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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新生

黄然是在梦中惊醒的,那是他常做而又不经常做的梦,说不经常做那是因为他基本不做梦,属于一觉到天亮那种类型,说经常做那是因为在他少有的偶然做的几次梦却都是同样的梦!

梦中,四周依然是黑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黄然想伸手去摸,可是发觉浑身疼痛,软绵绵的,连抬手的力量都没有!

黑暗,无尽的黑暗,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那是死亡的气息,黄然置身其中,差点喘不过气来,他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想前行一步,事与愿违,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只能靠四肢艰难地爬向前方……

黑暗中,突然闪现一道白光,白光中有一个矫健的身影,黄然挣扎着,想追上他,“等等!”

那人停了一下,回头看了黄然一眼,然后迅速地往前走去了,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消失了……

“不要!”黄然大吼着,挣扎着,希望能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身影……

为什么老做同样的梦?而且每次都有一些微妙的变化,而变化就在那矫健的身影上,虽然这次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但却是那么的模糊,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他到底是谁?想到这黄然的头就莫名的疼痛起来,每次都是这样,都是没来由的,只要不去想这问题,疼痛就随即消失了!

黄然抬眼看了看四周,他一下子蒙住了,因为他发现他已经到了岸上,而不是在那净化之水中,而他的记忆却还停留在那突然出现的阴影,那怪物,还有那旋涡,难道那怪物觉得他的肉不好吃?那是没可能的事!他仰天大吼:“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撒林娜抬头看了看上方,显然她感觉到了,“斯沃特,你打算怎么做呢?”

“暂时还不知道。”斯沃特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那你该怎么做呢?你违背了你的使命……”

‘既然有了决断,那就有了去承担这后果的准备。”撒林娜打断了他的话,“只是……”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去选择,去割舍,这是每一个人、每个智慧生物都必须学会的,即使是神也不例外。”斯沃特也抬头看了看上方,“这孩子和以前的人不一样,有他特殊的地方。”

“是的,遇到危险虽然惊慌,却不失措,身处险境,却不悲观,反而是奋起抗争,要去寻找事实的真相,不屈服于命运,更难得的是拥有一个朴实无华的赤字之心。”撒林娜娓娓道来,仿佛是了然于胸,那感觉就像不是初次见面,而是深交多年的好友。

“或许吧,或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可是你的心却是认定了,不是么?”

“是的,我的心的确是这么想的。”斯沃特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不相信你的心呢?”撒林娜收回了仰望的目光,正视着斯沃特,“其实你已经在这么做了,为什么又要质疑自己呢?”

“是啊,既然这么做了,为什么还要质疑自己呢?”斯沃特陷入了沉思。

“其实你并不是不相信自己,只是这件事太过于重要,你要慎重考虑,对吗?”

“对。”斯沃特点点头。

“五百年来,你一直都是这么做,对吗?”

“对。”斯沃特再次点头。

“这五百年,你一直在等一个人,为此你才和我战斗了五百年,而今天,你找到了,对吗?”

“对。”这回斯沃特点了两次头,每一件都让撒林娜说对了。

“这五百年,来到这的人类已经说不清楚有多少个,但他却是第一个落入净化之水而不死的,虽然落水的方式不同,其他人是被你抛入水中的,而他,是被风羊扔下水中的,对吗?”

“对,我还记得那风羊叫小白,几年前才来到这的。”

“他的到来是无心的,也可以说是天意,他来到这是没有任何动机的,对吗?”

这次斯沃特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撒林娜的话每一句都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不回答也不点头,那就是默认了。”撒林娜也不等斯沃特做出任何反应又继续往下了,“每一个来到这的人,尽管动机都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死在你的手里,而且还尸骨无存,全都化在这净化之水了,成为其中的一部分,除了他之外,对吗?”

“对,我斯沃特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自己的私欲,为了功名利禄而来到这的,其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者,比比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出手把他们杀了吗?尽管有些不是罪无可涉的凶徒。”

“你,斯沃特,是站在人类颠峰的刀神,是人类的传奇,他们来到这的目的并不是了为了暗夜一族的隐秘,也不是为了揭开迷之丛林和暗之深潭的神秘面纱,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都是为了你——斯沃特,对吗?”撒林娜并没有正面回答。

“对,尽管我有五百年没出去了,但我也明白的很,他们都以为我——斯沃特,把毕生的绝学都留在这里,只要谁能进入迷之丛林,就有机会得到,到时候封王拜相,甚至是江山美人都不在话下,每一个怀着这种目的来到这的人都是该杀的,所谓一将功成万古枯,风光无限的背后是无数的生命,他们必死!”

“武学、魔法、权利、财富并不是罪恶的发源地,真正的险恶是人的心,其他的只是达到目的的工具,你并没有效仿某些自诩是正义化身的人,仅仅是给他们一些惩罚或是废去他们一身的能耐,你手段对他们来说是极其凶残的,那就是死亡,那是因为你知道只要那罪恶的心还在,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是极其危险的,对吗?”

“对,除恶务尽,尽管这样彻底地断送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但这是他们走上这条路应有的代价,同时也警戒要效仿的人,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好笑,尽管目的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而我却阻止了你整整五百年。”

“不,是不一样的,因为你给了他们机会,而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但他们无疑是令人失望的,所以你不得不……其实你不用出手的,就算你不出手,他们也得死,你是为了我……”说到这,撒林娜有些哽咽。

“尽管是不得已为之,而且手段是狠辣了点,但总要有人来做,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我只是履行我自己的使命,那是因为我曾经答应我文德大哥,要守护他的神殿,守护他的子民,任何暗夜族外的人来到这里,不管是不是无意的,都死在我的手里,其实我是被自己所编织的网所困住了,我曾经错误的认为我这么做,能感动他…… 直到我遇到了你。”

“或许我不应该扰乱你的生活的,我的到来只是一个偶然,恰恰是这个偶然,使原本无忧无虑的你,少了几分欢乐,多了几许忧愁!”

“不,我应该感谢你的到来,没有你,我就不会开始思考,这五百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么多年来,我这么做对吗?”

“那么,你现在该有结果了吧。”

“是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中,而这最近的五百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而今天,我终于醒了,虽然我的心很痛,充满辛酸,但我却很高兴,因为我有了新的开始!”

“人不可以不守承诺,但过去的你已经死了,你不必再为曾经的你苦守承诺,该是新的开始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斯沃特看着撒林娜,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你要一起吗?”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可……”

“不舍得吗?总会有离开的时候的。”

“我们走吧,应该放下一切从新开始了。”撒林娜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你真的舍得离开这母亲般的净化之水吗?据我所知,从你诞生的那一刻就和这水在一起了,只不过你向创世神祈求,他才将这净化之水移到这来的,而你的代价就是永远止步于红河峡谷内,除非……”

“除非我有了新生,对吗?”

“对。”

“那现在岂不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只不过却晚了这么多年。”

“那你真的舍得你日夜守护的风神殿和他的子民暗夜一族?”原本还劝撒林娜离开的斯沃特此时却找了很多理由来阻止她离开。

“现在还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那你不守护他们了?”

“有这净化之水,还用得着我吗?我不过是多此一举,这水对付不了的,我又能怎么样呢?比如你!”

看到撒林娜终于解开心结了,斯沃特发出会心的微笑,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可以离开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停留了这么久,今天他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原来他心中有两个结,而今天全解开了,他在撒林娜招招手,“那么我们走吧,那孩子估计还迷糊着呢,得去提点提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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