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嗖嗖……”乾坤教的远程攻击力量率先发动了,掩护着各自的进攻路线,漫天风雨似得一路轰击上来。一时间,视野中顿时充满色彩斑斓的各色光晕,光怪陆离的形式差点让我以为是身处迷幻的世界中。
翻涌的气浪、震耳欲聋的声响,瞬间被我感知。留神注视,乾坤教的远程攻击正在一步步向山头逼近,仿佛示威一般逐层推进,在我们的面前形成一道厚实的绞杀阵。狂舞的火苗,幽蓝的电蛇,弓机猎猎的箭矢,仿佛择人而噬的魔鬼,嬉笑着、狂吼着,一点一点,向我们蹒跚而来……直至把我们全部淹没!
危险!面对步步为营的敌人,巨大的危机感仿佛一座大山,沉重的压在我的身上。
“注意,目标更改。弓手全体压制!目标,对方术士群……无差别速射。火职业三发急射后在阵前十步建立隔离带,不要让对方武士从容冲出。武士准备,拦杀漏网之鱼,一但接触,迅速缠上去,不死不休……”灵光一闪,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越行越近的敌人,忽然张嘴变更了原定计划。
虽然充满临时变更计划的疑惑,但也只是稍稍一愣,各组组长就立刻把新指令传达了下去。只一瞬间,各种武器悄然变换着方向,锁定了各自的新目标……
冷眼观察着队员的反应,我内心大喜,严密的配合使这些习惯了散漫、各自为政的玩家有了较大的改变。如此,战胜眼前的困难我就更增添了一分把握。
应该感谢这个差度不大的山包,有了它的掩护,才能使我们暂时躲避对方数目庞大的术士袭击。受地势所限,乾坤教的术士大概也只有无奈的仰天长叹,他们费劲心力抛射而出的法术片刻间无法落实到我们的头上,只把阵前二十步以外的土壤尽心翻了个遍。
当然,有极个别等级稍高的术士可以突破距离的限制,给我们造成一些麻烦。但是,也只是极个别而已,除了引起一点小小的混乱,对大局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还不足以打乱我们的部署。不过,从场面上来看,我们仿佛对逼人而来的打击吓破了胆,半晌一无所动,很容易让人误解就是了。
“那帮小子不行了,大家冲啊!第一个冲上去的奖励1000金元。四海门的杂碎们,乖乖等着爷爷们去剐了你们。哈哈……”耳音嘈杂中,对方有人大放蹶词的嚎道。是嚣张跋扈!透过烟雾的空隙望去,这小子赤裸着上身,露出系统赋予每个人完美的精壮身材,挺着一把大剑,张牙舞爪的呐喊着给乾坤教的武士们打气。
“哼!”在对方放肆的笑虐声中,身旁的迎风恨恨地一声闷哼,矩尺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不满,赤红的剑身划过一抹晕红,霎那间红茫闪动,一股热浪滚滚向四方席卷而出。
看得出,此刻的迎风满肚子邪火,如果不是还未下达最后的攻击命令,他肯定已经跳下山包去找嚣张跋扈拼命去了。“一会谁也别和我抢,我一定要割了他的舌头。靠,没见过这么拽的杂种!”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顿时引来大伙一片附和声。愤怒激起的强大战意瞬时笼罩在山包之上。
“远程!射!”及时把握到众人的心态,敌人密集的远程攻势也推进到我所能容忍的极限——阵前五步,我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攻击命令。
“嗖嗖……呋!”憋忍了良久的远程同伴立刻发动还击。几乎是一口气,第一波箭矢、符纸转眼间飞逝而去,带着压抑的怒火,尽情倾泻在乾坤教当先武士的头顶。
第二波、第三波……还没等对手明白过来,大大小小、豪光争现的符纸拖着优美的弧尾,仿佛急雨般投入他们的队伍之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闷响。呼吸间,接二连三的烟柱冉冉升起,浓密的烟尘四下飞扬,乾坤教众像是纸片般被炸得东倒西歪,惊呼声立刻回荡在山川谷道之中。
乾坤教正在推进中的法术攻击陡然一弱,那是我们的弓手扰乱了对方阵脚的结果。不少宽衣大帽的道士们暂停了攻击,慌慌张张寻找可以隐蔽的障碍物,以躲避四散的流矢。毕竟谁也不愿以血肉之躯和利器抗衡,更况且是道士那样稍显“柔弱”的身体,万一“壮烈”了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紧盯着战场上的变化,虽然明知效果不会很大,但是我仍然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内心涌起一丝无奈。我们在表面上挽回了被动的态势,但是几十人的法术与箭雨攻击带给乾坤教的杀伤力实在有限。除了直接命中,干掉十余个特别命苦的倒霉鬼,剩下得也就是拖延了对方的进攻速度而已。
哎!如果多些道士就好了。
“冲啊!”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山坡上敌人在饱尝轰击之后,躬起身躯,十分聪明地左右跳闪着向山包上冲来。为首几十人个个盔甲鲜明,绚目的五色光环层层叠叠围绕在身侧。正是那些从后方支援上来的骑兵玩家。
行动间轻巧灵活,一行一顿间显示出过人的机警。这些才是乾坤教的精锐!
像是估摸出我们火力的不足,少时停顿,乾坤教武士重新焕发出昂扬的斗志。在几十个骑兵武士的带领下,一边呐喊着壮勉行色,一边奋力躲闪开稀疏的远程攻击,冲撞着向山包顶端扑来。最近的,须眉已然可辨!
“轰隆……”连续二十余张烈火符恰到好处的在阵前构筑起一道高耸的火墙,瞬间把正面的行进线路彻底封锁,将正在接近的敌人封堵在外。
强大的爆炸力掀起大片的泥土,草叶横飞,一个个暗褐色的浅坑被硬生生地轰击出来。周围,寸许厚的积雪瞬间被剧升的高温所融化,变做冉冉的水气,只一恍,悠然消失在火焰的顶端,暗红色的光影渲染得周围一切事物一片殷红。
眼看无法对蜂拥而至的敌人实行有效的打击,门里的火职业道士立刻易弦改帜,放弃对乾坤教众的轰击,转而专心建造火墙。定点定位,近二十余人毫不停息的抛出符纸,几下就聚合成一团烈焰腾腾地熊熊大火。
正在观望中,猛然火墙中人影一闪,一道人影瞬息间横穿而过。“伙计们!加药朝上冲啊!”就地一滚,那道人影一边压灭周身引燃的火苗,一边回头张狂的向身后同伴喊道。显然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其他人一阵犹豫,像是在考虑是否接受这地狱火的洗礼。
“坏了!他们要强冲!”
“道士别停,把火放得越大越好!武士们,跟我杀!”长身而起,我大吼一声,破军刀虚空一劈,划出乳白色的冷冽气茫,向火墙前身影飘忽的黑甲骑武暴风似得猛扑而出。“必须将他们挡在外面!”冲出的瞬间,我在脑海中念道。
哗啦一声,身后甲叶阵响。“嗷!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大家拼了啊!”一声嘶哑的怪号,迎风紧提锯齿剑,寸步不离得尾随杀出。
“杀!”和者如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生死一线,大家内心清楚不能让乾坤教越过火墙,否则陷入混战,面对三倍于己的对手,人数处于劣势的我们必将成为被消灭的对象。这道火墙将是我们赖以维持的生命线!
“当啷!”一声清脆得兵戈对撞,破军刀被反震得高高扬起,我趔趄着向后倒退一步,对手上身一晃,板门斧横立胸口,立刻守稳门户虎视耽耽盯紧我。“好大的力量!”我心底赞道。很明显这名使斧的敌人把升级的点数优先赋予了“力量”,即使我带着俯冲的加速,也丝毫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火墙中人影闪动,乾坤教的玩家像是拿定了主意准备强突了。没有时间让我考虑,必须在对方大队人马冲来前抢险遏制住他们的行进线路。
“嘿!”吐气开声,我双目紧锁对手的眼神,双手执刀,抢前一步猛劈而出。“MD,来吧!”对手显然没有把我的讹诈放在心上,斧刃上撩,不以为意的迎了上来。一边封堵我的刀势,嘴角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笨蛋!”大骂一声。刀斧即将碰撞的瞬间,我一收刀势,在他错愕间,右脚旋风般上撩踢出。“嘭”得一声闷响,毫无悬念,端端正正的踢中他的小腹。
声东击西!很简单的一招,对付这种已经产生蔑视心理的对手是最好用,也是最有效果的。在这里只是牛刀小试,我相信即便是他发现我的企图,没有发达的神经反应,也很难变招拆解。
这位老兄很听话,一声不吭得向后倒飞而出。“轰隆!”火蛇乱窜,那是他重新落入火墙的精彩瞬间,惹得火神发怒,一转息立刻把他重重包裹在火海之中。能不能躲开这一劫,就要看他是否命好了!
周围一阵大乱,乾坤教武士已经有不少人从火墙中横穿而过,冒着损失生命值的危险,急扑而上。后续跟进的迎风等人看到情况不妙,各自寻找目标,在火海前展开拦截,耳中瞬息塞满兵甲撞击的铿锵声。
“靠!道士兄弟们,把火再烧旺一些啊!啊哈哈……”正准备拦杀一名刚刚冲过火海的乾坤教武士,忽然听到王全正在兴奋地大声叫嚷。他的面前,火墙中人影卷动,隐隐乎乎一道身影正在痛苦的哀号着,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得我眉头直皱。靠,和杀猪没什么两样!
“咻咻……”气流异动,我连续两个侧扑躲开流浪的箭矢,顺手撂倒了一个正和我方争斗的敌人。稳定身形,我一边加入拦杀对方突击的战圈中,一边留神打量战场上的动静。
乾坤教正面冲出的大约有三十余人,全部是那些后来加入的骑兵武士,此刻短兵相接,在三十多米宽的山坡上展开血腥的拼杀,你来我往,杀得是不亦乐乎。也许是发现了火墙阻隔的好处,在各组的组长带领下,门里的玩家利用人手多的局部优势,死死得把他们顶在火墙的最前端,不留一丝空隙。
你们想过来吗?那就先尝尝烤人肉的滋味。跟进的敌人无奈的发现,冲出火海后竟然面临无处立足的尴尬处境。除非把身前的队友硬推向前,否则屁股后面始终是火烧火燎的痛。武士的血再厚,也无法硬挨道士连续的轰击啊!更何况无论什么地方,都面临着将近三个高阶道士的火术攻击。再加上也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乱箭,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四、五个骑兵武士倒身在火海之中,吓得更多的敌人只得重新窜回火墙,再次品尝烧烤的滋味。
“速战速决!”高喝一声。我猛然变向扑击,配合着己方的玩家砍倒一名敌人,在他挣扎在火海边缘的同时,冒着被误伤的危险,一刀劈中他的小腹。
“你们人多欺负人少!MD,我记住……啊!”被突然的连手合击气得哇哇怪叫,这名玩家翻滚着想躲开我后续的追杀加药再战,却猛然被从后排插上的一根长戟死死得钉在了地上。血洒如水,强壮的身躯化做一阵白华消散回城,只留下长长的余音回廊绕耳。
“白痴!”身后响起一声鄙夷的叫喊。
碧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来几个人,我快顶不住了!”右方人影中,气贯长虹喘息着,焦急得冲着手下的同伴叫嚷。扭头看去,乾坤教发觉火墙对他们急剧威胁,后续的大队人马兵分两路,从两侧绕路而上,乾坤教人众已经和我们巡弋在侧的边锋接火。好在有其他职业道士的骚扰,冲上来的人数有限,才赢得了我们正面阻击的时间。现在,有不少火道士情不自禁地被转移视线,眼瞅着火墙的威势减弱,游弋在侧的敌人已经准备从正面开始突击了。
“老九,坚持住!”发觉战场的逆转,不远处传来一声呐喊。犹如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奄奄一息,各自为战的“火鸟”武士瞬间焕发出强烈的求生****在我方气妥、失神的一刹那,抓住机会临死反击,残余的十几人迅速抱团,集成三个小圈,立刻稳定了防守。
轰隆!火、雷、冰、风四种爆炸声在我的身后连续响起,劲风不断推搡着我的脚步。那是乾坤教的远程队伍趁我们分身乏术,开始尾随追击,大面积轰击我们的法师队伍。远近夹击之下,眼前的防御阵线已经摇摇欲坠,每一个同伴都在浴血撕杀,希望可以杀死对面的敌人。然而,入目可及,越来越多的乾坤教人马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内……
战局瞬息万变,结果果然朝我最坏的预计中发展。前门进虎,侧门引狼,三方的压力陡然增大,所有人同时陷入劣势地苦战当中。
现在,即使有情深等人的加入也于是无补。只希望他能够审时度势,千万不要把我们辛苦搞出的家业毁余一旦才好。而我,开始不让他们参加这次混战,也是出此考虑。
在我的逻辑中,始终遵循着一条戒律——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全部力量投入看不到结果的战斗中。一时的劣势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要保持足够的反击力量。
“哼哼!等纳兰的后援赶到,我要你们乾坤教永世不得翻身!”默计得失,我恨恨地劈倒一个叫做“让你后悔”的乾坤教玩家。不顾侧方回援的两名敌人拼命截杀,以后背、小腿连挨两记阴刺的代价,破军血刃轻松的刺进他的咽喉。
鲜血,犹如华丽的喷泉,在哑嘶中化做蓬勃的血雾……
狂躁的叫嚣声由远而近!法术绚丽的光华,箭矢呲磨的血雾,兵戈交举,狼哭鬼咽。不知什么时候,世界已经失去纯正的圆润色调,眼前只有红!赤堂堂,幽暗诡异。耳边回荡着惊喜、愤怒、悲哀、不甘……各种人类所能发出的喉音,仿佛一瞬间全部摆在这小小的山包土顶之上,在这由无数电子模拟的空间中自由震荡……
身体上最少已经增添了十几道伤口,虽然不断有药品的补充,但是血值始终在警戒线左右徘徊。可能是发现了我的存在,凡是我周围三步以内的敌人没有一个能够完好的站立起来,自从阵前的火墙无法阻碍乾坤教的步伐之后,每每同时总有三种以上的武器,像死神般向我扑来。
敏捷的优势再次一览无余,我的速度很快。高挡低就,左冲右脱,仿佛一个不受羁绊的幽灵,黑衣黑甲,狂傲的在人群穿梭不定。经过之路,往往在对手愕然的对视中,血肉爆裂,留下的只有不断响起的劈折与似哭还吟的哽惧声。
“喀嚓!”甩开尾追的四道身影,路过一个没有系扎门里标志的人影,右手钢刀挡开一记拦路的阴袭,蓄势待发的左拳横击而出,穿云裂石,狠狠地砸中那人的后颈。脚下不停,在一片咒骂声中,从容远去。
战场的景况只能用凄惨来形容!我们的队员大约只剩下四十余人,全部被压缩到山顶前的斜坡上,围成一个小圈,正在苦苦支撑。内圈中,只留下十来个狼狈不堪的弓箭手,道士则踪影全无。
外圈一道赤焰流转,迎风披头散发,歪歪扭扭的铠甲到处是狰目的血污,仿佛疯魔似得抵挡着正面三名武士的进攻,“来啊!爷爷临死也要拖几个垫背的……”
“武士围住了!道士呢?MD,你们快朝里面轰啊!”乾坤教的头目大声吆喝着自己人部署进攻方略,在一声声催促中,落在迎风等人周侧的法术光华越来越密,逐渐覆盖了我的视线……
试图接近我们的防御圈,与其孤零零独战而死,还不如在最后关头与自己的伙伴同生共死。可是我费尽力气,也无法穿透十多人的间隔。面前的人墙,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死死把我拖在战场以外。
失败的阴影瞬间笼罩在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