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真是讽刺呵——!”攥着拳头的干瘦女孩儿,对着冷空做着无声的口型。
“无忧?真是讽刺。”帝无忧身旁传来了一模一样的话,声音虽小,却把她刚才做的口型给重述出来。
帝无忧不再看底下的母亲帝施乐和乌孙王,扭过头来注视着小声说话的人,“你到底是谁?”
隐在黑幕中的人,黑眸如星,面上覆着布巾,无情地问着帝无忧话,“你如今看到你想看的,也该给个回复!”
帝无忧皱眉,瘦弱蜡黄的锥子脸上闪过犹疑,最终点头,“如你所愿!”
黑幕中的人,黑沉的双眸更加冷寒,对帝无忧的回答根本不觉意外,略微颔首。
“既然我已加入‘星辰’,你是何人理应告诉我。”帝无忧伸出左手,像鹰爪抓向蒙面人布巾。
蒙面人反应极快,一手呈刀,劈向鹰爪,一手扼住帝无忧脖颈。
喀嚓一声,帝无忧的左手手腕被卸下,被扼住的咽喉根本无法发声。
这一刻,帝无忧才真真切切的尝到死亡的滋味。
蒙面人冷硬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死!”
帝无忧急忙张开嘴,无声却有言,“不,我不要死!”
蒙面人扼在帝无忧咽喉处的手劲儿更大。
帝无忧瞪着双脚,无意识地翻着白眼,双唇嗫嚅。
蒙面人看到帝无忧道出的最后两个字,突然卸了力道。
帝无忧脱力,仰靠向后面大树枝干,贪婪地大口吸气。
只有濒临过死亡的人,才真正知道死亡的可怕!
只有垂死挣扎的人,才能抛弃一切求得一线生机!
蒙面人双手抓雪,专注异常地搓洗双手,似是极其厌恶触碰他人的皮肤。
帝无忧在大口喘气间,无意间瞄到蒙面人右手背上有朵极小的黑莲。
那黑莲描绘的非常细腻,似是出自女人之手。且那细腻莹润的手,保养得宜,倒像是世家子弟。
她将目光收回,仰首喘气,这无穷的黑幕没有一丝光亮,万千璀璨的星辰不知为何没有出现。
小小年纪帝无忧,内心忽然升起一股荒凉,似是垂垂老矣的老妪,再融不进百态人生的世界里。
在她茫然感慨之际,蒙面人忽然开口,却给她带来了一生的魔魇!
“帝施乐,诛!”
这声令下,自此之后,她将永生背负弑母罪名。
阿鼻地狱里,她将永不超生!
蒙面人见帝无忧还在挣扎,满带着修罗的恶意,“你要为你的挑衅付出代价!”
帝无忧浑身瑟缩,她不想再尝死亡的味道。只要能活,杀母又何妨?!
于是,她颤抖着声音迅速回应黑衣人,狠狠压抑着哭腔,干脆利落,“是,主人!”
蒙面人掏出一个彩釉琉璃瓶,扔给帝无忧。
帝无忧颤巍巍地拿稳,将瓶中液体倒入口中。闭眼,一饮而尽!
再睁眼时,身前已无蒙面人。
她瑟瑟不安地环顾四周,再无一人!
连她的母亲帝施乐和乌孙王都没了踪影。
若不是手中的琉璃瓶,还有地上指向南面的脚印,她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她急急将手伸进喉中,弯下腰,使劲儿呕,却什么都呕不出。
帝无忧疯狂地拍打着树干,像匹孤狼一般呜咽,继而趴在树干上嚎啕大哭。
许久,才打着嗝缓过劲儿。
她这才发现,下身的裤子已经冻住,那树枝上的冰凌泛着诡异的淡黄色,仿佛耻笑她的失禁。
只有十岁的帝无忧,又哭又笑,简直要疯掉!
她跌下树,砸在厚厚的积雪中,手中琉璃瓶上的纹路嗝得她浑身上下都痛。
左凤右凰!
那分明就是代表着大楚皇室唯一一任女帝的凰!
她的一切都完了。
因为,她在即将死亡前对黑衣人说的话是——“臣服!”
帝氏无忧,自此只能护得大楚太平无忧。
大楚太平,无忧。
原是这般含义……
她忽然好恨自己的母亲帝施乐,为何她要承担帝施乐的过错?
杀!杀!杀!
杀了她!
她瞪着猩红的杏目,脑海里只回荡着这句话。
大楚太平,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