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类医疗部。
“你们都在这里吗?”打扮老土、身材矮驼的老常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用自己的老鸦嗓子吃力地叫喊。“胖子跑哪里去了?”
围绕着老常的十几个小家伙面面相觑,实在想不起来胖子去了哪里,都说最后见他把罗刹蛛送到虫类医疗部之后就离开了,因为大家都关心自己虫子的死活,所以没有注意胖子去了哪里。
连抢先跑回人群中的花蕊也这样说。
老常显出来有些着急的神情,说道:“是吗?那我委托情报部去找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保他不遇到危险。你们也要小心点,呆在医疗部不要离开。”
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危险?难道死人也会遇到危险吗?花蕊心中暗骂道。
为了不引起怀疑,花蕊还是去看自己的瓢虫了。
花蕊在病床上看见了一只鼓膜出血,浑身瘫软无力的瓢虫,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围绕着她嗡嗡叫唤,可以说,奄奄一息了。
“哦,这只西班牙辩听瓢虫是吗?”年轻的虫医非常遗憾地说。“老实说,性命倒是没有大碍,可是也等于说和死了一样——它的辩声器已经受到了严重损伤。你知道,对于一只辩听瓢虫来说,辩声器受到了损伤,是非常……”
“好了,我明白了,扔掉好了。”花蕊毫无表情地说道,然后转过身就离开了,脚步快捷地。
在白色走廊上,花蕊的眼睛有点红,想不到短短三个小时,竟然让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变故,特别是自己战虫的死去,更是令她伤心。可是,已经回不来的,想它干什么?花蕊这样安慰自己。
就当没有拥有过好了。花蕊倔强地坐在等候的椅子上看四周的人都是忧虑的表情——毕竟,花了数年时间养一只虫子不容易。
“全体虫会成员注意!全体虫会成员注意!除情报部、医疗部和部长以上高层领导以外,请全部到大厅集合!全体……”
走廊上的大喇叭突然开始震动,随即陆续有一些人从花蕊后面奔跑出来向大厅走去,毕竟大家觉得到大厅和大家在一起还是比呆在房间里安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谣言已经传得满天飞了,说外国虫师组织搞恐怖活动的有,说锁在虫会下面的远古大虫魔醒来发威的也有,当然也少不了小声传播说会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受到上天惩罚的。总之,无论哪种谣言,都让聚在一起比分散开来更好。
虽然花蕊知道这是谣言,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可是看着身后出来的人越来越少,自己留在里面又不好等一会被盘问的时候解释,只好也跟了过去。
花蕊来到大厅的时候,人已经满满的了,大厅虽然宽敞,可是虫会总部七千多人鱼贯而入挤在一起——谁也不愿意靠在边上,生怕被人袭击了——所以纵然旁边大片的空地,可是七千多人还是愿意挤得不留一丝空地。
“蕊蕊,你怎么不跟大家在一起啊?”花蕊也不用担心谣言,所以专门挑了个靠边的空地站着,想不到还是让她碰见了自己最不想碰见的人——装模作样去情报部寻找已经变成虫大便胖子的老常正好看见自己。
“哦,他们……我去治疗部看我的瓢虫,明明看见他们都在的,可是广播完了之后我才出来,就找不到他们了。”花蕊装得也很像。
“是吗?这样可不好啊。”老常将他满是老茧的手放在花蕊头上。“好孩子应该和大家一起行动的。蕊蕊,你老是那么标新立异,总有一天要吃亏的。”
花蕊听了这番话很是紧张,觉得这话里面似乎有双重含义,和杀胖子之后的说辞是一样的——肯定是心理作用,不然老长为什么不当场杀了自己,要等到现在,还故意警告我引起我的注意?花蕊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了。
“呵呵,我倒觉得大家都不跟我一起标新立异倒是要经常一起吃亏的,老常你想想,这个僧多粥少……”花蕊装作还是那么古灵精怪、邪里邪气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这个小丫头,还是那么一副钻牛角尖的德行,我是说不过你。你看好自己,我再去找找胖子。”老常干笑着走开了,临走前刮了花蕊鼻子一下。
这一下可真恶心,那双杀人无数的手。
花蕊想着,喉头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各位请安静!各位请安静!会长要讲话了!”高若悬崖的主席台上【急要部长】樊光超轻声说道,但通过他手上的【扩音虫】,声音扩大了千百倍,整个大厅七千多人的声音就被他全都镇下来了。
会长从偏门快步走进来,虽然年老已过古稀,可是步伐依然矫健——这就是统领七千虫师的虫会会长,也是领袖整个中国虫师界的至高人物,虫会第二十六任会长陆鸣。
陆鸣身材高大、面色红润,脸上永远是一张似笑非笑的扑克牌脸,也只有这张脸可以让所有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在陆鸣出来的瞬间,世界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的皮鞋声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
“各位。”陆鸣竟然不用扩音虫,而只是靠着自己的声音就可以如此洪亮,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想必都知道为什么我要召集各位来这里了——自从上次的罗家叛会之后,三十多年来,我再也没有叫大家共同聚集在这里了。这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严重的恐怖的事情吗?大家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陆鸣抬高了自己的下巴,向着斜上方看去,像是思考什么,又像是在下定决心,最后终于将头转回原来的位置说:“确实是这样!这是一起严重的事件,成千上万的虫像着了魔一样的发疯奔跑、尖叫。整个虫会的秩序被打破了,一切规矩不见了。但是,这不是最严重的,这件事情最严重的地方在于——这竟然是一场玩笑!有人跟我们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他是谁呢?就是伯阳翁!我可敬的师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