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穿山铁兽已经把目光瞄准了林栎。而它的策略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先把魔木干翻,这样树上的猎物就可以手到擒来了。
这样一来,林栎就无法独善其身了,他一手抓着树枝,一手紧握着精木剑,全身紧绷,目光紧紧盯着那头凶暴的穿山铁兽。
“嗷呜——”
那头穿山铁兽极其凶悍,拖动着粗硕的身躯,又冲又撞,疯狂地拆卸着那魔木的枝桠和根须。
而魔木每少一段枝桠和根须,攻击力便弱了几分。
眼见魔木已经没有多少反击的手段了,那头穿山铁兽骤然咆哮一声,狂冲上来,两只铁爪狠狠地抓在树干上,又粗又利的长牙,同时在上面用力啃咬起来。
魔木痛苦地转动着身子,把穿山铁兽给甩开。
穿山铁兽嚎叫着,猛地侧转身子,以左侧肩背骨为攻击面,狠狠向魔木撞来。
魔木摇摇晃晃往后倒退,断折过多的根须,似乎无力支撑起它粗重的身体。
趁这个当儿,穿山铁兽怒吼一声,飞身扑过来,大半个身子都贴到魔木上来,一只爪子向林栎捞来。
在它眼里,林栎这个猎物虽然肉不多,但极具诱惑力,这让它可以拼死一战。
林栎一直在紧盯着战局,一见利爪当面扫来,他立即大喝一声,精木剑运转十成灵纹之力,狠狠反击出去。
铿锵冷厉的声响里,利爪吃痛,慌不迭缩了回去。
而林栎则是被爪上传来的大力给震得差点跌飞出去。
穿山铁兽哪里肯罢休,咆哮一声,继续扑在魔木上,将铁爪子向林栎抓来。
有了第一次交手的经验,林栎不再与它硬碰,而是借助魔木上的枝桠作为屏障,躲避那铁爪的进攻。
“咔嚓——咔嚓——”
在那穿山铁兽的猛烈攻击下,魔木的枝桠断折得更加厉害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林栎便得独自面对穿山铁兽了。
得想办法把这家伙解决掉。
林栎心中年头迭转,看着穿山铁兽那狰狞的血眼,猛地大喝一声,抓着树枝飞身向铁兽扑去。
穿山铁兽见状大喜,咆哮一声,硕大的嘴巴直向林栎咬来。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眼看林栎就要落进那牙齿如长剑一般的大嘴里。
却在这时候,林栎突然厉喝一声,精木剑向穿山铁兽的右眼指去。
“嗤!”
一缕无形的灵纹剑气,准确地贯入那只血红的大眼睛里。
大眼睛当即爆炸开来,鲜血泊泊流动。
“嗷呜!”
穿山铁兽痛苦地悲嗷一声,却是不肯后退,而是继续把大牙向林栎咬来。
林栎没想到它竟然如此凶悍,一惊之下,精木剑下意识地向着它的左眼再次一点。
“嗤!”
又有一缕灵纹剑气,劲射而出。
林栎不由一愣,这可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之前,林栎曾经做过几次尝试,他发现每次精木剑射出灵纹剑气之后,都要再等一小会儿,才可以再度发射。而且,灵纹剑气发射得越密集,威力就一次比一次弱。
但今天,在性命之交,无需等待,第二缕灵纹剑气便连射出去。而且看样子威力不逊于第一道。
因为穿山铁兽的左眼当即也爆了。
不过,它那硕大的嘴巴也同时咬到,森森白牙构筑起一道绝命死关。
“喝!”
林栎顾不得深究精木剑为什么突然可以灵纹剑气连发,而是抓着树枝,身子猛地使劲往前一荡。
在穿山铁兽牙齿堪堪就要咬到当儿,林栎像是一道利箭,从它牙缝边射过,跌落在它肥大的肩背上。
穿山铁兽体表外面的厚重鳞甲,无不是又厚又有尖突的,把林栎咯得龇牙咧嘴。
几乎同时,丧失双眼的穿山铁兽狂嚎一声,身子使劲地摇抖起来。它双眼已瞎,四肢又粗短,够不上背部来拍死林栎,只能用猛烈的抖动,想把林栎从身上甩开。
林栎猝不及防,当即被大力甩飞起来,直往地面跌落。
四周到处都是巨大的穿山铁兽和魔木,以人之微小,落在它们混战的战场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在跌落到穿山铁兽腹部的时候,林栎精木剑急忙一扎。
“嚓!”
聚集十成灵纹之力的精木剑,锐不可当,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从穿山铁甲缝隙之间穿插进去。
一时间,鲜血飞溅。穿山铁兽吃痛,狂吼乱跳起来。
林栎双手死死抓着剑柄,随着它的猛烈跳动就是不松手。
决不能掉到地上,否则只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混乱之际,那棵被穿山铁甲打得七零八落的魔木,突然疯了一般冲过来,残剩的树枝犹如十来把乱枪,直向穿山铁兽扎来。
“嗤嗤——嗤嗤——”
猝不及防的穿山铁兽,身体刹那间被洞穿出七八个大口子来,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
它再也支撑不住,悲鸣连连,身子一斜,往林栎所悬挂着的这边倾倒下来。
简直就像是一座当头压下来的大山。
林栎毫不迟疑,立即一拔精木剑,飞身往地上跃落。
“轰隆!”
穿山铁兽沉重地摔倒在地上。
在地上滚了数滚,林栎立即一跃而起,但眼前发生的情景,让他不由呆了呆。
只见那棵魔木,不但把身上尽可能多的树枝,插进穿山铁兽的躯体里,还出动所有残剩的根系,像密密麻麻的蛇一般,不断往穿山铁兽鳞甲缝隙之间钻探进去,开挖出一个个血口子来。
此刻,偌大的穿山铁兽,已经被钻出千疮百孔,就像一个不断往外冒血的蜂巢。
林栎不由往四周看,怪兽与魔木之间的血战,已经接近尾声了。
除了一头穿山铁兽仍在负隅反抗外,他的同伙都已经倒毙当场。
而魔木还立着的,也只就五六棵了,其中一棵正与那头活着的穿山铁兽死磕,其它的则是像林栎刚才所搭坐的那棵魔木那样,全把根须和树枝插入穿山古兽体内。
它们……是在吸血!
仔细观察了片刻,林栎突然发现这些魔木在干什么了。
之前,他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魔木的伤口里,会流出树木本不应该有的鲜血来。
此刻见这情景,他终于明白了,魔木体内的血,都是从动物身上吸收的。怪不得它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猎杀动物。
“嗷呜!”
林栎正思虑之际,那头还幸存的穿山铁兽突然怪叫一声,舍了缠斗的魔木,掉头向他所在的这边跑来。
见到同伴纷纷惨死当场,这最后一头穿山铁兽,即便再强悍,也由不得胆战心惊,突然掉头就跑。
而它的对手哪里容猎物逃走,残缺不全的根系早就同时挪动起来,紧紧地追在后头。
林栎碰巧就站在那穿山铁兽逃跑的路线之间,等他听到声音不对时,穿山铁兽已经冲到眼前来。
它块头大,来势猛,奔跑时带起一股霸烈腥风,让人闻之欲呕。
林栎只觉气息一窒,急忙飞身躲避,同时精木剑挥斩出去。
这一剑,纯属是防卫性的反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穿山铁兽跑得急,瞥见有东西在前头晃动,立即一掌飞扫过来。
“当啷!”
铿锵冷厉的金铁交击声里,林栎只觉手上一轻,精木剑脱手飞去,“夺”地一声,射在旁边那棵贪婪吸吮着穿山铁兽鲜血的魔木树干上。
魔木颤动了下,依旧不舍得放开自己的战利品。
而林栎则是就地一滚,滚出丈外远。那追逐着的魔木和怪兽,先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好险!”
林栎擦了把冷汗,飞步跑向精木剑。
对于武木修士而言,精木剑就是生命之剑,如果丢了它,等于丢了半条命。
因此无论如何,林栎得先把精木剑拿到手再说。
精木剑剑身几乎完全没入魔木树干里,林栎握住剑柄使劲往外拔,才知道两天前,为什么霍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灵木斧从树干上拔下来。
剑在魔木树干上,就像生长在里头的一般,林栎费了老大力气,才把它一分分地往外拔起。
“啊——啊——我好难受啊,血,我要更多的血——”
就在这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在林栎心头响起,林栎不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放开剑柄。
那个惨叫声,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当林栎再次把双手抓住剑柄的时候,它马上又在心底响起。
这个情景林栎先前也有碰到过,那是在他救下叫做祁山的官兵的时候遇到的。
当时,他把精木剑扎入追杀他们的魔木树根后,怪叫声就从树根通过精木剑,传入林栎的内心里。
那时候,林栎就觉得这其中大有古怪,只是后来情况危急,诸事繁杂,他没再往这方面深究。
此刻,记忆被唤醒,林栎有心要探究个明白。
他不再缩手,而是聚集神木灵纹在掌心,全力去感应剑上传来的那个声音。
这情景与当初同神木交流何其相似,除了需要把精木剑插入魔木体内这点不同外。
“啊……血,我要更多的血……”
萦绕在心底的声音,时而像是绝望的囚犯在发出哀嚎与祈求,时而又像是嗜血的狂徒,在怒吼咆哮着。
林栎听得暗暗皱眉,全副身心都凝聚在剑上,在心底大声发音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了?”
“我是谁?我怎么知道我是谁?但你又是谁?你为什么跟我说话?”那个声音疯疯癫癫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