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明帝国有很多口号往往就是这么可笑,提出者往往只不过为了借用一下所谓的民心,才提出这些大义凛然的口号。可是这些口号的兑现却并不一定让人觉得舒服。比如,大明帝国的信王之乱。
历史书上所有的记载都是那么的简陋,只有短短几笔:“年,信王乱,九千岁抵死护驾,清除乱党。”可能史学家也是人,也需要迎合政治的需要,把一些不适宜的内容作了删减,如同孔夫子著春秋罢了。然而,对于真实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不一定那样简单了,对于卷入这场风波的,其中辛酸,更是难以描述。
左副都御史杨涟,可以说是东林党人的鹰派,多次上疏公开攻击魏忠贤。杨涟的奏疏从形式到内容都是在北京举行的东林秘密会议中鹰派的产物。他还同左光斗和缪昌期讨论过支持信王的意图,他们曾经多次帮助他起草奏折,所以杨涟认为这两人应该会帮助自己,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支持通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来维护所谓浩然正气,在北京的东林集团的有些成员不支持在此时通过“叛乱”直接向魏忠贤挑战,很明显,这种思想也影响了两人,左光斗虽然认可应当攻击魏忠贤,但是对采用如此激烈的斗争手段却很不赞同,缪昌期本人也就有某些保留。与杨涟交好的东林御史黄尊素也直率地警告杨涟,如果信王不能迅速剥夺这个太监的权力,后果就不堪设想。首辅叶向高因为不愿让他所建立的尚可忍受的同魏忠贤的工作关系受到危害,也表示反对。
杨涟的刚烈性格在移宫案曾经受过考验,他毫不动摇。他为信王起草了“清君侧书”,直指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包括“擅权,阴谋反对正直的大臣,操纵铨政,谋杀宫中异己,强迫皇后堕胎,绝帝〔天启皇帝〕嗣子”,准备在信王攻击魏忠贤时公布天下。工部侍郎万燝特地附加了一条,就是控告魏忠贤为自己建造宏伟的坟墓,而拒绝为皇帝父亲的陵墓提供建筑材料。由于万燝本人曾任职皇陵工程,他的证词是无法抵赖的,所以这小小的一条,也能增加人们的信任。
周顺昌,曾经是比较同情东林党人的,可以说是一个腐儒,退休前曾经受信王大恩,在朝廷中,品行良好,德高望重,已退隐苏州,但他对魏忠贤及其党羽的轻蔑,是众所周知的。由于周顺昌在苏州非常有声望,且是信王信任的老臣,负责发动自己的门生故人,共同讨伐魏忠贤。
福王朱常询坐镇洛阳,乃是当今圣上的叔叔。本来朱常询极有希望继承大宝,可是先皇,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父亲当年一手策划了三大案之首的梃击案,阴谋登上皇位。所以福王朱常询这些年来对圣上一直多有不满,如今看信王企图篡权,自然表示无条件支持,希望坐收渔翁之利。朱常询在南京比较接近老百姓,了解一点民间的状况,特别是头脑比较清楚。所以比较受河南老百姓的欢迎,不像其他王爷的领地内一样怨声载道,可以说是当今王爷中比较贤明的一个。
不仅如此,绍兴的鲁王、福州的唐王对此也表示了不干预,虽然不是明明白白的支持,却也让信王放下心来,至少,这些人不会用帮助皇帝勤王,也算是少了一桩心事。
CD蜀王、西安秦王、开封周王、武昌楚王之流由于残暴不仁,在各个封地几乎没有任何威信,信王对他们并没有寄予重任,所以并为联系,所因无它,“彼辈无足轻重耳!”
风雨突然起来。张好古看着微微泛黄的树叶,心中颇为感慨:“真的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对于五王爷派来的几个小太监居然说传圣旨让张鹤鸣来接掌自己,可以说一点新意都没有。这种办事谋略,自然一眼看穿。居然妄想凭此伎俩就推dao九千岁,即使没有自己的提醒,估计也不可能成事阿!”想到此处,张好古再无一丝愧疚,转念开始思考如何处理打乱的局势,以及今后关外之战。
打扫完乱局,魏忠贤倒是十分轻松写意,对于这种事情,早来比晚来要好。一网打尽,再无后患。多年政界纵横,早已告诉自己,如果这个时刻心软,那,倒楣的,死掉的应该就是自己了。可是根据张好古的指示,不能把这些犯事的人全都杀了,倒是不爽。不过,剥夺了他们的权势,想要对自己再构成威胁,那可就难了。
僖宗退朝回到了养心殿,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便半躺到了软榻之上。侍奉的小宫女立刻递上了一条热毛巾,一个小暖炉,说道:“天冷了,万岁爷请用。”
然而僖宗正为了信王的事心情郁闷,虽然这小宫女自己深为喜爱,却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烦躁,劈手抓住毛巾,扔到了地上。如此这般,似乎还不解心中烦躁,竟起身踩了两脚,才愤愤地坐回软榻。
这小宫女几乎吓傻了,毕竟僖宗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虽然万岁喜爱木工,这爱好作为一国之主有点奇特,可是毕竟脾气是好的。侍候起来,还是比较疼爱奴才的。然而今日的事情,却有点出乎意料。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九千岁魏忠贤的声音:“奴才给主子请安!”
“小魏子么?”僖宗猛然醒过来,不由更是烦躁:“好好的太平天下,为什么这些人都来捣乱?这信王居然要造反,要不是小魏子警醒,后果堪忧阿。不过说来到也奇怪,自己没有子嗣,将来这天下,信王继位的可能最大,为何却要谋反呢?”魏忠贤的到来,让烦躁无比的僖宗冷静下来,不管怎样,如果信王造反成功,那可不是好事。魏忠贤还是有功劳阿。
忙笑道:“还不快进来?”这小宫女看僖宗高兴起来,胆子也大了,忙收拾地上的毛巾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养心殿。
“你说说,”僖宗道“这信王朕哪里亏待他了?居然想要造反!大臣们私下里怎样说?”
“人人皆曰可杀!”根据与张好古的谈话,魏忠贤心中早拿定了主意,遂说道:“以信王之罪,实在罪不可恕阿。只是奴才还有点想法,不知道该怎样说。”
僖宗心不在焉的用手***着身下的软榻,这是他的得意之作。可躺可卧可坐,木之运用,几乎通灵啊。看了魏忠贤一眼,僖宗慢慢说道:“但说无妨”
“奴才斗胆进言,以为还是不要杀的好。”
这一句话儿破口说出,不但魏忠贤自己觉得不像是自己的一贯作风,连僖宗也吓了一跳。
“魏王为何如此认为呢?”僖宗大是不解,毕竟,这可不是魏忠贤的作风啊。
“信王必竟乃是皇族,与万岁乃是亲兄弟,如果杀了,可能小民议论起来不好啊。更何况后金虎视眈眈,各地流寇不断,各地的王爷们更是人人手中有兵,如此杀了,可能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信王造反,也是手下调唆,如今信王已经圈禁,如同废物,不杀方为上策阿。”
僖宗听着表面不动声色,毕竟心中还是有所感慨:只有魏忠贤才是忠臣阿。为了国家,不计私仇,奉行大义,这才是真正的国家栋梁阿。
信王叛乱,让张好古的行期后延了几天。可张好古还没有到山海关,方家的人便把京城的事务报来:经过几天的会审,信王的案子定了。虽然审理的是几个老臣,但是他们事无巨细都向魏王禀告。案子的结果,在僖宗的格外开恩下,信王仅仅是禁足,几个犯事的官员比如张鹤鸣、杨涟等人自然正法结局,但是却也没有株连九族。支持信王的福王也仅仅是训斥一番,并没有太大的惩处,各地的知情的不知情的王爷虽然开始对信王、福王的事情颇为关注,毕竟都是朱家的皇子黄孙,看朝廷处理的颇为宽大,便也不再观望,反而上折子要求对协从乱党从严惩处。可笑的是,信王原本的名义清君侧,反而被清的却是自己。按照知情官员的想法,魏王本该大开杀戒,来个血流成河才对,如今却仅仅诛杀了几个首犯,对于关键人物信王、福王的从轻,更是让大臣们莫名其妙,不知所措。同时打乱计划的还有东林党人中的鹰派,本来都认为魏王抓到机会,必定把东林党一网打尽,可是,魏王的从轻惩处,却让他们不知所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