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好古同九千岁谈话的时候,从西北关外往北京方向的官道上奔驰着一队骑兵,大约有五百多人。他们所骑的全是口外骏马,时而加鞭飞奔,时而缓奔,以便使冒着汗水的马匹稍得休息。五百骑兵或缓或急,如同一人,端的是不同凡响。马蹄声在霜冻的、寂静的、夜色沉沉的旷野里像一阵凶猛的暴雨,时常从附近十分残破的村庄里引起来汪汪犬吠。一些惊魂不定的守夜人躲在黑影中向大道上张望。这是天鹰旗总堂五百精骑正在飞奔京城,带队的就是天鹰旗少旗主黄子易。与天鹰旗的飞扬跋扈不同,日月神教此次来京的精英则要散漫多了。同样来自西域的汉子们骑着红色骏马三三两两行来,擅长相马的人看了,必然惊讶得半死,这些人虽然少,仅仅不到百人,所乘却都是汗血宝马。这次日月神教所派遣的都是长老级别的高手与擅长火器的巧匠。这些巧匠虽然在火器研发和应用上具有罕见的天分,但是骑术实在不能恭维,武功也颇为低微,这些长老与他们同行,也能起到保护作用,故而,队形分散,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五万两银票,换来了熊廷弼无罪,反倒是被陷害的忠良。呵呵,最滑稽的事情莫过于此。让张好古觉得可惜的是,魏忠贤没有与张好古单独接触,否则,不但这五万两可以省下,甚至,还能大赚一笔。魏忠贤再次设宴,说实话,他已经把这张好古当作了自己的心腹兼送财童子,轻轻松松,五万两银子到手了。说实话,魏忠贤此人,也没有太坏,就是比较喜欢银子而已。而,张好古则是十分惊奇,一个太监,要那样多的银子有和用途?百年以后,不也就是一抔黄土?
酒宴之间,魏忠贤有一个提议:“好古阿,熊廷弼此次虽然无罪,但是辽东的守备这个职务还空着,熊廷弼即使免罪,却也不适合担当主帅。这样吧,你就辛苦一下,去一下辽东。如何呢?”
方慕华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惊呆坏了。翰林院的大学士去当武将?嘿嘿,亏他,魏忠贤也能这样想。张好古听到这个消息,却并不吃惊。魏忠贤任用八股文人担任军事将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的。只是,若要统军,牵涉众多、顾虑丛从。第一就是军饷与士气,士兵军饷的拖欠,在军中着实严重。当朝部队主要的来源是“垛集军”。“垛集军”就是把大批人民划为军籍,世代相传。明朝皇帝一般把自己的对头变成垛集军的来源。军户的生活相当悲惨。强制的军事屯田,世代不得脱籍,军饷微薄,战时做炮灰,平时做苦力,逃亡则采取连坐,强制亲戚家人代替。这样的兵源先天缺乏强大战斗力和高昂的士气。而且这种“为战而战”的“职业”士兵很容易军心涣散,厌战心理很强。现在呢,虽然现在采用了募兵制的征集部队方式。然而,积恶已成,募兵最普遍的结果是民众将军饷一抢而空,然后四处逃命。此外,日常的养兵,朝廷实行军事屯田制度,的确是自力更生,不花国家的钱。但是在战争时期是行不通的,如果皇帝以可以屯田为借口克扣军饷,很容易导致兵变,军人生活已经困苦不堪,还要克扣正常开销,只会使得军队缺乏训练,战斗力低下,并且毫无斗志。战争时期军饷是极其严重的问题。魏忠贤贪财,那些权位极高的太监也贪财,要发达的人只能以钱来谋升官,升官后自然要千百倍的剥削回来。军队的管理这也是这样,军官大肆贪污,虚报兵数。于是军费开销越来越大,而实际上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恶性循环下,导致了部队士气不振。虽然有方家庞大的财力支持,可,最终的结果也很难说。第二就是政治上的牵制。魏忠贤安排太监监军,这点就非常麻烦。常常太监的命令不得不听,听了对局势反而没有半分好处。同时,还要花费巨额资金来奉养太监;这些不说,部队中虽然拥有众多火yao武器,在资源上相比与后金有着强大的优势,但是府库管理由太监把持,要使用火炮抗敌,还要向太监们行贿才行。可笑的太多了。军事被腐败的政治制度所牵制,想要打个胜仗并非容易。历史上有名的袁崇焕不也仅仅重视守成吗?
何况,军中问题不仅这些,更多的不经过实地考察,很难明确。何况自己仅仅是一五品翰林,领兵打仗,士兵是否会信服呢?
张好古沉吟片刻,面露难色。魏忠贤哈哈一笑,“好古阿,对于此事,确实很难让你下决定。你是本王的心腹,本王怎能让你送死?这样吧,我授予你本王金牌,见牌如见本王,这样,你做事情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张好古自然希望让大明复兴,黎民百姓免于战火。而魏忠贤既然希望自己前去,看来,不得不走一遭了。张好古无奈的道“王爷言重了,只是,我还有几个要求。还望王爷恩准。”
魏忠贤颇为有趣,说实话,只有他要求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要求他。挥挥手,魏忠贤示意张好古说下去。
“下官定能平息辽东战事,不过,小人希望仅向王爷负责!” 这话,不用说,魏忠贤肯定爱听。
“第二件事情,小人只要10万两军饷,对于部队的招募,小人希望能得到王爷的支持。”
魏忠贤大笑,“这样吧,我明儿个向皇帝要求80万两军饷,你带走30万,剩下的,我就拿来借用了。这样吧,好古,你的要求都不过分,本王说了,你可以代表本王,这些小事情,就不用提了。拿着本王金牌,那些个官员、王爷都得给本王三分薄面,领兵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你看看还需要哪些,拿着本王金牌,去要便是了。等你从辽东回来,本王再与你痛饮庆功酒!”
“王爷,难道我近期就得前去赴任?这次好不容易来到京城,我还希望能够多听几天王爷的教诲呢。”张好古顿时慌了,自己来京之前召集天鹰旗、日月神教赴京,算来也就是这几日便能到达,如果这就赴任,岂不是惨了?不过脸色上没有露出半点。
魏忠贤哈哈大笑:“好古阿,当然不用如此着急。募集兵员都得需要时间。我要你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你定要准备充足,慢一点不要紧,关键是稳。千万不要浪战,万一功败,给别人口舌。”
心领神会的张好古自然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