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前应该能回来吧。”叶娇看着笔直的高速公路,说道。“什么?”刚刚放下的心,再次蜷缩起来,关轻扬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就这么走了?“机票临时换成今天晚上十点的,我没有和你说吗?”叶娇问道。“没有……”关轻扬的心中一空,想抓却抓不住的感觉让他有些想哭。“瞧我……这两天忙晕了,上次白芳芳她们过来换的机票,我居然忘了告诉你。”叶娇其实是故意没有告诉他,她不想走的时候,弄的和生离死别一样。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在去美国之前,看见这个男人悲悲戚戚的脸,这样走都走的不放心。“哦,对了,你每天要记得上网,手机最好也保持开机,方便策划小组和你联系。”叶娇听见那边没说话,补充说道,“写文不要偷懒,记得趁热打铁。”关轻扬的手有些无力的往下滑,他看着窗外的隐隐青山,嗓子很干,说不出话来。“有什么问题给黄教授他们打电话,你们都已经见过面了,不用和他们客气。”“为什么走之前,没有告诉我……”关轻扬一只手支着额头,沉沉的问道。“我看你睡的那么熟,就没吵醒你了。”叶娇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关轻扬摁断电话,将手机扔到床上,双手捂着脸,说不出现在的情绪。他只觉得天一点也不蓝,树也没有绿色,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类似被遗弃的感觉。昨天晚上还那么温馨美好,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依旧什么都没有。叶娇听到那边挂断的声音,笑容渐渐苦涩起来。她本想在走之前和他告别,但是见他熟睡的模样,突然觉得静静的离开会比较好。也杨他现在正在生气,但是总强过离别时依依不舍的心情。关轻扬换好衣服,他的腰背隐隐作痛,但是更痛的是心脏。这个女人说走就走,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空气。他绝不做空气。
牵着小白,站在公路边,关轻扬知道这里有班车直达市区,一天三班车,早上七点,中午十一点,还有晚上四点。七点的班车已经赶不上了,现在已经到了九点,只有等中午十一点的车。风很大,有降温的现象。关轻扬穿着中长款的风衣,牵着两只套上枷锁的狗,站在一棵树下,一关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小白不时抬头看着他,似乎能感觉到“男主人”低沉的心情。风吹的衣服猎猎作响,这个城市虽然偏东南方,但依旧能感觉到深秋快要到来了。关轻扬沉默的牵着小白,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掌心握着一枚银戒指,是那天叶娇看中的。他不知道一枚戒指能套住多少东西,但是今天,一定要将这戒指送出去。偶尔经过路边的老太太和抱着孩子的妇女,纷纷对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但是关轻扬一直沉默的站着,像一株在秋天里静默的树,仿佛随时会飘落枯叶。叶娇站在公园里,抬头开着花城高尔夫小区,眼里满是浓浓的不舍。她身后的椅子,坐着一个打扮时尚身材火辣的女人,正是乔晓妍。“杨进这小子要是敢回来,我一定不饶他,这孩子到底哪根筋不对?发什么神经?他不知道这房子对你的重要性吗?”乔晓妍的嘴一直没停歇,她弄不明白,杨进为什么会想到收回这房子。乔晓妍了解叶娇,她宁愿花掉所有的积蕾,也不想失去这充满记忆的“爱的小屋”。
“走吧。”叶娇转过身,微微一笑,将车钥匙给乔晓妍,“我去美国也用不着车,你没事带着帅哥出去兜风。”“关轻扬呢?”乔晓妍接过车钥匙,问道。“他又不会开车。”“我是说,关轻扬他怎么没陪着你。”乔晓妍翻了翻眼睛,说道。“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像你这样闲。”叶娇拿起长椅上的包包,举步顺着一条石子路往外走去。“我闲?姐姐,自从你走了之后,全公司完全陷入混乱了,连我也被调动了工作,要没日没夜的加班……”乔晓妍不满的说道,“你以为我大白天喜欢化烟熏妆啊?这是黑眼圈!”叶娇在乔晓妍的抱怨中,心事重重的越走越远。不知道为什幺,她刚离开的木屋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的在心底幸挂着那个书呆子。
机场大厅里的人并不是太多,因为现在并不是旅游高峰期,也不是假期,一眼看去,大厅颇有点冷清。一行人远远的走进来,正是叶娇、白芳芳、乔晓妍,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上下的男人,是策划团队中的牧志刚。外面的夜色低沉,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叶娇,那边比这里冷,下飞机的时候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牧志刚替她拎着小箱子,一边走一边叮嘱道。“叶娇,杨进可能会接机。”乔晓妍一直接电话,她挂断电话,低低的说道。“你的消息可真灵通,不去做间谍都浪费了。”叶娇看着前面就是安检,于是站住了脚步,脸上挂着的是无所谓的笑,可心里却乌云密布。不知道那个书呆子现在怎么样了,下午她打电话的时候,关轻扬的手机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他的腰受了伤,走路都困难,手机如果没信号,那就是他不知道跑哪个旮旯里去了。“要不要安排几个朋友一起去机场接你?”乔晓妍现在很生杨进的气,因为房子的事情,她恨不得把杨进抓回来拷问清楚。那栋房子,当初叶娇出钱出力并不少,只是因为那时她在美国读书,家里的户口还没落好,所以用杨宇的名义买下,杨进和周围的朋友都知道这件事,他怎么能开口要回?“不用麻烦。”叶娇转过头,对牧志刚耳语几句,然后又笑道,“我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叶娇,你是不是忘记了一样东西。”空旷且冷清的机场大厅,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所有人都转过头,看见东门边,一个年轻男人,幸着小白,头发有些凌乱,面容很疲惫,正盯着叶娇。“关轻扬?”乔晓妍首先反应过来,这男人经过叶娇的打造之后,现在穿衣服都有范儿起来,和当初围着围裙给她们做饭的居家男人大不一样。“轻扬?”叶娇的声音很低,低的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乔晓妍先迎上去,将两只看见主人兴奋起来,开始低低吠叫的狗拉到一边,然后示意牧志刚和白芳芳别碍着他们亲亲我我。关轻扬眼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而叶娇面对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尴尬的站在安检边,找不到话说。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关轻扬看着眼前美丽的小女人,努力平定着乱糟糟的心情。“你怎么来了?”叶娇总不能一直沉默,她抬起头,勉强笑着问道。“为什么走的时候,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就一声不响的离开?”关轻扬盯着着她的美眸,问道。“我已经解释过了,因为你睡的太熟……对了,现在后背还疼吗?”叶娇立刻转换话题。“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关轻扬深吸了口气,痛苦的蹙起了眉头,“一大早起来,看见屋子里空空荡荡,你连换机票这种事情,也会‘忘记’告诉我,我们之间,连朋友都不算吧?”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叶娇看着他,眼眸一闪,转过身:“我是真的忘记了。”
关轻扬看着她的背,突然想到,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和她才吵架,而是要表白心底深埋的感情。
今天他等到了两点钟,才等到班车。
到了城里之后,首先去的就是龙城小区,但是大门紧闭,怎么按铃都没人开门,手机也没电了,无法联系上叶娇。这时候暮色已经笼罩着整个城市,如果从市里去机场,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不敢耽误,立刻又赶到机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种在路上时担心赶不上的心情,一直压在心头,没人知道他多害怕叶娇会悄然的离开。
乔晓妍和其他两个人站在一边,拽着狗绳,看着叶娇和关轻扬,他们听不清楚两人的对话,但是从表情和举动中,能感觉到关轻扬对叶娇的浓浓的不舍和爱意。
白芳芳双臂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两人,眼神里尽是不屑和鄙夷。
她对叶娇一度混乱的感情世界很不满,自从杨宇离开之后,叶娇流连过夜店,放纵过自己,等她重新面对生活和工作时,又出现一个关轻扬……
反正,白芳芳对关轻扬是绝无好感的。
而且,白芳芳也一度怀疑叶娇对杨宇的感情,她一直认为杨宇对叶娇那么好根本不值,叶娇除了交际手腕和工作能力之外,她根本不值得杨宇那么爱。
“叶娇,无论你是如何看待我,”关轻扬突然上前,从叶娇的背后楼住她,喑哑着声音,低低的说道:“有一句话,我都必须告诉你,那就是……我爱你,用我全部的生命爱你。”
叶娇微微一怔,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双手就被他握住,一枚带着体温的戒指,滑到了她的手指上。
“关轻扬,你……”叶娇嗓子有些干,右手食指上清楚的感觉到细细的一枚戒指,“你……”
“我会等你回来,不管以后会怎样,我都会等你回来。”关轻扬紧紧的圈住她,俯头在她耳边一遍遍的重复,“还有它们,我会和它们一起等你回来,这是约定,无论你会不会答应,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约定?叶娇心中一痛,她最怕这两个字。她已经过了听到誓约和承诺,就认为都一定会实现的年纪。她也不再相信男人口中的****,但是这个男人却让她感动。
手指上细细的戒指,像是在见证这一时刻,将她虚无缥缈的感情拢在了一起。
“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白芳芳不顾牧志刚的阻止,走过去,冷冷说道,“叶娇,差不多该安检进去候机了。”
叶娇听到白芳芳的声音,立刘收回被打乱的情绪,挣脱关轻扬的怀抱。
转过身,她已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那枚戒指中指和拇指轻轻一推,不着痕迹的握在了掌心。
“我是该走了。”叶娇看了眼时间,表情有些漠然的接过小行李箱,准备递给一边的安检人员。
“叶娇!”关轻扬心中一颤,喊道。
“你们都回去吧,不用再送。”叶娇心中微微一酸,低下头说道。
“我们马上就走,你记得上飞机前给我打个电话。”白芳芳立刘说道,一点也没给关轻扬说话的机会。
“好,这边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回国再见。”叶娇说着,已经将包放到了安检台上。
“叶娇,你有没有记住我说的话?”关轻扬像是怕失去了什么,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拉住她,问道。
“唔。”
虽然叶娇只是淡淡的一个鼻音,但是关轻扬的心中却一片狂喜。
她说记住了,这对关轻扬来说,几乎就是等于在确定他的感情。至少,她这一次没有沉默,也没有拒绝。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的心中,承认了他的感情。无论她会不会爱上他,只要能够了解自己对她的爱,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