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着我来!”
一进账门,督越看到帐篷里竟然没有一个女奴在,他的娘亲正在将一大壶水拎上炉坑,连忙扑过去接过来:“人都到哪里去了?!让娘亲做这种事情?!”
“你娘我又不是纸糊的,不要大惊小怪的。”莫愁笑眯眯的擦擦手,在一旁坐下来:“现在咱们的身份是商人而已,我叫他们都帮着军队做事去了。怎么样?要你去打听父王的情况,有什么消息吗?”
督越给炉坑里添了些柴火,在她身边坐下来:“慕目达将军派出的联络兵还没有回信,但是根据他的推测,父王应该已经到达辽城一带,据说伊琉斯军队主力已经被之前的零散战斗吸引到那里去了,父王的意思,是要他们疲于奔命,最后在那里决一死战。”
小王子欲言又止,莫愁关切地看着他:“有什么烦心事吗?”
“娘!”他俊美的小脸涨得通红,飞快地说道:“孩儿做事鲁莽,上次险些铸成大祸,这样的教训就算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的!可是从小爹娘就教育我们,自己闯的祸要自己收拾,为什么不让我去追父王,亲手解决掉那个侮辱我的仇人,洗刷我的耻辱呢?!这件事情,无论娘亲怎么说我都不能理解啊!”
莫愁微笑的看着他,是不是他的父亲儿时,也是这样坐不住的性格呢?来日他长大成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她拉过小儿子的手,轻声说道:“督越,娘亲将诺大王城交给你的姐妹,就是对你们这些孩子无比的信任,你们是我和你们父亲的孩子,我绝对不会不信任,但是耍手段,使计谋,这都和上战场杀敌不一样啊,你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就算你武艺高强,力气又怎么能够比得上那些成年人呢?”
督越不再说话,满脸通红的低着头。
“十年磨一剑,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你父王那样的人,就要安下心来,循序渐进,不要让为娘再担心了啊。”
“夫人!”
慕目达身边一个亲兵在帐门口压低声音说道:“北方有兵事异动,将军大人请您过主帐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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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过处,浩浩汤汤,投鞭足以断其流。
稽邪勒马停步,回首看着自己的军队遮天蔽日的旗帜,耳边是万马奔腾的轰鸣声,心里油然而起一种阔别已久的欢喜。他本来就是属于战场的男人,当年带兵席卷呼那图王庭,用那一颗颗人头祭奠父亲的时候,心里正是这种豪迈又骄傲的感情,看着奔赴沙场的军队,就像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又怎么能让他不感慨万千呢。
只不过现在在他心中,早已失去了那种奋不顾身的冲动。
“大人!”从先头部队跑回来一人一马,远远就看到那丝绸一般的黑发和水蓝色的衣衫在风中翻动,稽邪调转马头:“联络兵赶到了吗?”“刚才赶到!”解忧勒住马,递过来一封火漆信件:“慕目达送来的,请大人看完以后尽快回信,说是非常紧急的情况!”
稽邪接过信,刚要拆开,却听到探马一迭声地飞奔而来:“大人!大人!”
“出了什么事?怎么如此惊慌?”解忧不满的看着他。探子滚下马,跪倒在尘土中:“报告大人!前面发现一队人马,就挡在大军前面!指名要见国主大人!请大人示下!”
这情况倒是出人意料得很,解忧冷笑一声:“这种事情还用问吗?不是使者,胆敢阻挡大军行进,马上给我斩于马下就可以了!真是废物!”“是…大人!”
“等一下!”稽邪将信放进怀中,笑道:“这倒是蹊跷得很,不去看看还真是不行。行军路上没什么消遣,解忧,你就跟我走一趟吧。”听他这么说,解忧只好点了点头,探子连忙上马,带着两个人往队伍最前方跑去。
拦住万人大军的队伍,竟然只有十来个人,为首的独眼男子眯着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向他们急驰而来的人——黑狐皮裘在风中翻滚,威风凛凛,盔甲鲜亮,十来年不见,这男人依旧是那样英俊非凡,只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年寄居于王庭的孩子了,而是一个被尊称为大漠霸主的英雄人物。
想到这里,独眼男人冷笑了一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解忧一马当先,跑到跟前的时候大声喝道。
“叫你们国主上前说话!”独眼男人倨傲地说道:“这里只有他才有资格跟我说话!对不对?稽邪?”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呼喊国主的名讳,解忧吃了一惊,周围士兵已经剑拔弩张,气氛非常紧张。稽邪拍马上前,紧皱眉头:“你是什么人?拦住我有什么事情?”
“已经不认识了吗?”独眼男人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依旧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让我提醒你一下吧,不久之前,我刚托你的儿子给你捎过口信了,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解忧听到他的国主大人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低吼,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金石相碰,战马嘶吼的声音!稽邪的剑被独眼男人抵挡住了,两个人像是粘在一起般相峙在马上,三只眼睛燃烧着仇恨的怒火!
“想起我是谁了吗?”先贤野狞笑着,看着表兄俊美的容颜被怒火扭曲:“为什么这么生气呢?相比你对我的家族所做的,我只不过是刚刚开始报复而已。”
“你个混蛋!”稽邪挥刀甩开他,咆哮道:“竟敢对我的儿子下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要你后悔多年以前没有和你的父亲一起下地狱去!”“真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稽邪,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先贤野冷笑道:“你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我今天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我要帮助伊琉斯的军队荡平羟古!当年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家人,我就要做同样的事情!听说你非常珍爱的渊嬗夫人,到底是怎样一位美人呢?”
解忧冷着脸策马上前,却被稽邪一把拉住,国主大人虽然还是铁青着脸,但是明显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阴森地说道:
“丧家之犬,不足为道。先贤野,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