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蔡瞬时傻了眼:“那可怎么办?”她掐指算了算时间,现在刚过月圆,待到七月初七,有将近20天的时间。
“可是有什么急事?”谢沛杰问道。
“这个师尊倒是没有说,只让我找到赵夫人,再将东西给她。”她歪着想了想,“那我就等到七月初七去见她吧。”心里盘算了一下,正好有那么些天可以逛一逛五蕴城,便也觉得很开心,于是下筷子的速度便更快了,一刻不停歇地风卷残云,一众从小受着良好教育的公子哥儿们看着她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都傻了眼,活了十几年,从未看到过有哪个女子用餐是这般不顾仪容的。
谢沛杰装作没有看到那些狐朋狗友吃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只是看着北蔡吃菜。
湖纱之后的琴音早已停了,绿珠坐在琴身旁,隔着一层薄纱,看着外头影影幢幢的人头,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容貌,然而眼神却是绞着一个男子的侧影,他还是那个样子啊,这么多年除了长高了不少之外,竟一点都没有改变。
北蔡喝了几盅君山银针茶之后,觉得肚子有些肿胀,于是伏在谢沛杰的耳边道了一声:“谢沛杰,我要上茅房。”
谢沛杰被茹梓桓拉着絮絮叨叨地倒着苦水,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北蔡见到他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便提着裙角一路出了绿芜阁。转过一个角,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萎缩男人拉着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女孩:“来来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说着,狼爪就上下其手,不住地摸着女孩子还未发育开来的身子,那个女孩子看样子只是一个粗使的丫头,早就吓得不知所措,眼睛睁地滚圆,身体在瑟瑟发抖,挣扎急间衣服被扯落了不少,露出雪白的香肩,那个胖男人看了之后,喉头滚动了一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女孩手上的托盘掉在了地上,一盆瓜果散落在地,雪白的瓷盘萎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爆裂之声,碎片溅了一地,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一骨碌滚到了北蔡的脚下。她一抬脚,止住了苹果滚动的趋势,弯下腰,有些惋惜地看着耷拉着的苹果,因为磕在地板上,通红的身子凹了一小块,带着连绵的汁水在地面上逶迤而过,沾染上了些许尘埃,灰不溜秋的。
可惜了,北蔡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番。
胖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捂着受创的左眼眶,睁着完好无缺的右眼,环视了一番:“他姥姥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丑王八羔子,竟然敢暗算老子!”
然而,却只看见了闲闲地蹲在一边的北蔡,待看清她的面貌之后,他的喉结滑动地更为厉害,只觉得今日赚大发了,顿时疼痛消了一半,半截脏话便搁在了喉头:“梦里醉乡竟有小美人这等货色,快快快,让小爷好好疼疼你……”
他放开了之前看上的丫环,忙不迭往北蔡锁在的方向走过来,连着眼睛受的伤也顾不得了。这个男子也算得上一霸,仗着自己的叔父是御史,为所欲为,尤爱十三岁以下的女孩,北蔡虽然年有十五,但是身形娇小,加上常年待在琅玕谷中,也没有行过及笄之礼,头发只是随意用一根嫩黄色的丝带缚着,无端使人觉得她是十三余岁的豆蔻。胖子将身边的女孩一推,想要来抓北蔡,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北蔡闻到他身上一股酒臭味,眉头蹙了一下,嫌恶地走开,然而那个男却是以为北蔡和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笑得神情猥琐,一把扑了上去,然而他却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将扑未扑,硕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右眼早已肿成了一个小馒头,脸变成了恐怖的青色。
一帮打手早已蜂拥而上,北蔡扣着手中的青蜂针,想了想,还是作罢。换成了几枚铜板,素手一挥,那些小喽啰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倒下。
谢沛杰喝了几盅酒之后,忽然发现应该在位置上吃饭的北蔡不见了,他心下一禀,出了绿芜阁,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人,而北蔡则一屁股坐在栏杆上往嘴里送着枣子,还不时地喂雪狐,只是,雪狐偏着头,并不打算吃她从地上捡起的水果。掌事妈妈站在一边干着急,脸上厚厚的粉此刻也遮不住她额头的皱纹,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偏生遇上这么一个姑娘,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怜妈妈又被缠着,脱不开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看见谢沛杰如同见着了大救星,“哎呦,谢少,你在这里正好啊,这位姑娘可是闯了大祸了,她把朱公子给打死啦。”
谢沛杰早就看见了硬挺挺地躺在一边的朱家独苗,青色的脸,红肿的眼睛,要不是他那肥硕的身体太有特色,怕也是认不出。
“北蔡,他中了什么毒?”谢沛杰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他很是不喜这个朱公子,然而,若是北蔡就这般夺了他的命,他也不好像朱御史交代,于是拉了拉北蔡的袖子,想要她为朱公子解毒。
“青琅玕,放心吧,只要连续喂他三天的马粪,每次一两,每天三次,保管他又活蹦乱跳。”北蔡晃荡着两条腿,那语气仿佛是在说,“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想不到你竟然没有杀他。”谢沛杰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也有些啼笑皆非。
“咳,我这次出门在外的,没有带多少,你不知道这毒药珍贵着呢,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猪头身上。”北蔡向空中抛了一颗枣子,然后张大着嘴,枣子在空中打了一个转之后准确无误地进入她的檀香小口中,只可惜,接下来嘎巴嘎巴的咀嚼声实在是太过于不雅观,破坏了这一副美人图。
素素从苏府回来时,便看见走廊上躺了几具破坏夜色的“尸体”,一个女孩子坐在栏杆上,晃动着双腿,毫不在意地从啃着几个枣子,她走过去,嫌恶地看着一张脸早已变了形状的朱家公子,心里却是高兴地说了一句“现世报”。她早就看这个二世祖不顺眼了,也没少给他苦头吃,若不是要看在怜妈妈的脸上,早就把他给结果了,然而闻着空气中的毒药味道,却在心中暗自赞叹了一番,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这副配方呢?再想想从今天起他的嘴巴就要连连塞上三天的马粪,于是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