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心话
老练先说，邰正宇，昨晚你不在寝室，好险，来了好几拨人，都是来找你的，都是康的同学、朋友。
王小林也问他，邰正宇，你昨晚去那里了嘛？
秦刚也说，如果他们昨晚再来，我们就打算向学校保卫科报告了。
邰正宇还没顾得上回答，老练又苦口婆心了，邰正宇啊，事情都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闹了。你看他们昨晚那个架势，唉，吓人！
他们终于表述完心中的焦急了，都没问了，就围着邰正宇看着他。
邰正宇忙解释说，我昨晚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来着，让哥几个受惊了，好，今天的午饭群殴请了，算是感谢大家的关心、爱护。走，吃饭去。
这还像话。不知道说谁的。
都中午了，邰正宇也还真是饿了，心里高兴啊，看来和程凤去旅馆开房的戏还真演成功了，看康急的那个样子。康啊康，这会你要是在醋坛子里泡得皮开肉绽的可就怨不得我了！
往后的日子相当的平静，平静得有些让人感觉不安。这康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难道真是死了那份心，觉得为陈凤那样牺牲太大没有价值就放弃了？
放弃了也好，免得我这边操刀的手还真有些于心不忍了。邰正宇如是的想，你不行动我也见好就收。
六月份的夜晚应该是月明星稀的，今天晚上却不是那样，刚刚下午时因为空气闷热，下了场大雨，现在天空里还阴云密布，时不时的掉点雨滴下来。
雨刚停了，401的人全都出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那个朋友是班上的，他的女朋友要过生日，是他作东道主邀请了大家，别人都去，唯独邰正宇不去。
邰正宇说自己胃痛不敢喝酒了。
那哥们也并不是非要邰正宇去不可，就不勉强，和了众人就走了。
原来这哥们的女朋友竟然是袁园。邰正宇怕宴会上难免有些尴尬，就不打算去，他们走后不久邰正宇就换上跑鞋去了操场。
真奇怪啊，今天操场上一点响动都没有，异常的冷清。也难怪，天空中还飘着零星的小雨，估计这会的操场上全是稀泥，夜空也黑黝黝的见不着一点光亮。谁还会有激情来这里锻炼身体！
邰正宇来到铁杆那里，照例是30个引体向上，然后准备两千米长跑。
邰正宇在单杠上做了10个引体向上，继续晃悠着，杠下坐着的一个人迅速的跑开了。天很黑，邰正宇看不出他是谁来着，不过依稀记得是在哪里见过。
邰正宇就在杠上回忆，望着那个已经跑远的身子，冥思苦想了下，咦！他不是（6）班那个叫桂的吗？好像还来过我们寝室坐过。对了，我下楼来时，老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完了，邰正宇如梦清醒，我被人盯了梢。
邰正宇赶紧从杠上跳了下来，来不及了，他已经看见不远处的过道上窜出了不少的人来，左边三个，中间两个，右边也是三个。
这帮人早就埋伏在操场边上了，就等自己落网呢。
左边灯光要明一点，靠近宿舍楼，就从左边杀出去，邰正宇就死命的朝左跑开。跑了十来米。那帮人看出邰正宇的意图，左边的散开想把邰正宇堵上。中间的加右边的就赶紧合围了上去。
左边上的人先和邰正宇交上了手。邰正宇对交手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不等那三人反映过来，起身就一脚踹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肚子，那人始料不及，中招后啊哟叫了声，捂着肚子就栽倒下去。
邰正宇未出第二招，脸上就挨了一拳，火辣辣的疼。同时俩臂就被三支手给按住了。
邰正宇左右开弓一抡拳，挣脱开了两人，又跑开了。
和这边纠缠的会儿，另外的两拨人已经赶到。
才跑出两三米远，就被撵上了。
人多欺负人少，三拨人就把邰正宇围在中间，一起抡起拳头朝邰正宇狠命的砸去。
邰正宇双拳难敌四腿，护住头，被踢倒，奋力的站起来，又被踢倒。又奋力的站起来朝前跑。
邰正宇分不清那是拳，那是脚。脑里就一个意识，得赶紧逃。双眼就只顾寻着路。双手就胡乱地舞着，推着。左边突围不成，右边突围也不成。那帮人像团糍粑粘着总也甩不掉，浑身上下遭受着拳打脚踢。狼狈极了，悲惨极了！
邰正宇全身上下中了不少的拳打脚踢，直感觉头顶挨了一下后热热的有什么正在往下流，估计是出血了。原来还有人使棍，心中更加恐慌，突围不成，不容多想，张嘴就喊救命！
那些人早有准备，只是还未及实施。见邰正宇不顾了面子，他刚喊了一声救命，几个人就用手夹住邰正宇，掏出透明胶往邰正宇嘴上一沾，邰正宇就只能哼哼了。
这下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的打。
邰正宇以一敌九，先是输了一招，再加苦斗一番，渐渐的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抱着头任由他们暴打。
众人见邰正宇没了还架之力，歇了手，一个声音就高叫起来，把他架起来，往那边拖。
邰正宇听得是康的声音，下这么重的拳，不是他还能有谁？
康叫手下弟兄将邰正宇拖往操场的黑角处，事还没完呢。
他们给邰正宇喘气的机会。
邰正宇惊恐着双眼看着夜空，想哭！夜风冷静的吹着邰正宇的脸，依稀有些血液在眼角流淌。邰正宇感觉到身上的伤痛一处处的钻出来，向着自己索命。
康之所以要拖邰正宇来到这里，认为就算操场上有人来锻炼，也不会在意这边黑糊糊的动静的。想得真周到！
康发令了，把棍子拿来！
手下就将一根半米多长的棍子交给了康。
康接过来就朝躺在地上的邰正宇屁股上狠命的抡去，邰正宇中了棍后才向后伸手去挡，没挡着，痛得蜷缩了下身子就不动了。
康嫌屁股硬，就朝腹部砸去。只听得一声闷响，嗯的一声，邰正宇嘴里咕隆着，蜷缩了一下身子，双手同时又抱在腹间，形同虾米。
康抡起棍子还要来第三回，有人就拦下了康，冷静点，不要杀红了眼，我们是给他个教训，不是要他的命，他命没了，我们也得赔上不是？
康就改了方向，朝邰正宇的屁股上砸去，手心手背哪里不是肉？邰正宇仰了下头，拉长了身子。又闷叫了声。
康停了手，扔下棍子，便宜了你，和众兄弟坐在水泥台阶上分了烟抽。
邰正宇早已动弹不得，双手趴在地上。夜风吹得身子越发冰凉，瑟瑟发抖，搭在额上的头发尖上渗出血来，心里一个劲的想叫妈妈。
等他们一根烟抽完，邰正宇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有两人架起邰正宇，邰正宇全身发抖，站立不住，就由两人架着。康面对着邰正宇，先一个耳刮子操了过去，邰正宇的头朝左右摆了摆，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痛，只是叫不出声来。
康又一把扯掉邰正宇嘴上的胶布，邰正宇呼吸虽畅通了，却气息微微。康说，孙子，长记性了没有，还动别人老婆不？
不等邰正宇回话，又一个耳刮子扇去，抽得邰正宇两眼冒金星。
邰正宇透过死灰般的眼神，康就站在对面，毫无戒备，他的命根子就在我的面前晃悠，只要我狠命的一脚，他就完了，他就断子绝孙了。
邰正宇提了下腿脚，腿脚已经麻木，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它根本就不动半分。这狗日的叛徒，不给老子长志气，邰正宇也就心灰意冷了。心里防线彻底的崩溃。轻微的说道，你们砍了我吧！快要哭出声来。
康一把揪住邰正宇的头发，将头提了上来，眼对眼的问邰正宇，知道为什么挨揍不，滋味如何啊？
邰正宇还是那个声音，你们砍了我吧！
邰正宇头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康的手，他收回去，朝地上甩了甩。丢下一句，你们走吧，出了什么事由我一人顶。
他的手下担心他的安危，不敢离开。
康还是说，放心，你们走吧。
那8人才累兮兮的离开了。
架邰正宇的两人一松手，邰正宇没长筋骨似的就倒在了地上。
康点上一根烟，息了会儿，看看地上躺着的一声不吭的邰正宇，就去扶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一身沾满稀泥的邰正宇抚到台阶上坐下。
邰正宇半歪了身子躺着，还在瑟瑟发抖。
康见状，满意地笑了，把烟递给邰正宇，说，就一支了，你抽会儿。
邰正宇没有力气去接，但想抽。
康很懂事的将抽了半截的烟送到了邰正宇的嘴里。邰正宇就轻轻的呼着，眼里射出异样的光，感觉到有心跳了，想报仇，仿佛看见自己日日夜夜的在寻康，怀里揣了把尖刀，一把一下就能结果了康的好尖刀。又见着自己逮到他了，正狠命的朝他砍去，刺去，剁去，把他斩成肉泥。
康说，你他妈的别吸完了，就一支了啊。伸手来抓。从邰正宇嘴里掏了出来，见烟嘴上沾满了血，又扔给了他。
邰正宇从地上拾起烟，吸了一口，烟发出的微小光点时明时暗。忘记了身上的疼痛，邰正宇支撑起身体，改用屁股坐下。吸了口烟，仰起脖颈，那根烟就像夜空中的一盏明星，很亮很孤寂。透过自己有精无力的双眼，邰正宇想起了许多的事情，想起了童年时的趣事，想起了妈妈的巴掌，想起了爸爸的后背，还没哭，眼泪就滚下来了，像两条小溪。
我不要什么尖刀了，我不要什么报仇了……
康看邰正宇把烟吸完了，就说，咱们作个了断吧！交交心如何？
邰正宇心灵憔悴，没了想法，眼前头发凌乱，湿漉漉的，说，你说吧。
康走过来和邰正宇一道半躺在台阶上，歪着脑袋，斜吊着眼，问邰正宇，你说，你到底喜欢她不？
邰正宇有气无力的说，人都让你打了，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不，你得说老实话，我想知道。康不依不饶。
邰正宇就如实相告，我不喜欢她，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你说这话可要负责啊，你知道人家可正在等着你呢？康出其不意的说道，哦，我知道了，你被我打得没胆了，说这样的话是作缓兵之计，对不？或是你没了对付我的力量，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激我，羞辱我？
邰正宇听得不耐烦，摆摆手，说，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俩之间这会交交心的吗？我句句属实，就你？打怕我？你没那本事，我也没那孬种，我真不喜欢她，咱俩先前不是有隙吗，我那是故意的在整你。
只听得嘭的一声响，邰正宇的脸颊又挨了康的一拳。
邰正宇歇了这会，恢复了些体力，就朝康的肚子上狠狠的一脚踹去，中了，哺的一声响。是康没有躲避。
邰正宇感觉鼻孔里有股热流，就去擦，知道是出血了。
邰正宇擦鼻血时，就听见了黑暗角落里哭出了呜呜的声响，仿佛压抑了很久。康哭了。
邰正宇乐道，你这刽子手，也配有感情？说完就干笑了几声。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难道我就没有为她而心动过？邰正宇也想哭。
康一边死命的哭，一边扯开了话匣子，狼狈样比邰正宇刚才差不了多少，他说，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她就完啦？你知道老子喜欢她有多久了吗？告诉你，自进校的那天起，在报名的窗口边上看到她缴费的那会我就喜欢上了，不，是爱上了，都两年了啊，这期间，老子不要脸不要命的追，付出了多少换来的又是多少，你知道不？你这孙子，才和他相识几天，就让她对你惟命是从，唯唯诺诺。连老子过生日，她都不去，你说说，我这心里有多委屈，有多窝囊，还不恨上了天？
邰正宇无语，无奈，又不是自己操纵着程凤的感情世界。
康不停的哭，邰正宇也不停的流鼻血，两人半天无语，唯听康的哭泣响彻夜空，遥远的夜空唯有孤星一盏，好不凄凉！
过了会儿，康继续掏心话，你夺人所爱，现在又说不喜欢她，老子求之不得的人，你却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拿来后又毫不怜惜的糟蹋，老天啊，你活剐了我吧！
我没有糟蹋她，有些话你得打住了，邰正宇怒道。
没有？那你说，上个星期的上个星期的星期六晚上你们俩上哪儿了？康问。
邰正宇解释给他听，我去市里玩，程凤去了她姑妈家。就这么简单！
哈！哈！哈！康欲哭无泪，又是一个骗局，你他妈精心设计的一个骗局。
邰正宇对此责无旁贷，那不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吗？算了，我问你，康，去年冬季在学校外面那家餐馆吃饭时，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康回忆了半晌，想起来了，他惊讶到，噫！还真有这么回事，你要说啊，那天还得怨你。康抹了把鼻涕。是你自己触了霉头。那天我心里还真有点气，程凤不是刚和我闹矛盾了吗，说我啥来着？哦！说我长得不够帅，素质也差。那天在餐馆里碰巧遇见了你，碰巧你又是个小白脸，碰巧你他妈的抖架子又不给老子让座，所以老子就要揍你。唉！我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康后悔了。
邰正宇也想说自己那天的确脚痛来着，算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过去的事解释了也换不来什么。一句话，过去的就过去了。
我说康，一句话，对于我俩，过去的就过去了，一切都归于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