大唐的皇亲国戚?放心吧,估计不出两日,薛崇简就会来找你,而且可能是偷偷的来,一是看看他消失这几天是否有人出现异常形态,二也是这几天情况特殊,也能确保下自身安全。”
谢凝揉揉太阳穴,心说这老胖子分析起来还真他娘的有几分道理,何况如果薛崇简真的已经出事,幕后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自己,现在谢府很可能已经一片血海了,不过鉴于老胖子鄙视了自己,谢凝还是不打算道谢的,也不准备告别,顺手抓一把老胖子床头的花生,打算自顾回房休息。
然而谢凝还没等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狗剩的声音:“东家,紧急情况!”
估计就是薛崇简的事情,也没打算瞒着敬辉,直接把狗剩叫进来汇报。
情况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因为薛二和薛五都死了,没错,死的很彻底那种死了。就在刚刚,有镖局的可靠兄弟来报,二人的藏匿地点在今天下午相继有人用麻袋装着东西出门,丢到了城外同一处掩埋,一间青楼和一间民房能同时抬出东西埋到一处,傻子都能知道有猫腻,狗剩自称自己当机立断,找了可靠的兄弟趁着没人翻土检查后发现,两个麻袋里分别装着断了手臂的薛二和一脸黑紫的薛五。
据说徐老四在验尸方面也有涉猎,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去做了仔细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薛二应该是因为手臂上的伤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而亡,也有可能是死于谢凝说的那种破伤风;薛五就比较明显了,中毒而亡,为了情定准确性,徐老四还特意剖开了薛五的胸膛,确定了不是死后被灌毒而出现的中毒假象。
这就值得推敲了,莫非薛五还能听说薛二不治而亡,然后感通兄弟情深而服毒自尽?敬辉也觉得有些蹊跷,不过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自傲’,而这种‘自傲’之所以被褒义,就是因为他会经常认为世人没有多少比自己聪明,这样就不会如谢凝一般将所有事都想的比较复杂,比如现在敬辉的结论就比较简单,敌方在薛五重伤的几日最大限度的知晓了有用的信息,然后由他自生自灭。当薛二不治而亡时,薛五这个战友必须和他一起灭口。
老胖子似乎又一次找到了自己的高度,这个对手竟然傻到了连掩埋尸体时还让二人团聚一下,就这么轻易的表达了薛二和薛五背后的主子即使不是同一人,也是同一个派系,可以让自己少浪费巨大的心神。
不管怎么说,这条线算是断了,老胖子还是叮嘱谢凝,今后要更加注意身边人的动态以及尽快查处青楼背后是什么人,同时注意府上的消息不要外漏,尤其是关于火药方面的。
谢凝倒是认为府上最不能外漏的消息就是这个老胖子,你敬辉再怎么说也是大唐风靡一时的超级大腕,不行,这老胖子还是不能在长安,谢凝犹豫一会道:“先生,不知道您是否会对小子有意见,但是小子现在认为,您目前不合适待在长安,至少您在这所宅院的消息一旦走漏,对我们都是灭顶之灾!”
敬辉似乎也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最大,不过脸上还是稍稍闪现了一丝不舍道:“谢凝啊……,能不能让小五和老夫去伏牛山住上些时日?”
这是谢凝第一次感觉敬辉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小五,虽然觉得这对小五百利无一害,但还是犹豫道:“呃……回头我问问小五吧,不过先生您也没必要非去伏牛山遭罪,您觉得潞州怎么样?那边绝对可靠!”
敬辉摆摆手道:“潞州就算了,老夫前些时日还经常会思量你如何为老夫平反,而且还有些许期待。但是这些时日越发的觉得老夫一生勾心斗角,竟然连一天的天伦之乐都没有享受,原来每日为小五授课,才是人生乐趣之最!”
还能说什么?一个老反贼走起了煽情路线,还能不同意?不过话说回来,谢凝还真不是被这个老胖子感动,出于安全考虑,小五和这个老胖子无论是在潞州还是伏牛山,都比跟着自己造反要安全,其次小五的启蒙先生既然是敬辉,谢凝还真不确定大唐还有几个人能比敬辉教书出色一些,虽然自己很不屑于大唐的教学理念。
敬辉见谢凝不吭声,以为谢凝在犹豫,赶紧加把火道:“小子,老夫知道你不放心,甚至怕老夫一走,你大唐出现的镖局网络就会垮掉。”说着敬辉的眼睛泛起了精光,故意停顿下来。
谢凝有点无奈,刚刚好像明明是自己想把老胖子搞走,怎么现在听起来像是老胖子在说服自己让他走?不过看样子老胖子要说的重点来了,挥手示意狗剩检查下是否隔墙有耳。
直到确认了狗剩将伺候自己的小厮都赶走了,敬辉才缓缓开口道:“谢凝,老夫似乎能猜出尔等日后的方向,虽然不予以肯定,但是也认为尔等有成大事之兆。伏牛山下来的弟兄既然你已经安置妥当,就不会有人再愿意回去做匪寇,即使有人与你为难,只要彪弟在,就早晚会被你拉上贼船。”见谢凝微笑不置否认,敬辉接着道:“老夫离开长安也好,毕竟还是对你为我平反的承诺有所期待,在这长安城连你的府门都出不去,着实有些闷得慌。老夫也与你承诺,彪弟我会说服他与你共事,至少确保伏牛山的弟兄以后只知道自己是镖局的伙计。”
这个谢凝多少有些惊讶,按理说敬辉从前组织这么上百号人,目的就是有一天再赌一把大的,现在竟然心甘情愿的把筹码都送给自己,不过看敬辉虽然停顿,却明显没说完的样子,也不急着问。
“就这么定吧,徐老四跟老夫回伏牛山,再带上两个侍奉的小厮。彪弟就跟你……”说着敬辉突然停顿一下,皱皱眉道:“彪弟老夫会跟他嘱咐好,他绝对不会为难与你,但是老夫认为苍熊和哪位在潞州的七虎兄弟你尽量少让他们与彪弟接触,毕竟是伏牛山几十号兄弟的性命,相信如果不是苍熊讲话不便,他二人早已动粗。”
谢凝摆摆手道:“这个你放心,小子早就看出来了,而且嘱咐过苍熊,说实话,如果杨镖头对这事只字不提或者是毫无情绪体现,我反倒会认为你们在打我什么主意。”
敬辉干笑两声道:“既如此,莫非你已有办法解决此事?小子,我可告诉你,别管你抚恤金给了多少银两,也别管你现在对彪弟怎么好,彪弟永远都会记得,你的随从杀了他二十几个弟兄。”
谢凝双手一摊,无奈道:“其实没有解决办法,我计划着让杨镖头近期就到洛阳,带着他几个心腹弟兄,让镖局在洛阳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