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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走向禁地

第二天一早,燕凌云早早起床,问候过母亲,与屏儿一起吃完早点,便整顿好行装,打算出门。

屏儿见他不似往常,有出远门的架式,不由问道:“少爷,你这是去哪?”

燕凌云将屏儿拉往一旁,小声嘱托了一番,说自己只是出一趟远门,几日便回,请她照料母亲云云,之后走出小院,寻后门出了府邸。

屏儿一直着燕凌云走得不见人影,方才收回目光,俏脸之上,满是担忧。后者虽没有对她说去做什么,走得也是坦坦然然,但是凭直觉,她觉着他此去危险重重,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达目的誓不还的态势。但她又不能对夫人说,怕引起夫人担心,若是夫人问起,她还得为燕凌云圆话。其内心的煎熬,难以言表!

燕凌云出了“连云首府”,没惊动任何人,向西而行,独自走入了苍莽群山。他此去,是为母亲寻找灵药,用来续命。而灵药,在这边荒为人所知的,则只有一个出处,落日森林!

落日森林,传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其间毒虫猛兽,数不胜数,而复杂的地理环境,更是让人望而怯步,所以边荒之人,将其称为“禁地”。

燕凌云这次采药,正是走向这边荒禁地。

他一个没有武力在身之人,此去,九死一生!

太阳缓缓升起,金黄色的光线洒满群山,融化了空气中凝结不散的寒意。气温,开始回暖。

燕凌云踩着前方被日光拉得长长的身影,走在崎岖的山道之上。

盛夏是边荒的暖春,漫山遍野怒放着鲜花,鸟语花香,景致是极美的,但他无心欣赏,一昧赶路。他只知道落日森林大概的方位,却是没有去过,路程的远近,心里没底,身上也只携带了维持几日之需的干粮,所以他得争取时间,早做盘算。

走到一个山角,忽闻拐角那边传来一道异响,接着是一声“哎哟”,有人呼痛,似乎是摔倒了。

燕凌云转过山角一看,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正愤愤然地站起,双手掸了掸衣袍上的泥灰,揉了揉膝盖,嘴中嘀咕不已:“出门不利,真是晦气,看来今天赌运不佳啊!”他用手掖了掖鼓囊囊的腰间,舒了口气,又道:“还好赌本没有散落。”

燕凌云见此情景,知他是某一部落中的阔少之流,三十几岁了,长得仪表堂堂,却不思进取,沉迷赌博,不习武事,不然也不致于走路摔跤了。当即好感欠奉,准备一旁走人。

但那男子见到燕凌云,却好比见到了财神爷,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自来熟的道:“小兄弟,借你一句吉言,你看我今天赌运如何?”

燕凌云知他是想讨个好兆头,但他对此没有好感,也就直言劝道:“大叔,自古十赌九输,莫要沉迷才好。”

男子闻言,当即沉下了脸,怒啍一声,迈动脚步,三转两转不见了人影。

燕凌云摇了摇头,也不在意,继续上路。走到之前那男子摔倒之处,脚下忽然踩到一物,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四方形的小盒子,扁平状,色质幽黑,巴掌大小。他将其拾起,入手极轻,四周不见开口,用手摇动,感觉腹中中空,藏有一物,看来这盒子设有巧妙的机关。

他同时也认出了这盒子的材质,是一种叫做乌金的金属打造而成。

乌金,在边荒是一种稀有金属,质地轻巧,却坚硬无比。如果用来铸造兵器,绝对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就是普通钢铁中加入一点,那也可以打造出锋利的宝器。但由于其产量稀少,因此它作为了边荒的流通货币而存在,被铸成条状,饼状,价值不等。

现如今一个盒子通体用乌金打造,机关巧妙,拿来盛物,想想其中的物件也是弥足珍贵。

“难道是刚才那男子所遗失?”燕凌云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因为那男子在此摔倒,不小心落下,情境于此吻合。

“君子不夺人所爱,不计盒中有什么,单单这个盒子,就是价值不菲,若真是那男子所有,他肯定十分看重,迟早会发现遗失,到时肯定会反回寻找。我就在此等他一等,他若迟迟不来,那也不能怪我据为己有了。这是一条行人出没之道,我不捡,别人也会捡去。”细细思量了一番,燕凌云做出了决定。他将盒子纳入怀中,从腰间挎包之中抽出一把小刀,跑到半山腰砍了一根手臂粗细的翠竹,拖到山角平地坐下,慢慢削起了竹杆。

太阳渐渐升高,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燕凌云削了一地竹花,做成了五个小竹筒,以竹盖封口。他将其中四个放入腰间挎包之中,余下一个准备拿来打水喝。走了半天路,口也渴了。

依然不见那男子返回的身影,他观察了一下山势,在附近山间寻了一处泉眼,打了一竹筒山泉水回返。就着泉水,他又从挎包中取出些干粮,吃起了午餐。

但直到吃完,依然不见那男子踪影,太阳也于此时升到了中天。燕凌云没时间等了,打算动身启程。就在这时,忽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龙行虎步,从前方急冲冲而来,速度快得惊人,他就好比一阵疾风,瞬间刮到了前者跟前。

“小友,可见一男子从此经过,长得……”老者看到燕凌云,倏地立定身形,细细打量了后者一番,又扫视了一眼满地的竹花,原本严肃的神情略缓,开口相问。但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眸之却牢牢攫住了燕凌云。

燕凌云震撼,被老者的目光盯住,就如同面对一头凶猛的九阶凶兽,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他知道遇上了深不可测的大高手,当下不敢怠慢,立身而起,整了整衣袍道:“回禀老人家,小子确见一位如你描述之人从此经过,敢问您老这是……”他没有讲那人往哪走,又走了多久,而是含蓄地问起老者的意图,是怕无端为他人招去灾祸。

他与先前那男子无怨无仇,虽不喜其赌博行径,但还不至于陷害于他。按照老者的描述,他所问之人正是之前那中年男子。

燕凌云在老者意图不明的情况下,留了个心眼。

老者哪能不知他的用意,非但不恼,反而十分认可他的做法,态度不由地又柔和了几分,他敛去了眼底的精光,微微叹道:“不瞒小友,那子孙不孝,迷上了赌博,这次不但卷了家里的钱财,有一样重要的东西也不见了,想必也是他所拿。那东西事关重大,一个不好,将会招来无边横祸!还请小友如实相告,希望来得及追回,免成大错。”

燕凌云心里一动,想到了怀中的盒子。他细细打量老者,观其白眉白须,面容虽近古稀,但风骨硬朗,仍旧不怒自威,生得一脸正气。那中年男子,确实与他有几分相像,不似有假,便道:“不知老人家所说之物是何等模样?说不定小子见过。之前您那孙儿在此摔了一跤,东西散落一地,小子刚好遇见。”

老者听得一怔,无奈叹道:“我那孙儿白秋少时,因贪图安逸,不习武事,身体一向薄弱。除此之外,倒也让人省心。但自从他发妻难产死后,就变得玩物丧志,迷上了赌博,屡劝不改之下,也就由得他了。他父母死得早,妻子又那样,我也不忍心过多责怪于他。钱财乃身外之物,输就输了。但这次那件事物,关系太大,我必将一查到底,若能由小友口中得到证实,那也让我有了方向感。那事物是这样的……”老者当下便将那事物的特征讲述了出来。

燕凌云听老者说完,证实了他所说之物正是自己怀中的盒子,便道:“还请老人家愿谅,小子方才对你耍了个心眼。其实我没有看到你孙儿身上有何物,我只是在他摔跤之地发现了一个盒子,心想可能是他所遗失,正在此等他回来认领。不曾想未等来您孙儿,倒把您老人家给等来了,倒也是错有错着。现在便将这盒子物归原主吧。”他从怀中掏出盒子,递向老者。

后者怔怔地看了他良久,方才接过盒子,叹道:“难能可贵啊!小友,我白千山承了你一份天大的恩情。”

燕凌云笑了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我只是做了本份之事,不敢言恩。我这还有急事,这就走了,您老保重。”他对着百千山拱了拱手,准备继续上路。

“小友慢着。”

白千山拦住了燕凌云,说道,“恕老朽多一问嘴,不知小友这是意欲何往?”

燕凌云情绪一下低落下来,他想到此行的目的,想到母亲的病情,不由叹道:“落日森林!”

“落日森林!”

白千山双眼猛睁,两道修长的白眉都好似飞了起来,他有点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燕凌云黯然点头!

前者见他不似开玩笑,看神情,应是有不得以的苦衷,便道:“小友,老朽观你肌肉松弛,神形散乱,不是有武力在身之人,那落日森林,万万去不得也!你若是有难处,不妨对老朽道来,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燕凌云虽练武不成,但眼力却是不差。他知道白千山是一代高人,所谓人老成精,见识想必渊博,说不定真能从他身上得到转机。见他主动提起,当下也不矫情,便将母亲的病情连同母子二人的境地一一向他道了出来,最后叹道:“小子无能,最后不得不出此下策,去那落日森林搏一搏天命!”

白千山听罢,很是动容,沉吟良久,方道:“按小友所说分析,你母亲病床多年,身体只怕早已羸弱不堪,不得对其妄动真气。老朽虽对自身内劲修为有那么几分自信,但于你母亲的病情,却也是毫无把握。也许只能如小友所想,寻得药性温和的灵药,慢慢调理,方有回天的可能。不过你此去……恕老朽说一句不中听的话,难比登天!”

燕凌云见白千山这等人物也无法可施,心里不由地灰暗了一片,悲从中来。但他性子坚毅,不会轻言放弃,既然做了决定,就朝着目标继续走下去,哪管前路艰难险阻,刀山火海。他向后者施了一礼,叹道:“成则欢喜,败亦无悔!老人家好意心领了,但小子却必须上路了。”

燕凌云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向白千山挥了挥手,往前路走去。

白千山只手抚须,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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