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人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可是在这个男人出现之后,她明显感觉到白家人对这个男人存在着某种畏惧,可见这男人的地位并不普通,既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在这古代,已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用过了。
如今他盯上了自己,估计是“山珍海味”吃腻了,特意换她这种“青菜萝卜”尝尝鲜、刮刮油,还给她弄个什么王妃头衔,谁鸟他?!
可对于她的威胁偃墨予只是略挑了挑丰眉,俊脸柔和,似春风拂面,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威胁之人,那绯红的薄唇勾勒出的弯度反倒泄露了他愉悦的心情。
白心染掐得越狠,他嘴角的弧度越大,似乎对方不是在掐他的肉,而是在挠他的痒痒一般……
因为有外人在他们身后跟着,白心染只能耍点小动作,可是见对方视若无睹,甚至露出喜悦之色时,她更是郁闷得想张嘴咬死他。
被自己掐,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隔壁,陌生的房间被人放上洗澡用的大浴桶以及热水之后,房间里才只剩下他们两人。
眼看着一双大手突然伸向自己腰间,白心染终于忍不住一下将这双手打掉,“别碰我!”
看着她当真动怒的样子,偃墨予也不敢逼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衣架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套女装,说道:“不想我帮忙就快些,莫等水凉了。”
白心染皱皱眉,防狼一样地瞪他,“你给我出去!”
一路上她没洗过澡,这会儿也是想洗个澡的,可要是一个大男人在旁边看着,饶是她心理再强大,也没法镇定和接受。
偃墨予深邃的目光在她纤瘦的身子上扫了一遍,突然走向了桌边背对着她,“我说过,就你这样的,我没兴致,我在此处不过是想替你把风而已。”
闻言,白心染顿时感觉心中有无数头草泥马在拼命狂奔。然后秀眉一横,指着房门低声讽刺道:“要把风,请移驾房门外。”
偃墨予突然转过头,脸色有些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是你不能自理,那我就勉为其难来帮你。”
白心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茅山村,偃墨予早就见识过这小女人执拗的性子,这会儿见她不动,眸光一沉,同样绷着俊脸又返回到她身前,垂眸看着她,突然问道:“告诉我,你要如何?”
白心染咬牙道:“我要回茅山村!”
“不行!”
“为什么?”他算老几?他说不行就不行?她就要离开,就要回去,怎么了!
偃墨予似乎早就预料她会是如此反应,眸光闪了闪,突然伸手执起她放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小手,低声说道:“皇上赐婚诏书已下,你若反悔,可知这后果?”
白心染眯着眼睛,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磨牙道:“不就是死吗?”
偃墨予掀了掀眼皮,“那你可知违抗圣旨是诛九族之罪?”
诛九族?白心染突然咧嘴笑了,只不过这笑却格外冷漠,“既然是这样,那我更是要违抗圣旨才是。诛九族是吧?那请您老人家赶紧去。哦,顺便替我看看,姓白的人都长着怎样一颗心,是白色的、黑色的,还是其他颜色的?”
她以为拿家族的安危来威胁她她就会乖乖就范?说句没良心的话,白家人的死活与她有什么关系?
听着她冷漠无情的话,偃墨予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地勾了勾唇,低声说道:“放你走是不可能的。我说过,圣旨已下,若抗旨不遵,就算你舍得白家人陪葬,我却不舍你丢掉性命。”
白心染抬脚狠狠地踩在他脚背上。此刻,她恨不得自己穿着的是一双十厘米高的细高跟鞋!
“你给我滚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紧接着,她曲肘给了他心膛一击,却被他快速地避开。她并未就此打住,两眼放着寒光,伏腰猛然一个勾腿——
殷杜站在房门之外,他原本是有正事禀报的,只是因为先前的一幕让他一时只顾着生同情心,竟忘了正事,所以这会儿就等着自家爷从房里出来好禀报正事。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自家爷从房里出来,反而还让他听到房里传来异样的动静,不由得再次为某个女人抹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他没想到爷会如此不正常,明明知道对方又聋又哑,居然还欺负人家。想必是因为老夫人平日里太苛刻、太严肃了,以至于让爷心里憋满了报复,所以才想着找这么一个弱傻的女人回来当出气筒吧?
一定是这样的……
房间里,白心染第一次动用了内力,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但她的每一招,偃墨予都能巧妙地避过,但也有他避之不及导致吃痛的时候,那就是眼前女人的脚力。
若不是亲自领教,他实在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个瘦弱的人,腿脚功夫会如此高深莫测,踏如风,立如松,出击敏锐,让人防不胜防,让他这常年习武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若不是这女人掌中势力薄弱,他还真不敢想象与她过招的后果。
这算是白心染第一次与人过招,她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并未发挥实力,而是刻意避让,看着他佯装出来的落败,她心里也算满意,还算他有点风度!
于是乎,占了些上风的她气焰越来越高涨,不,应该说她发现了与人打架的乐趣,能如此“活动筋骨”,也算是一种发泄。
被她连踢了两下,偃墨予面色就有些难看了,这女人得寸进尺了不是?
节节退避之后,他眼眸一闪,在女人再一次逼近时,他突然脚尖轻点跃过女人头顶,出其不意地在女人后背伸出手指点了两下——
“……”白心染正拿他当靶子练拳脚练得兴致高昂,突然不能动弹了,错愣之中察觉到身后有具身体靠近,那气息将自己包裹起来,紧接着自己又被腾空抱起——
“王八蛋,给我把穴解了!”她顿时拉下了脸,奈何自己动弹不得,否则此刻她是真想咬人了。
偃墨予不再理会她的冷脸和骂声,径直将她抱上了榻,当真准备替她清洗。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再不洗澡水就该凉了。”从发现她的秘密开始,他就知道这女人隐藏了太多,看来以后要更加防备这只小野猫才是。
面前的男人带着认真的表情,温柔的嗓音就似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白心染睁着眼,心里莫名地烦躁不安。她习惯了亲情的冷漠,习惯了别人的施舍,面对一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温柔,她一点都不习惯。
看着他白净修长的手指,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远远超过了正常的速度。她回过神,眼角瞬间挤出一滴眼泪。
“你不能欺负我。”平日里,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装,装孙子、装废物、装可怜,凡是弱者所具有的品质她几乎都装过。此刻,出于自我保护,她不得不改变方法与面前的这个男人周旋。
在她委屈的声音中,偃墨予停下了给她解衣的动作,被她眼底的惊慌给吓了一跳。明知道这女人有伪装的成分在里面,可他的心还是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抬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拂去,喉结滚了滚,开口低声道:“你没必要如此害怕……稍后你自己清洗,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回白府。不要试着离开,留下来,我自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人再欺辱你半分,你可明白?”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白心染的脸颊,白心染再次感觉心跳加速。看着面前言行温柔的男人,特别是那双墨黑的眼睛,深如幽潭,像是会吸人魂魄似的。
白心染眼睫颤了颤,放缓了语气,说道:“把我穴解了,我不会走。”她还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呢!
“嗯。”男人轻声应道,在她背上点了两下。
白心染迅速跳开,单手环胸,指着房门皱眉道:“你先出去,我不要人盯着!”
“咳……”偃墨予手捏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随即起身大步跨出了房门,并将房门掩上。
他是有想过留下来,可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居然差点就忍不住了。如今婚期已定,还有半月时间,他都有些等不及了……
刚入夜,白心染回到了白府。
与她一同到白府的不是某个男人,而是一名穿着黑色劲装、表情冷漠的酷女人。迎接她的是白翰轻和续弦夫人张氏。
“白大人、白夫人,小的血影奉承王之令,以后就由小的侍奉白小姐。”冷酷的女人从白心染身后站出来,抱拳朝白翰轻和张氏率先开口。
面前的女子眉目冷峻,浑身上下非但没有一点女人味,反而散发出一种不易亲近的感觉,这让白翰轻和张氏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很明显,承王殿下这是不放心这未来的承王妃!
白心染傻愣愣地站在两人面前,只有那双眼眸好奇地,带着伪装出来的傻劲转动着四处乱看。
对于一个又聋又哑且还带着几分傻气的人白翰轻能说什么,即便有再多想说的话,也要对方听得懂才是啊。不过面前的这个女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头乱七八糟的发丝此刻也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垂落在身后,抛开那傻气的模样,倒也长得漂亮。
白翰轻与张氏对视一眼,朝自称血影的女人点了点头,“承王殿下有心了,有劳血影姑娘照顾小女,老夫在这里先谢过承王殿下和血影姑娘。”
即便对承王先斩后奏的态度有所不满,可白翰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忍气吞下去。反正他现在正愁这个女儿的衣食住行,既然承王要插手,就让他插手好了,自己也落得清静。
离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只要把这女儿嫁出去了,他也就没什么可烦的了,相反,自己能当上承王的老泰山,说起来他也是占了好处的。
张氏一直都略显卑微地跟在白翰轻身后,既不吱声也没任何表情,只是暗中时不时地打量着白心染。当年的事她也是后来才听说,也是今日才见过这位又聋又哑的白家小姐,对她来说,府中突然多了一名千金小姐,她又多了一名继女,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坦。
好在眼前的继女傻里傻气的,不像另外一个,整天看她不顺眼。
白翰轻派人去接白心染开始就已经为她安排好了院子。虽然比不上另一位白家嫡小姐的住所华丽,可也算过得去。
对于这个傻气的女儿,白翰轻知道贺兰氏和白心碧心有不喜,所以把安排白心染起居的事宜交给了张氏打理。
白心染被张氏带到新院里,看着干净整洁的“家”,忍不住鼻子发酸。两世为人,“家”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词,她甚至连家是什么感觉都没感受过。
这个张氏,血影叫她夫人,她知道这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继母。张氏人不算美艳,一身打扮虽然贵气,但言行举止却略显低调,用时下的话来说给人一种卑微的感觉。
张氏为人如何,白心染没心思去琢磨,对于白家的任何人她都是没有好感的。她这具身体能被家族接回来,纯粹是拜那个男人所赐。说白了,就是圣旨已下,白家也是被逼的,这样的亲情她宁愿不要也不会去承认,更何况真正的白心染已经香消玉殒了。
血影的确是偃墨予派来伺候白心染的。这新配对的主仆俩一个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听不见,一个一直绷着脸,有种漠视一切的感觉,看着这样的主仆两人,张氏也没心情多留。
“血影姑娘,大小姐回来得有些仓促,还有好些事我们都准备得不妥当,若有不便之处你可得多担待一些。明日我就安排几名丫鬟婆子过来让你差遣,顺便再添置几名大厨,也好让大小姐吃住都能舒坦一些。”张氏说话的态度很随和。
“不用了。”血影冷冰冰地开口,“白夫人不用忙活了。我们王爷说了,成亲之前,新王妃的一切都由他安排,不劳任何人费心。以后这院子里的一切血影一人打理就可。”
张氏善意地笑道:“血影姑娘,你无须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就是。让你一个人伺候大小姐,我怕你忙不过来。”
血影依旧表情冷漠,“白夫人的好意血影心领了,但我们王爷有令,只准血影一人伺候新王妃。新王妃的一切,血影自会打理得妥当。若无事,白夫人就请回吧。”
见她连番拒绝,张氏只好收起热情,“那就有劳血影姑娘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尽管通知我就是。”
既然是承王有所交代,那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免得传出去说她这个做后娘的恶待这个未来的承王妃。
送走张氏,血影关好院门,这才发现自己的新主子居然找到主室去了。她跟着进去,就看到床上某个女人正用“大”字形仰躺着。
她没吱声,静静地站在门边,随时等候吩咐。
白心染仰躺在床上,此时已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皱起了眉头叹着气。
这未来的日子该咋过啊?
那个男人……
突然,她翻身朝门口毕恭毕敬又冷漠的血影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那死男人说得好听是派人伺候她,其实这就是变相的监视,真够卑鄙的!
“王妃有何吩咐?”血影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白心染这才正眼看她,对方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标准的瓜子脸,狭长的丹凤眼,但因为带着一种凌厉的感觉所以失去了那种勾人的光泽,显得有些冷漠无情。长得很漂亮,只是眉眼间生了许多冷感,仿佛对人对事都极度漠视。
她就不明白,那男人怎么挑了个这种性格的人做丫鬟,就不怕被人说做丫鬟的比做主子的还傲气?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既然要相处,那她肯定要多了解对方一下。
“……”血影明显愣了一下。
“那啥,你们王爷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来着?家里有几口人?每月收入有多少?这些你知道不?”认识那男人也有一段日子了,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对那男人一无所知。
“……”血影再次愣住。抬头,清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白心染见状,赶紧摇头,“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总不能连我要嫁的人姓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说是不是?”说着话,她朝血影抛了一个媚眼过去,以示友好。
那轻佻的眼神让血影抽了抽嘴角。她人本就显得有些呆板冷硬,被白心染这前后迥然不同的言行弄得整个人更像块木头了。
王爷确实说过新王妃是正常的……但王爷说的是她言语都正常,可是她怎么发觉新王妃脑子不正常?
见血影石化在原地,且表情古怪,白心染以为自己说的话让她这个古人没听懂,于是又转口问道:“这样吧,我问点简单易懂的,你们家王爷可有娶过亲?”
闻言,血影回过神来,轻摇了一下头,“回王妃的话,王爷并未娶过亲。”
白心染蹙眉,都说娶妻纳妾,瞧她问的这是什么问题?要是那男人娶了妻还用得着她做妃?
“那你们家王爷有多少小老婆?”
小老婆?血影又愣了。
白心染叹气,“就是你们王爷有多少小妾?”
血影又木又冷的脸上出现一抹恍然。
“回王妃的话,承王府中有八位夫人。”
“什么?!”白心染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八位夫人?!”
哼!这男人也真够恶心的!有八个老婆了居然还娶她!啊呸!
不知为何,她此时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恨不得用这把无名火将某个男人给活活烧死。一想到某个男人用那张亲过八个女人或者更多女人的嘴巴亲自己的场景,她一口银牙都险些磨碎了。
好恶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