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城下起了雪。
一朵一朵,漫卷着这座守护着天机的北域重城。
雪花是洁白的。
天空是昏暗的。
隐隐约约间,一道火光点亮了腼腆的雪天。
燃烧在天机山上的天机庙里。
远远的山脚下,有三个依稀的人影,正望着这一团烈焰。
“天赐,至于放火烧掉这里吗?”女子一口气吹灭指尖上燃烧着火焰,一身华丽的红色衣服在簌簌飞雪中格外显眼。
“毁尸灭迹。不留痕迹。”回话的正是刚才寺庙中的那名不起眼的小和尚。他抬起手掸走落在光头上的飘雪。
“死了,你确定?”剩下的另一名女子沉吟开口道。
小和尚点了点头。
女子皱了皱眉,似乎有一股寒冷她的白色衣袍下拱出。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消失了。
“哎呀,姐,等等我呀。”红衣女子追了上去。
那名法号为天赐的小和尚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天机庙,也跟着离开了。
雪停了。
火仍在烧。
“牛哥,牛哥,快醒醒,快醒醒啊!”一阵浓烟涌入我的口鼻,朦胧间有人大喊着我的名字,我呛得猛地一阵咳嗽。一阵钻心剜骨的痛感从我的胸口穿来,我在地上打了个滚,扯开胸口前的衣服,那一枚铅弹正中挂在我胸前的精钢圆片上,圆片被铅弹的打得凹了进去。
“牛哥,你可醒了。”青帝最先恢复了意识,可他脚伤在身动弹不得,只是不停的呼唤着我。“快走啊,牛哥。”青帝催促道,温度越来越热,火苗窜动着逼向我们。
我强忍着残余的痛感爬了起来,找来一把椅子,把疤脸固定在上面,背起青帝,双手向后拖着椅子。就这样勉强带着两个人向外奔着。
从内室的暗门回到大殿,火马上要跟着烧到这里了,大殿里却挤满了人。
人们的神情坚定,似乎要与天机庙同存亡。
我不想看着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再次葬送,急忙大声喊道“火烧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竟没一个人搭理我,有的还不满的瞪着我,轻蔑至极。
“走吧,牛哥。”青帝在我背上幽幽的说。
这些无知的人们,天机庙利用他们的信任杀死他们,利用他们的鲜血饲养龙卵。在反复被利用下竟还这么拥护天机庙,维持自己可笑的信仰。我十分气愤,一脚踹断了一根柱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山的路上,还有很多的信徒,有的向庙里走着,有的只是原地观望。
“他们不过是贪恋天机的秘密。”青帝在我背上说道。“只要窥得一丝天机,便能成为人上人。这么大的诱惑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
所有的流血,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圈套。都是因为一步登天的贪念。
火光笼罩着天机山。可怜的人们,在没有天机的天机庙里,品尝着希望与失望的滋味。最终和他们满怀执念的身躯,一同化为了灰烬。
懒散的暖意在寒冬里分外妖娆。被花仙儿照顾了一个礼拜,也是美的不行的一件事,疤脸和青帝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虽然没有真正的采到天机草,破坏了天机庙背后的阴谋,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我心疼的摸摸自己的精钢圆片,就这么被打变形了。回去让师傅好好给我修复一下,我心里道。
此时的天机城内,正里里外外乱作一团。
引以为豪的天机庙就这么被毁于一炬。千千万万人民的信仰的寄托就这么破灭了。
抗议游行的民众,武装镇压的士兵们。当然还有紧闭的城门。
正好也给我们留下时间好好休整一番。
“牛哥。”青帝的双脚还缠着层层绷带,手里正拿着一个本子在涂改着什么,他咬着笔的尾端侧着脑袋说“上次你扔那块龙骨,感觉威力还挺大的。”他的眼睛随即向我瞅着,仿佛有所想法。
我点了点头,继续在地上坐着俯卧撑,因为恢复的较快,这几天又感觉到力量要达到瓶颈了,需要极大的运动量才能让我平静。
青帝兴奋地向我展示他手中的小本子,努了努嘴“喏,牛哥你看,我把你身子前后左右这么一个大圈分成了这么些个数字,平时我没少观察你的力量,很了解你的力量程度。通过数字,你的力度再加上外界情况,我就能计算出趾骨的飞行轨迹,就能够重击敌人。”青帝满脸的激动。
我凑上前去,一个小人在画面的中间,想必就是我了,在他的四周是均匀分布的十二个数字,一到十二。恰好是人类钟表的十二个格子。这样真的可以吗?我琢磨道。青帝自信的道“牛哥,你只要记住这本子上的数字和它们相对应的方向就可以了,我喊方向,力度,你就可以出手了!”青帝继续嚷嚷道“这招真是太炫酷了,合体必杀!”
“行了,行了。”花仙儿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房间“都叫人揍成这样了,还不长点记性?”放下脸盆,手指狠狠戳在青帝的脑门上。“你们啊你们,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要本小姐给你们擦屁股,丢不丢人!”花仙儿哼了一声,娇生惯养的她确实没这么伺候过别人,但也是她因为寒冷缺阵才让三人如此狼狈,心里未免有些愧疚。
疤脸受的伤最重,与天机和尚拼死缠斗的他,浑身上下还带着未愈的伤口。“仙儿妹妹。”听见花仙儿的声音,疤脸嘴里还是吐出半死不活的一句,可过会又好像睡着了,没了动静。
花仙儿眼睛一湿说道“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提升一下实力吧,毕竟我们都还处于开瞳阶段,这样的我们怎么能顺利完成剩下的任务啊。”花仙儿很矫情,对她自己是,对她养的花儿是,对她的伙伴们也是。她不想让并肩作战的朋友们多受一点伤害,她想变强。
“仙儿姐,不怪我,我觉得还是我的情报分析没有搞清楚。原以为是普普通通的采集任务,没想到背后翻出这样一个大阴谋来。”青帝一下子便听出了花仙儿的自责忙说道“黄金城我熟,我就是那来的,下一个任务绝对未雨绸缪,先做好情报分析,保证天衣无缝,万无一失!”青帝拽起了文,拍着胸脯保证道。
花仙儿轻轻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时间像流水般逝去,滑过疤脸的伤疤,青帝的书页,花仙儿的俏脸。还有我,我的力量。一个月来,我身体里的力量越来越暴躁,仿佛时刻要爆炸开来。还好重力拉扯着我的身躯,否则,我定会像一只充满了气的气球瞬间放了气,直冲向九天云霄外了。
天机城的戒严还没有解除,城门牢牢闭着。
早上,我们一行人一切准备就绪,出发了。
“来着何人?”城门前一名大兵拦在马车前面。
青帝一身锦帽貂裘,又是他那一副富家子弟做派。“在下黄金城钱一。奉家父之命早日归城。还请守城将军大人见谅!”说着又是一打银票从袖中抽出,毫不留痕迹的塞到对方怀里。对方一愣,青帝也是一愣。
原来他便是那天进城时遇到的那名士兵头领。“原来是钱公子啊,久仰。”那名头领拱了拱拳为难道“可是现在城里有令,不抓到毁坏天机庙的贼人,不得放一人出城。”
青帝又抽出了几张银票,可大兵不为所动。
青帝眉头一皱,清喝道“我奉家父钱广之命来此行商,约好一个月为期,若是晚了你付得起责任?或者,你向我父亲,四大名城黄金城城主解释?”
那名大兵犹豫了一会,打开了城门。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无暇的冰原上。留下一行水蛇般的辄印。一条像漫天的飞雪,一条像炙热的火焰。就这么平行的,纠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