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来,草原上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牧歌声声唱响,唱的是星移斗转,万物不息。
证明羟古国主大人对妻子深情厚爱的高大宫殿,在岁月的洗礼中依旧洁白如初,大理石装点的外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就算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看到,牧民们将这座宫殿叫做“凝脂塔”,它就像凝固的羊脂一般洁白可爱,同时又散发着高高在上的王族贵气,就像是天边的星斗,永远遥不可及。
拓辛玥坐在花园里汉白玉的长凳上,膝头放着一卷书简,眼睛却呆呆的看着脚下的沙砾。
今年这位羟古的王长女刚满十一岁,上门求亲的人已经排成长龙了。不像她的母亲那样赢弱,这是个身体健美的女孩,奶油色的肌肤,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俏丽可爱,总是露出迷茫又天真的神色,玫瑰色的嘴唇上也总是挂着和煦的微笑。就算没有羟古王长女这个金光灿灿的名头,她也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美丽女孩。
初夏的微风吹拂着她身后大树上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棵树还是当年修建宫殿时她的父王亲手栽下的,为的就是能在盛夏炎热的时候为她身体孱弱的母亲遮挡太阳。现在这里变成她躲避女奴们的好地方了。
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因为风很清凉,令她非常舒服罢了。
和她的母亲坎坷的童年相比,拓辛玥显得幸福多了。整个王宫里,她所受到的宠爱就连王太子也望尘莫及,可以说是在精心呵护和重重保护下快乐长大的孩子。她的心里没有一点阴霾,每天都是阳光灿烂,无忧无虑,因为在她身后有她强有力的父亲,还有……
“你没有听说过吗?!…”
花园里传来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拓辛玥连忙将脚收到身边来,整个人躲进树荫里,她害怕是来寻找她的女奴,要知道她们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有时也让人吃不消啊……
来的是两个年轻的女奴,其中一个面孔生疏,应该是才入宫不久,她们见四下无人,便热烈的讨论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虽然以前也听过类似的传闻,不过……”
“真是孤陋寡闻啊!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只不过没有人敢说罢了!”年纪大一点的女奴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说道:“大公主确实是夫人上一个丈夫的孩子!是遗腹子!据说那位是个乌墫的将军,也是老大的官呢!可惜战死了…后来夫人才嫁给咱们国主呢!”
“要不是你这么说了,我才不敢相信呢!大人对大公主多好啊!……”
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啊。
拓辛玥长嘘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无聊。从她懂事起,娘亲就已经告诉过她这件事情了。比起没有见过面的亲生父亲,当然只有现在的爹爹才最最亲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女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她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好奇的人把这件事当成秘密来议论呢?……
“你们在说什么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个女奴大惊失色,不光是她们,就连拓辛玥也开始担心起来了。
男孩站在长廊上,一身骑装,显然是刚遛完马回来。
和他的父亲极为相似的脸上带着可怕的神气,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呈现出的俊美早已为人称道,如果不是在某些方面也遗传得惟妙惟肖的话……他抖落手里的马鞭,大步走上前来:“我在问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虽然身高还不及女奴,气势上却已是咄咄逼人,压倒众生了。
“殿、殿下!饶恕我们!!请饶恕我们!!”
女奴们吓得哭了起来,连忙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
督越冷笑一声,十年前或者更久的时间以前,这种笑容已经令大漠很多国主心惊胆寒了。他逼近一步,突然举起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
虽然出自一个十岁男孩的手,可是鞭子落在女奴身上,顷刻间衣衫碎裂,皮开肉绽!女奴们咬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两个女孩倒在地上随着皮鞭的声响,声声惨叫!
“真是不知道死活的狗东西!”他下手毒辣,眼睛里怒火熊熊:“那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从你们下贱的嘴巴里说出她来都让人觉得恶心!!喜欢搬弄是非吗?!继续啊!继续说啊!!”
“殿下…!求求……!!”
眼看女奴们遍体鳞伤,哀求的声音越来越小,拓辛玥再也忍不住了,她从树荫后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兄弟!
她的出现让督越吃了一惊,姐姐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让他的怒火一下子降到冰点:“你怎么在这里?……”
“够了,足够了…放了她们吧。”
拓辛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她被吓得不轻,紧紧拉着弟弟的衣角,声音都在发抖。督越皱起眉头,猛地扬了下鞭子:“没有听见吗?!还不快滚!!”
两个又怕又痛的女奴顾不得一身伤痕了,连向王长女道谢的时间都没有了,相扶相携的就往花园外面跑去。
督越转头看着泫然欲泣的姐姐,脸色阴沉:“你就是这么软弱她们胆子才这么大!哭什么?!把眼泪擦了啊!”他笨手笨脚的在她脸上抹了抹:“要是让父王知道了,那两个狗东西还不是立刻毙命!”“为什么要这么严厉的惩罚她们呢?明明没有伤害到我啊。”
小王子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什么维持王族尊严的重要性,在她看来根本没有比每天早上的沐浴更加重要吧?他叹了口气,老成的拍拍她的肩膀:“算了算了,绞尽脑汁不适合你….娘早上有没有找我啊?慕目达陪我遛马去了!”
拓辛玥抹抹眼角,抽着鼻子跟在他身后向娘亲的房间走去:“我早上也是溜出来的…娘给了好多书让我看,我觉得气闷,就跑到花园里来了。阿犹兰呢?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阿…幼兰啊。”督越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一手成拳在手掌上打了一下:“这下可热闹了。”
“怎么了?”拓辛玥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快去给娘请安吧,要是惹她生气了,姐姐你没关系,我的屁股可是就要开花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