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把守古姆道山口的千夫长根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王太子殿下居然会突然来到这里!
一时间军营沸腾了,杀鸡宰羊,窖藏的好酒也端出来了,唯恐怠慢了这渊嬗夫人的独生子。在羟古,渊嬗与国主一样,统治着一半的羟古国土,除非犯了令国家蒙羞遭祸,危及国主的大罪,否则她所拥有的权力与军队是与国主对等的。而古姆道山口的守军,正是莫愁治下部落的男子。
自古以来,渊嬗夫人的儿子,无论长幼,总对王位的继承有着绝对优势,其他侍妾的孩子不要说做王太子了,就连想一想都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这是个属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国家,没有其他人插手的可能。所以历代国主都会特别注意渊嬗的挑选和她生育孩子的时间,甚至有大人将渊嬗生育之前,侍妾所生的孩子活活摔死,这都是羟古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
督越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的父母感情好得很,想把他们分开那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伊琉斯的军队现在什么动向?”
走进毡房还未落座,小王子便问道。千夫长连忙答道:“殿下!我已经轮番派出探马,侦查了好几回了!他们大概屯兵两千,就在离国境不到三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父往那边,也是一点知会也没有接到呢。”督越皱起眉头,这本是个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孩子,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天生的威仪,令人不敢小视,千夫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殿下此次到来,是渊嬗夫人的意思,还是有大人的命令?”
督越扬起眉毛看着他:“我是来刺探军情的!这附近不是有父王的猎场吗?我就是要打着狩猎的旗号会一会伊琉斯的军队!”言下之意,就是这完全是自己的主意,和爹娘无关。
千夫长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这小祖宗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全家自杀谢罪都有恐不及呢!
“还是请殿下在此歇息几日…”尽力拖时间吧,等曼城王庭的命令下来…
他的心思督越怎么会不知道,他冷笑了一下:“不用等了!我特地在路上休息了一夜,天亮才进军营,就是为了马上到猎场去!你赶快叫人把我和我的亲兵的马喂好,吃过早饭,我们就要上路了!”
千夫长连忙点头迎合,心里却叫苦连连。这下子,不知道渊嬗夫人要怎么责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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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姆道山口的猎场,是历代羟古国主的御用猎场,这里水草丰美,野牛野马群随处可见,草间不时有野兔跃过,确实是一处围猎的好地方。
督越这年只有十岁,按理说羟古的王子只有到了十二岁的时候,才有资格与父亲到猎场围猎,他对于自己今天能踏上这片土地感到得意洋洋。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们却紧张万分,他们只有五十人,不远处驻扎着伊琉斯的两千精兵,万一有个闪失,后面羟古军营的人想来救护也怕为时已晚…
正在这时,令他们担心不已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远处的草场上慢慢走过来一群队伍,虽然是人数不多的样子,可是在王家御用的猎场上看到这样闲逛的人,本来就很可疑,亲兵们马上拍马上前,将王子护在中间。
“什么人?!这里是羟古王室的猎场!赶快离开!”
亲兵对慢慢接近的一行人大声喊道。
谁知这些人并不为所动,还是向这边靠近过来,亲兵们举起弓箭,却被督越制止了:“看看再说,兴许是牧民呢。”
服饰杂乱的队伍来到不远处停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他胡子拉碴,右眼上用黑布蒙着,粗布衣服,与其说像牧民不如说是商队的保镖,他的手下也是一样的模样,不像是正规军的部署。亲兵们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发难。
“你们是什么人?”督越扬声问道:“没听到刚才的话吗?这里是王室的猎场,一般人不能随意进来的。”
独眼男子拍马向前走了几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呢?小娃娃,你是哪根葱?敢这样跟大爷我讲话?”“大胆!!你不想活了吗?!”亲兵怒斥道。
他愣了一下,看看亲兵们衣服上的纹样,突然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渊嬗夫人属下的亲卫队啊?不得了,难道是羟古的王太子殿下?!真是失礼,我是不是应该下马来谢罪呢?”说是这样说的,可是他依旧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亲兵想要开口,督越却抢先说道:“不错,我正是督越。你是什么人?既然认识母亲的家徽,难道是羟古的贵族吗?!还是你根本就是伊琉斯的奸细?”
男孩的目光咄咄逼人,独眼男子哈哈大笑起来:“骄傲的小王子!当我像你这么大,不,比你要大一些的时候,也曾经在这里和我的父亲一起围猎!要说起当年的尊荣,可不输给你啊!”
他的话令督越和他的亲兵都吃了一惊,他犹豫的问道:“真是羟古的贵族吗?你是哪个家族的?你父亲叫什么?!”
独眼男子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抬头望着天空,末了,用手一指:“看到那只鹰了吗?如果你能将它射下来,我就告诉你我父亲的名字!”
亲兵们愤怒起来了,这摆明了是在为难他们的小主人啊!鹰的力量雄壮,一般是在离地面很高的空中飞翔,就算是成年男人的手臂,也很难发射出能够击中它的箭矢!说出这样的话,王太子殿下怎么能够下得了台呢?!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羟古的贵族,这种有心侮辱王族的行为都足以死上一百次了!
谁知督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爽快的说道:“一言为定!”
他接过亲兵手里的硬弓。这是一把用胡杨木制成的长弓,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就连拉开都有问题,怎么能弯弓射鹰呢?!亲兵们都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督越端坐马上,一手执箭,一手开弓,整个人向后仰去,一把足有他身高那么长的硬弓居然被拉开了!牛筋拧成的弓弦缓缓向后扯去,眼看着弓就拉满了,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独眼男子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流露出惊叹的神情,就听一声闷响,督越手中的弓身居然被生生绷断了!断裂的弓弦猛地向后弹,险险的在他眼睛下面不足一指宽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血红的伤口!亲兵们发出一阵惊呼,督越皱起眉头,将断弓掼在地上:“什么破东西!!”
“试试这个吧,小王子。”独眼男子突然从自己背上解下一把弓,双手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