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玲珑轻啐一口,狠狠地瞪着燕凌云。
燕凌云不明所以,还以为她对自己给她起的称呼不满意,解释道:“火花不是挺好的吗?你看你姓火,又一身红衣,人比花娇,不正像火焰中盛开的花朵。”
“你真是这么想的?”火玲珑有点狐疑地道。
燕凌云点了点头,奇怪地道:“那还能怎么想?”
火玲珑俏脸飞红,娇嗔地道:“算你说得在理啦!”之后语气一转,又有点严肃地道:“黑炭头,我问你……你是哪个部落之人?”
燕凌云如实地道:“连云部落。”
“连云部落?”火玲珑先是疑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地道:“那个跟青城部落有关的连云部落?”
“我部首领之妻确是青城部落之人。”燕凌云点了点头,见她脸色不对,又问道,“怎么啦?”
火玲珑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转而问道:“你在部落中是……”
“寄人篱下!”燕凌云叹息一声,也不瞒她,将自己的身世境地简要与之说了,最后叹道:“娘亲病重,无法可施之下,我到此碰运气来了。”
火玲珑听完,悄悄松了一口气,柔声道:“你之前那般救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娘亲岂不伤心!”
燕凌云心头一震,随即茫然地道:“娘亲肯定是伤心的!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他的这份茫然,却如同一支利箭,深深扎进了火玲珑的心房,这是一份纯真的赤子之情,沉重得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黑炭头,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火玲珑双眸之中似有一层迷雾,使人看不透眼底有什么,她像是寻问,又近乎呢喃。
燕凌云看不懂,也听不明,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
火玲珑定定地看了他良久,突然幽幽地道:“两年后的大比,你听说了吗?”
燕凌云不大确定地道:“你说的是那天之崖招收弟子之事?听说了一点,却是不大了解。”
火玲珑说道:“听我爷爷说,这天下,共分九州,州州大如天,而九州之外,尚有无尽神秘所在。我们所在的边荒,则是九州之一边州的弹丸一角,那天之崖,便是边州的至高主宰。”
燕凌云终于明白了所谓天之崖究竟是何等概念,心头大受震动,却听火玲珑接着说道:“边州号称有千郡百府,其真实数量,却不止于此。按说就算一郡出一个名额,也足以够满天之崖招收弟子之数,这次倚天府特意传讯边荒各部,着令大力培养新人弟子,于两年后参加大比,以供天之崖择良选才,这其中的门道,好生令人费解。”
燕凌云疑惑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火玲珑叹道:“边荒,号称是被遗弃之地!别说天之崖了,就是那些郡府之人一般也不会踏足到此。我狂人部落,虽说立足边荒才几十年,毕竟也是八部之一,了解一些边荒的历史,似乎千百年来,一直是这么个情况。”
“这又是为何?”燕凌云问道。
“我们也许感觉不到,但我爷爷这些个炼神之人,我却经常听他们哀叹,说这边荒就是一个大牢笼,压制了他们的神性,致使元神跳不出天宫,接引不到天地灵气,从而成不了星士。”火玲珑解说道。
她随即又问道:“你可曾听说过边荒出过星士?”
燕凌云想了想,摇了摇头。
火玲珑道:“便是这么个情况了,所以此次天之崖突然要从边荒择选弟子,才让人费解。但不管怎样,这也是我等的一个大机缘,凡两年后年龄未满十八岁者均可参加。黒炭头,以你现在的身手,两年后的大比,未必不能夺得一席之地。到时进入天之崖,学得仙家道法,逍遥自在,岂不好过你寄人篱下。”
她顿了顿,突然俏脸一红,小声地道:“心中若是有愿,也能凭借自个本事,一一实现,我……”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都听不清了,似有未尽之言,却再难启齿。
“你待怎样?”燕凌云奇怪地道。
火玲珑娇哼一声,横了他一眼,突然说道:“把手伸出来。”
“干吗?”燕凌云不解,却依言伸出了右手。
“我发现你有病,待我替你把把脉,看看是也不是。”火玲珑煞有介事地说着,迟疑了一下,伸出两根春葱白玉似的手指,搭上了燕凌云的脉腕。
肌肤相接,二人各自微微一颤。燕凌云心头一麻,如同火燎,噗通噗通地狂跳起来。火玲珑强忍住异样,闭上眼睛,好像在认真把脉。
燕凌云心想“我身体好好的,能有什么病呢?”却见火玲珑须臾之后睁开了双眼,一脸吃惊状地看着他道:“你果然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燕凌云心头一震,急道:“什么病?”
火玲珑摇了摇头道:“此病不可与你说道,一说就加重了。”
燕凌云狐疑地道:“你真的会看病?”
火玲珑哼得一声,昂首道:“本姑娘生来就会看你这种病,也会医你这种病,但我只医我愿医之人,且一生只医一人!”
“还有这样的事情?”燕凌云纳闷地道:“医者济世为怀,泽被苍生,你即懂此医理,当多医可医之人,造化众生,岂可只医一人!”
火玲珑闻言,脸色一僵,纤手突然暴起,敲了他一记响头,气恼地道:“你真是个炭头,又呆又笨的黑炭头!”
燕凌云吃痛,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心中暗自气恼地道:“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喜怒无常,我还是慎言为妙!”突然想到自己的“病”还着落在她身上,便试探地道:“火花,我这病……你可愿医我?”
火玲珑本在气恼之中,听他这样一问,俏脸一红,转而娇羞起来,吶呐不得言语。
燕凌云一脸希冀地看着她,见状好生纳闷,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火玲珑瞟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呆愣状,暗道:“想必这块黑炭头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又害羞个什么劲。”便娇咳一声,一脸正色地道:“看在你舍命相救的份上,我便将……将我唯一的宝贵名额送给……给你啦。”
燕凌云大喜地道:“太好了!火花,谢谢你!我们现在就开始医吗?要怎么医?”
火玲珑俏脸又是一红,还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有点羞恼地道:“现在我就是想医,也医不了。等你哪天有能力脱离了连云部落,并自己意识到自己病在哪,再找我医治,到时我……我会给你……医的。”
“我怎么听不懂。”燕凌云感觉头都大了。
“你要是听得懂,我也就不与你说了。”火玲珑抿嘴一笑,有点狡黠地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又叹道:“只怕你到时本事大了,眼见宽了,另外寻得医你的‘良药’,只怕就不会想到我了!”
燕凌云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他反正是听不明白的。
火玲珑的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蛾眉薄愁,似乎别有怀抱。
树洞中安静了下来,灯火跳跃,暗香浮动,似欲拨动这沉凝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细微的震荡突然透过树身传到了二人的身上。
燕凌云和火玲珑对望一眼,同时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