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水清流消息的报纸是我先看到的,程皓一向不喜欢看报纸这种东西。我刚到家政所,随便打扫了一下就坐下来看报纸。水清流被害的消息登在头版的显著位置上,我禁不住大叫一声:
“水清流被杀了!”
“婷婷你吓我一跳,是不是那个搞水产的水清流?”王姨问。
“是,就是他。”我急速地想着水莲会怎么想,我们该帮她点什么。
王姨并不知道水莲就是水清流的女儿,她对我表现出的惊讶很是奇怪。她冷冷地说:“让我看一下,这些有钱人,动不动就出事。”
天阴着,我感到屋里很闷,也为了避开王姨,就走到巷口给程皓打了传呼。在我等回电话的时候,我看见刘一德朝我这边跑过来,手里也拿着同样一张报纸。他喘息未定就说:
“婷婷,水清流被人杀了。”
“我也看到报纸了。”
“我想去看看水莲。”
“我刚给小程打了传呼,准备约他一块去。”
“也不知道水莲会不会原谅我。”刘一德说,“我该不该去见她。”
“我想,”我看了看刘一德,“也只有你能给水莲真正的安慰,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犹豫了。你还记得水莲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我懂你的意思。”
这时候程皓回了电话,他一晚上没睡好,但他骗我说刚刚起床。这两天,他一直想着在我家吃饭时,我给他的暗示。一场美丽的情感就要远逝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到了凌晨,他却睡着了。我的传呼把他惊醒。他在电话中说:
“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啊?”
“水清流被人杀了。”
“什么?”他显然不相信。
“水莲的父亲,水清流,被人杀了。”我大声叫道。
“那水莲可惨了。”程皓马上就说。这是他的直觉,他真是一个很会关心别人的人。
“我们一块去水莲家看看。”
“我们分头走,我现在马上去水莲家,我大约二十分钟到。”
我和刘一德也打了车赶去。
水家一片搞素。水家大院里,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雷雨欲来,风卷白幡,地上的落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肃穆而凄凉。正面的房门大开着,我们从院门就能看见扶着林娟的水莲。林娟在椅子上坐着,她的眼睛空空洞洞的,从视觉角度上,她应该对着我们看,但她的表情却告诉我们,她什么也没有看见。水莲咬着唇,在林娟旁边站着。水莲看见了我们,她在看到刘一德的时候,把眼皮耷下来。
我走过去拉住水莲的手,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程皓说:
“伯母,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伯父走得很可怜,我们不能让他再为活着的人伤心,公司那么大的摊子还要您来作主。水莲,你也要保重。”
刘一德在水莲面前站着,直到水莲抬头看他。他说:
“对不起,水莲,我不会让你再伤心了。”
说完,刘一德也不等着水莲答话,转身随着忙碌的人们去了。他和其他人一起,在水家的大院和房间里布置着。我对林娟说:
“伯母,水莲和您说过吧,这就是那个画家。”
林娟没说话,但从她的眼神里,我发现,她对刘一德的印象还不坏。我在心里暗暗表扬刘一德,这个有着古怪想法的搞艺术的年轻人,在这点上做得很符合人情。对林娟和水莲来讲,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忙里忙外的女婿,也许是最大的安慰。
程皓也很识趣,他没有像刘一德那样去忙活,而是一直陪林娟和水莲站着。
女人,常常在突发事态面前被逼而警醒。由于耳濡目染,林娟在财务部经理张炯的协助下,很快对清流公司做了整顿。虽然水清流一案已被证实与水贤俊没有直接关系,但水贤俊还是自知理亏,主动辞去了副总经理的职务。由张炯推荐的年轻人郑勇走马上任,他当即在全公司推行一整套新的商业理念,清流公司在外人的种种猜测中并没有倒下去,反而是业绩不断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