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坡。
漆黑的夜色之下,浓郁的血腥味之中,一阵利剑交击声回荡于天地之间。空中雷电不时落下,隐约见得两道周身尽是血迹的身影不断相撞。
“铛!”又是一声巨响传出,两道身影应声分开。
“哈……哈!王继业!果真是你!可是为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昔日你祖父便是觊觎家主之位,若非上任家主仁慈,顾恋同宗之情,已是将你祖父毙于掌下!不料你竟不知悔改,效仿你祖父!”王旺业立于虚空,道。
那王继业听后,方才明晓先前王旺业并未认定自己身份,纯属臆测而已。眼下自己误入圈套,身份暴露,当即大怒道:“找死!”说着,身形急速射向王旺业。
王旺业见其手中之剑须臾片刻便已至自己三尺内,知晓王继业修为已迈入“金丹境”后期近十年,即便自爆金丹亦是敌之不过。身形微晃,便已至数丈外“气旋境”黑衣人所在之地。
领头两名黑衣人见王旺业又是扑杀自己下属,怒道:“废物!还不拦住他!”说着二人向王旺业袭杀而去。
“无论如何亦要拖住王旺业!自爆金丹,其体内真元难以持续半盏茶功夫。待半盏茶功夫之后,便会真元耗尽!亦是其死期!”领头一名黑衣人又是喊道。
方灭杀一名黑衣人,王旺业便已为王继业与两名领头黑衣人围住,以命换命想法已是为两名领头黑衣人识破,暗道可惜,只可无奈与三人混战。
电光闪烁,人影交错,兵器相击。只见王旺业面部尽是血污,发丝凌乱,已难以辨清其样貌;兵器交击声下,王旺业随之又添伤口;身形方射向空中,两道身影亦是随其跃至空中;方逼退一名黑衣人,又两人已是杀到。
连番突围,仍旧无果,灭杀“气旋境”黑衣人已不可行;舍去“气旋境”黑衣人,王旺业当即杀向三人之中修为最弱之人。手中之剑霍地脱手而去,急速射向黑衣人,其身形亦随剑向黑衣人射去。
那王继业见状,大叫:“‘书生有悔’!不好!速速躲开!”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是挥剑拦去。只见利剑相撞,黑衣人不住后退,而王旺业握住倒飞而回的利剑,身形未有丝毫停歇,借此片刻,又是挺剑刺去。
那黑衣人身形尚未稳住,便见王旺业手中利剑距自己心口之处已是不足一尺,登时惊慌,但又无时、无力拦此剑招。
见王旺业得计,王继业大吼:“书生有悔!”说着其手中之剑向王旺业急速射去。
书生有悔,书生亦可无悔!若有悔,当无后招,含悔意,是“悔”招;若无悔,自有后招,借对方心神慌乱、后继无力之际,一招击毙!
自古有言,“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人生两大美事。然亦有“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穷酸书生高中状元,得幸迎娶公主弃去原有妻子之事并非罕有。
传言便有此书生,迎娶公主之后,却闻原配妻子来寻。书生高中,名声显赫,贵为驸马,已习惯锦衣玉食,又岂会容忍他人破坏自己“幸福”?因而半路截杀其妻子,夫妻相见,无奈拔剑,却又犹豫不决。
若是书生有悔,自是难以忍心出手;若是书生无悔,便会一剑刺向其妻子。“书生有悔”,便是由此而来!
此刻,王旺业施此剑招,自是心中无悔!剑尖距那黑衣人心口愈加临近,而王继业之剑亦已至王旺业三尺之内。
那黑衣人倒算是了得,心底一阵惊慌,但不消片刻心神回复,且思索出应对之法。当下,便见黑衣人身形微侧,心口已是偏离剑尖。
“噗!”
“噗!”
剑尖刺中黑衣人左肋,而王继业之剑亦于此时刺穿王旺业后背,另一名领头黑衣人亦是杀至王旺业近前。
见黑衣人挺剑刺向自己,王旺业神色发狠,所余无几的真元尽数贯注于手中之剑,剑招陡变,化“刺”为“斩”。
“啊!”
那黑衣人立时发出撕心裂肺般惨叫声,只见一道尺许长的伤口横亘于黑衣人胸前,随即鲜血四溅。
亦于此刻,另一名黑衣人双脚击中王旺业。王旺业顿觉一股巨力袭来,体内传出骨骼碎裂声响,当即口吐鲜血,身形倒射至数丈外。抓起地面泥泞,却已无法起身,只能无奈翻身仰望天空。
“啊!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惨遭重创的黑衣人见王旺业已是苟延残喘,叫嚷着向王旺业挺剑刺去。
“滚!王家‘傲骨’不容玷污!”王继业怒视黑衣人,喝道。
“给与他一个体面死法!”另一名领头黑衣人道。
当下,那叫嚷的黑衣人身形立时止住,望着残留一口气的王旺业,心生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虽说王旺业斩杀自己多名下属,但其“勇武”令人叹服。
又是尽力支撑自己身体,约莫半刻钟,王旺业方才维持跪地姿势。望着倒于血泊之中的王家子弟,王旺业苦笑道:“哈哈!‘洛王坡’,果如其名,为我王家子弟埋骨之地!”
“先祖在上,我王旺业愧对列祖列宗。未曾早日向家主揭发王继业阴谋,陷我王家精英子弟于万劫不复之地,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天地似有所感,空中雷电不住落下,电光闪烁,宛如白昼。风声,似正呜咽;雨水,似正啜泣。余下的黑衣人身形微微后退,心底发慌。
望着后退的一众黑衣人,王旺业大笑道:“哈……哈!你们可是怕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今日,你们杀我王家后辈子弟,来日定会有人灭你满门!”
随后,王旺业怒指王继业,道:“王继业!莫要以为你今日行事已是万无一失,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你今日之举,迟早败露,你定会遭报应!我会于冥界等你!”
“等你!”
“等你……”
声音渐渐远去,“洛王坡”又添一具尸体,昨日参与王家祭祖典礼一众两脉子弟尽数埋骨于此处。
看向已失去生命气息的王旺业,领头黑衣人摇头叹道:“如此‘勇武’之人,却非我主之人,实是可惜啊!”
“王家‘傲骨’,天地长存!岂会轻易委身于他人,为你主卖命?”王继业闻言,当即讥笑道。
“哦?王家‘傲骨’?”黑衣人眉头轻挑,随即反唇相讥:“依你之言,王家之人不会为他人行事,不知你……”
王继业道:“老夫只不过与丞相大人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此番袭杀王家两脉子弟,王继业并未如何出力,黑衣人已心生不忿。此时见王继业与自己发生口角之争,愈加不满,心底怒意亦因此引出。
只见黑衣人冷哼道:“哼!合作?各取所需?倘若真如你所言,此番行动,我丞相府精英子弟损失近五成,眼下只余二十七人,不知你当如何‘取需’?”
“哼!”王继业亦是冷哼一声,道:“此番助你拦住王旺业,已是底线!残害同族弟子,断然无此可能!便是至丞相大人处,老夫亦是如此明言!”
“你可知晓此时躺于血泊之中的王旺业、王富业究竟是何身份?”王继业手指地面二人,见二人无言以对,说道:“我三人曾祖皆为一人!四世族兄弟,你如何让我对其出手?随你二人见我族子弟惨遭屠戮已是万般忍耐!”
“哼!假仁假义罢了!王业亦算是你兄弟,又为何忍心对其出手?觊觎王家家主之位而已!”那遭重创的领头黑衣人低头冷哼。
此刻所立之人修为皆是“气旋境”之上,虽说黑衣人小声嘀咕,但以众人耳力,皆可听清。
当下,王继业怒指黑衣人,道:“你……你……”
“好了!无需争执!”另一名领头黑衣人将二人打断,看向下属,道:“此处既已事了,带走死去同伴,随我速与秦朗统领会合!”
“等等!为何不毁尸灭迹?难道欲让王业寻出蛛丝马迹,找出凶手?”见领头黑衣人欲就此离去,王继业立时制止。
“主上之意,我等无权过问!”言罢,黑衣人领着下属离开“洛王坡”。王继业一时无奈,暗骂了声,只能依计行事。
王继业又岂料到李怀亦正算计于他?留此证据,王业必会猜测出此事有内奸相助,而王继业嫌疑最大!有此把柄,王继业日后只能沦为李怀手中一枚棋子!有王继业相助,王家底蕴于李怀将再无秘密可言。再者,王继业修为早已踏入“金丹境”后期,其身后又牵扯福州王家,势力不容小觑!
此等算计,倒甚是高明!只不过,王继业日后究竟是否败露,便不得而知了!
冷风呼啸,大雨滂沱,不消片刻,雨水便是冲淡空中血腥味。天地重归于宁静,只余下风声、雨声。
良久,那风雨交加之声中似是传出一道呻吟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