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面前笑嘻嘻的女子,竟然就是平湖公主?!乌墫的右夫人?虽然四年前就已经能看出来,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出落得楚楚动人,却没想到真的变成一个令人挪不开眼睛的美人!就算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左夫人,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头了吧?!…
“右将军大人!这么多年没见,你可一点都没变啊!”周武君见到他,高兴得手舞足蹈:“你每次写信,总说些王庭的无聊事情,你倒是说说,有没有成亲?!有没有相好的姑娘啊?!”“夫、夫人!您这么问…”“不好回答吗?真是的,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公主,久别重逢,就不要难为将军大人了。”
随着说话声,毡房里进来了个端着熟肉奶酒的姑娘。
不用介绍,乌鲁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莫愁姑娘!
虽然这些年来,他每天都在心里勾画她长大的样子,可充其量就是一个大一号的身体,依旧安上那小小的脑袋…他承认自己一介武夫,没什么想象力,可任谁都不会想到,四年时间,对于一个正在生长的女孩来说,竟然意味着如此之大的改变!
现在的她虽然也说不上美艳动人,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光彩照人呢?!
“……喂!”武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乌鲁斯大人!回魂啊!莫愁跟你说话呢!怎么?不认识了吗?!”
莫愁笑嘻嘻的看着他,乌鲁斯连忙慌张的动了下身子:“那、那个!这、这些年都好吗?!你们终于可以回去了,我、我们都很高兴啊!”
“听说王弟大人的病情,这些年也控制得很好,刘先生功不可没啊。”“是、是的!哈哈,那小子,最近还娶了一位妻子,说是你们天朝的姑娘,我只远远的见过一眼,似乎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呢!”
“刘丕湖娶妻了?”周武君先是吃了一惊,又捂着嘴笑开了:“莫愁!你要好好加油了!”
莫愁的脸颊有些潮红,嗔怪地说道:“公主又拿我开玩笑!他娶不娶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忘了吗?那时候要他救你脱离危险,人家的条件可是要跟你结亲家,我们都答应了,你要是再不赶快点,万一人家先生个女娃娃,岂不是要当老姑娘了?!”
“都、都是你们!为什么要答应这么奇怪的条件?!”
乌鲁斯微笑着看着她们。天神保佑,阴山上的生活,不知道对她们意味着什么,又改变了她们什么,可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女孩还是一样的活泼可爱,不管以后的王庭生活又会有多么大的艰难险阻,他只希望她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又笑又闹,无忧无虑……
和莫愁说着话,周武君却将乌鲁斯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她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男人看着莫愁,眼里掀起的波澜令她有点吃惊,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这位右将军对她的女官,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关心啊?虽然也希望莫愁可以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在这错综复杂的阴谋和杀戮中好好保护她,而乌鲁斯正是最合适的一位,可是在没搞清楚莫愁真正的想法前,她还是会不动声色……
武君向下看,目光放在莫愁腰里系着的那块玉佩上。
至少,要等她自己将这块玉摘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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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还没有回来吗?”
“回禀公主,还没有……”
永乐公主咬咬牙,一挥手就将茶杯从桌上扫了下去,那精巧的瓷器立时摔了个粉碎!
“请公主息怒!”一旁的宫女们吓得连忙跪下来。她们都是自幼服侍永乐公主,公主出嫁时,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对于这位贵人喜怒无常,脾气大的性格,也是有些了解的,可是她们看得出来,这些年公主似乎越来越暴躁了……
“三公有什么了不起?!上公又能如何?!还不是我父皇的一条狗!…”永乐跌坐在暖塌上,脸色青白。一旁的老嬷嬷连忙示意她噤声:“公主!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里毕竟是御史大夫府,让下人们听见了……”“奶娘!你也给我评评理啊!这些年我对他如何?!亲自为他下厨也就罢了,就连他怠慢我的事情,也从来都没跟父皇母妃提起过!他对我到底哪里不满意?!你倒是说说啊!”
“公主…”奶娘显得有些为难:“驸马爷现在贵为三公,朝廷里有忙不完的事情……”
“忙有他这么忙的吗?!我嫁给他四年了,总共才见过几次面?!这个御史大夫府修成快半年了,他在这里睡过几个晚上?!”永乐还不解气,顺手抓起身边的果盘,一下摔在地上:“给我备车!我现在就要进宫!我要去告诉父皇!让他老人家来评评理!这日子实在是没办法过了!……”
“出了什么事?什么没法过了?”
门里走进一个人来,跪了一地的宫女们见了,连忙都低下头去行礼。
白杰一身黑衣紫绶,显然是刚从宫里回来,四年时间他改变不大,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冷漠,清秀的面容消瘦了些,他看看一地狼藉,又看看坐在塌上没有起身,赌气看向一边的永乐公主,心下明了:“公主,这里是我的书房,如果觉得不痛快,请回自己的房间……”
“我就是要在这里!我还想放一把火,把你这些破书都烧干净!”
永乐嚷嚷着,站起身冲到他面前,才发现丈夫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一身奇怪的打扮,粗糙的毡袍,显得风尘仆仆,一双丹凤眼这会正一副鄙视的样子看着她,更加令她怒火中烧:“这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总要带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府里?!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
“这位是我的义弟,从关外赶来看我,请公主先回房去吧。”白杰冷冷地说道。
永乐美丽的五官,此时都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扭曲了:“我不回房!我现在就去跟父皇说,你这四年来都是怎么怠慢我的!让父皇削你的职,将你们白家满门抄斩!”
“那我就不耽误公主的时间了,请吧。”白杰依然是不愠不怒。
见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奶娘连忙道:“大人,公主只是在说气话,您这些年都没看出来吗?公主对您确实是情真意切,嘴上说着气话,在皇上钱妃那里还是在极力维护您,请您……”
“你不要再说废话了!”永乐打断奶娘的话,眼眶里泪汪汪的:“我再也不要管他了!我就是要向父皇说!你们白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早就听说了!白渊洗在三阳关病得很重,就快要撒手人寰了!等他一死,你们白家……!”
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嘎然而止。
白杰高高抬起右手,就悬在离她那张精心妆容的脸颊不远,令她闭嘴的是这个作为她夫君的男人的眼神,虽然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可从没见过这种令人害怕得发抖的眼神,那里面饱含的感情,似乎已经不是用愤怒和仇恨可以描述的了!她恐惧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会招来如此的厌恶……
情绪的失控转瞬即逝,白杰迅速放下手,除了永乐公主,没有人看见他异常的眼神。
永乐公主突然发出被针扎似的尖叫,捂着脸夺门而出。宫女和奶娘连忙爬起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