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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徐州,作为地名,禹治水时,把全国疆域分为九州,徐州即为九州之一就出现在华夏大地上了。而做为具体的城池,彭城邑一直是这一区域的中心城市。

原始社会末期,尧封彭祖于徐州所在地,为大彭氏国,徐州开始称彭城。春秋战国时,彭城属宋,后归楚,秦统一后设彭城县。楚汉相争时,这里是西楚国的国都。汉高祖刘邦建立西汉后,设彭城郡,把其四弟刘交封为楚王,都彭城,东汉设彭城国、建都彭城。直至东汉灭亡,一共有18位刘氏诸侯建都彭城,长达400多年之久。

东汉末年,曹操迁徐州刺史治彭城,彭城始改称徐州。隋时设徐州,后改彭城郡,治彭城。唐初,徐州与彭城郡名称多次互易,中后期徐州为节度使驻地。五代时各朝置有徐州,治彭城,领7县。宋朝置徐州,隶属和辖区改变较多,直至现在这个元朝,才开始不称彭城,通称徐州。

现在的徐州位于黄河以南(这时的黄河是夺淮入海),是北运河的起点。从这里向北,沿着运河一直向北,经过济宁路、东平路、东昌路、临清、恩州、河间路,直到元朝的心脏-大都。

如果你现在去徐州看一下,你会发现那里已是一片废墟。在刚刚经历一次屠城,整个徐州早就已经没有了往日“陆路多驿站,水运扼要冲”的“五省通衢”的繁华。现在徐州除了寥寥可数的居民之外,在这座废墟般的城池里就是数不清的朝廷官兵了。

这里本来应该有三万精锐官兵,但是我们数来数去只有一万人。而名义上这三万人马的总统领陈良纬正在坐在破烂的徐州衙门里生闷气呢?

自己一个正二品同知枢密院事,怎么说也是中央枢机要员,可是手下将领却没一个听自己的,就因为自己是汉人。

一万探马赤军归积石州宣慰副使哈八秃迷失统领,这支军队是从甘肃路调来的,他们以前一直在同不服王化的察合台汗国各蒙古部在打仗,自然是捍兵骄将。虽然哈八秃迷失是从二品,比自己低上一级,但是人家是正宗的蒙古泰赤乌部的贵族,根正苗红呀,哪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次听说要去增援山东济南、益都诸路,哈八秃迷失带着自己部下一路上就冲在前面,这会这支部队已经渡过黄河,雄纠纠气昂昂地向北而去,说是给大军做前锋。

要你做什么前锋!前面有两万山东原驻扎的探马赤军做前锋了,你去吊在中间算什么?还不是不屑跟我这个汉人指挥一同上路。

一万侍卫亲军归陕西行中书省参政知事怯不丢迷花(也是从二品官轶)率领,这支从奉元路(西安)调来的军队也是鸟都不鸟陈良纬,这会全赖在徐州,说什么军士疲劳,要休整几天。陈良纬好话讲尽,笑脸陪完了,怯不丢迷花终于答应后天开拔渡河。

陈良纬只好“欺负”比较好欺负的另一万原济南侍卫亲军。这支军队的统领陆大成也是汉人,而且只是一个五品的枢密院郎中,陈良纬不欺负他欺负谁。

这一万侍卫亲军只好在陆大成的率领下,十分委屈的监督被抓来的两万多名江北流民,严厉督促这些临时“民夫”把大量的钱粮财物转船,以便沿着北运河向北进发。

终于到了第三天,钱粮财物装上船了,济南侍卫亲军沿着运河东岸边,押着民夫,护着靠运河东岸行驶的船队,缓缓向北进发。

奉元路侍卫亲军渡过了黄河,自顾自地向北开去,不到一天就有意无意地离运河隔着五十余里的距离。

而积石州探马赤军却走的更远,现在已经过了微子山,进入滕州,接近山阳湖了,离后面两队人马足有一百多里地。

秦长捷率领的两万监视部队看着这散成三部分的鞑子军队,顿时头痛了半天,只好分兵监视,主力监视最前面的积石州探马赤军。幸好这支骑兵走走停停,要不然全是步兵的山东红巾军怎么能用两条腿跟得上来呢?

济州到徐州大约有两百七十里地,而山阳湖差不多位于中间位置。周天临率领的山东红巾军大部队花了半天一夜的时间赶到山阳湖时,巧好赶上了积石州探马赤军就要驻进这里了。

接到这第一手情报,周天临不由长叹一声,自己以前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支无敌天下,横扫欧亚的军队,最后被一伙刚放下锄头、耙子的农民打得灰溜溜地逃回了长城以北。看来,一支再强大的军队,在它覆灭之前总是先内部出现无数的问题,给自己的敌人以无数的机会。看眼下这个情景,这鞑子军队真是想不被消灭都不行。历史的轮回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起因和结果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

指着秦长捷画的附近地区的简易地图,周天临对围在周围的常遇春、毛贵、程逢秋、胡标等人问道:“现在鞑子军队分成了三支,真是天赐良机。敌人的兵力分散了,就便于我们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我昨天都还在发愁,我们五万人怎么歼灭三万鞑子精锐军队。正面交锋,我们根本就不够他们看的。只有想办法把他们分散了,然后我们集中数倍于敌人的局部绝对优势兵力,把他们一口一口吃掉!”

这时秦长捷接口说道:“真是天隧人愿呀!周先生刚一这么想,鞑子就这么照着做了。我真怀疑周先生是不是跟鞑子约好的!“

听到这句玩笑话,大家不由地哄然大笑起来。

周天临也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了,但是他在笑声中注意观察着常遇春、毛贵这两个被“骗来”的“大将之才”。经过数月的磨合和熏陶,这两位被周天临寄以重望的“人才”已经融入到山东红巾军这个集体中来了。看他们咧着嘴笑得那么开心,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这支有些“特殊”的义军的一员了。

大家的笑声很快就消散了,毕竟这是一场军事会议,不是相声小品文艺晚会。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决定我们的第一步,这三支鞑子军队我们打哪一支?”

“还用说吗?当然是打这支鞑子的探马赤军!”毛贵指着最近的山阳湖位置上的积石州探马赤军说道。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看来大家对第一步有共同的认识,意见也一样。”周天临把手里的石头放在地图上的山阳湖地区,“先打山阳湖的鞑子军队!”

“那么接着打哪一支呢?”周天临继续问道。

听完这句话,大家都沉默了,第一支鞑子军队还没消灭,怎么就想着吃第二支鞑子军了。到时看情况打不就行了吗?

看到大家的表情,周天临推一推秦长捷说道:“远谋,你来说一说。”

“好的。”秦长捷毫不推辞地接口道,“周先生刚才说了,我们必须造成局部的绝对优势兵力才能有把握地消灭鞑子军队。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快、准、狠,看准鞑子的弱点就往死捅。在消灭第一支鞑子军队后,我们必须再集中大军立即对第二支鞑子军队发起进攻,否则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会集合在一起。捏成一团的两万敌人可比分散的两万敌人要难啃的多呀。而且一旦时间被拖久,变数就非常大了。”

看秦长捷说完,周天临笑眯眯地补充道:“我们现在和鞑子军队就如同两个拳师在对打,我们先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一记重拳就把对方打蒙了,我们接着必须趁它病要它命,趁它发蒙的时间,不停地往死里打他,一直把对手打翻在地为止。”

“一场战役是由数场战斗组成了,而战场最重要的就是主动权。集中兵力,坚决打击敌人的一点,彻底消灭敌人的一部分,有效地消灭敌人的有效力量,这些都必须要掌握主动权。而在战场上,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刀在你面前,你都不能放弃主动权,不能放弃对敌人的连续打击。”

看到围在一圈的手下们被自己从“现代”学来的军事理论“忽悠”得直点头,周天临不由暗自得意,自己的“先进”军事理论可不是白学的。自己在化理论为实践,你们也跟着我好好学学吧。你们要是都锻炼成独挡一面的大将了,我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当“领导”了。

听完周天临的话,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整个战役的战术和布局。你一句,我一嘴,一个完整的战役就这样被讨论出来了。周天临和秦长捷一个站在全局的位置上,一个站在反面对立的位置上,提出一些细节和变故。大家又通过很“激烈”地讨论把这些问题弥补得“天衣无缝”了,至少这些被对面的同伴喷了一脸口水的山东红巾军将领们是这么认为的。

周天临把大家的意见统一一下,斟酌了一会,终于确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然后开始分派任务了。

刚过晌午,哈八秃迷失带着他的手下在山阳湖边早早地就驻扎下来了。的确如陈良纬想到的一样,哈八秃迷失的确不愿意和那个汉人上司呆在一起。对于一个骄傲的蒙古人来说,在一个汉人手下当差,哈八秃迷失觉得很没面子。所以哈八秃迷失老早就把部队带过黄河,一路赶在前面。

但是哈八秃迷失明白,事情不能做的太过火了,现在离后面的大部队太远了,必须得停下来等等他们。

山阳湖是运河边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是以前黄河改道时淤积而成留下的。现在是枯水季节,山阳湖的面积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其余的地方和平时的湖滩都成了茂密的干芦苇丛了。

这些芦苇本来早就应该被当地的百姓采集起来,用来编制芦席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是战火。饭吃不饱,命也难保住,谁还有心思来采集这些。所以现在这里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干枯芦苇,风一吹,如同无边无际的灰黄色海洋。

营帐刚扎下来,哈八秃迷失就听到西营跟煮开水的锅一样,沸腾热闹个不停。不一会,一个传令兵跑过报告:“大人,西营有数千乱民袭营!”

哈八秃迷失一听,吓了一跳,这乱民怎么这么胆大呀,大白天就敢来袭击自己一万人马。

哈八秃迷失骑上马,带着手下的千户、百户们直奔西营。

到了西营哈八秃迷失才看清楚,一群大约千余人的乱民,他们衣衫破烂,萎靡不振,似乎是不知饿了多久。他们穷凶极恶地在抢夺还没来得及拉进营帐的数十车粮草。

“都是一些饿疯了的饥民!” 哈八秃迷失终于知道了这些胆大包天的人是什么人了!“来人,把他们都杀了!”

听到哈八秃迷失的命令,刚才由于忙着扎营,还没来得及对这群乱民清剿的探马赤军立即分出数百人,骑着马,举着马刀呼啸而出,冲向乱民。

看到气势汹汹的鞑子军队有动静了,乱民顿时一哄而散,动作极快,等鞑子骑兵冲过来时,这些人早就散入山阳湖芦苇丛中间。

当出去的骑兵撤回后,这些乱民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这次他们居然拿着不知从哪里淘换出来的锄头、生锈菜刀和柴刀、竹弓对探马赤军发起进攻。

不一会,一支竹弓射出的箭居然把在一名在外面巡逻驱赶的骑兵给射翻在地。顿时乱民一片欢呼声。在这欢呼声中,不但哈八秃迷失的脸青了,其他探马赤军蒙古人的脸都青了。骄傲的蒙古军队居然让一群叫化子给如此羞辱了一番,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呢?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呀!

看到天色还早,已经被气昏头的哈八秃迷失下令留下一千人看守营帐,其余的人马全体出动,去追剿这些该死、胆大包天的乱民。

九千人马的动静是巨大的,光是九千余匹马的马蹄声就震动了整个山阳湖。看到鞑子军队真的发火了,上千名乱民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顿时哭爹喊娘地四处逃散。

少部分动作快、离得近的人立即往最近的西边芦苇丛钻,而大部分人却被包抄过来的一部探马赤军远远地切断了去路,只好跟着几十名骑着劣马的“头领”往北边的芦苇丛跑去。

在这些乱民中间,有骑着毛驴的,有拖着锄头的,有扛着包袱的,哭喊声,叫天唤地声,劣马嘶叫声,毛驴叫唤声,掺杂在一起,形成一支千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北快速逃去。

哈八秃迷失和他的手下看到这一切,不由哈哈大笑。一边在后面慢慢驱赶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射倒一两个落在后面的乱民,在他们看来,这个“节目”越来越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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