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邢城的百姓在痛苦中哀号。
自从周越下令封城，只许进，不许出以来，邢城的百姓那心就没有定过，随后，战争的乌云，更将邢城百姓的心推向了不见天日的深渊。
老人失去了儿子，娘子失去了夫君，孩子失去了爹爹，邢城百姓的泪比那护城河里的血水更酸更涩。
邢城易主，这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他们关心的是战争何时结束，只是这战争却似乎远没有结束的迹象，如今，南明军率军攻城，城一但破了，那他们便是无主的流民，任人践踏。一些青壮年自主上了城头，可带来的却是更大的伤亡。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临了，那位女将军的士兵，发出通告，为免破城丧命，全城百姓在今日黄昏前从东门撤离邢城。
邢城，他们生活了几辈子的土地，有着他们太多留恋。
只是此刻他们也不得不放弃，只是不知何时，他们才能回归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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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将军，所有的百姓均已撤离了邢城。”侍卫恭身来报。
“伤兵呢？”习娇问道。
“伤兵能送走的都送走，还有一些要誓死追随将军，怎么也不肯走。”
“随他们吧。”
习娇放下手中的剑，脸上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的笑容，前方探子还报，南明军后援的十万大军马上就要赶到了，而已方现在的兵力也就万人，而真正有战力的不足五千。
南明还真看得起她。
“你去招集所士兵，我要在城头训话。”
“是，习将军。”
那侍卫下去后。习娇便一身戎装的来到了城头处，城头上，汤之鸣和战奴北皇早就等在城头，身上铠早的血迹，一层叠一层，已经看不见红色，而是深深的褐色。
不一会儿，所有的士兵都到齐了。
习娇站在城头上，看着底下一脸倦意的战士，虽然他们个个看上去都那么狼狈，但是那眼中，仍闪着不层的光芒，不屈的战士，你可以打伤打残他们的身体，也可以夺去他们的生命，但唯一敌人无法夺得是不屈的战魂。
“众将士，习娇感谢你们一路来的追随，但到了现在，要给大家一个明了，这场战争，我们没有胜算，因为我们是孤军，但是我习娇做为一个将军，镇守城池是我的职责，我的爹爹习老将军说过，战场是一个将军最好的归属，于是，今天我选择了邢城做我的归属地，人在城在，城亡人亡。而你们，我给你们一个自由的选择，离开的人，你们是朔国未来战场上的英雄，留下来的人，将同我习娇一起慷慨扑死，是去是留，习娇都会送上我深深的祝福。”
底下的战士没一丝声息，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悲壮和决绝。
这时，一个偏将走向上，举着手中的枪向习娇敬礼道，然后转身望着其他的战士。
举着手中的枪高呼：“战士职责是什么？”
战士们高声道：“追随将军，马革裹尸。”
“那们我们该怎么做？”
“誓死追随将军，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言默和刘松夹在队伍里面，嗓子嘶吼着，感受着一股悲壮的热烈，直到此刻，他们才将自己的心融进这只队伍，不再是战奴，不再是小兵，他们就是这热血中的一滴，是这不屈战魂中的一缕。
“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习娇朝着城头下的士兵，深深的掬一躬，再抬起时，已是泪流满面。
拂晓时分，南明的战鼓再一次响起，攻城战再一次打响了。
镇西军全体上下，此时已没有了‘我’这个概念，双眼睁得通红，手上直爆青筋，每一丝怒火，第一丝力量，他们都毫不犹豫的倾泄在敌人的身上。
大雨仍从天空飘下，这场大雨已经连续下好久了，久到人们忘了晴天是怎样的，雨水洗刷着战士们铠甲上的血迹，但很快血迹又会反扑过来，掩盖了雨水。
言默看着身边战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但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感觉，因为他知道，下一个倒下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他要乘倒下之前，多杀几个敌人，这样他才能够本。
城门虽然没有破，但是西北角的一处城墙却被砸出了一个大窟隆。
战奴北皇一人守在那窟隆处，身上无一不是血迹，手中的枪每指一处，便会带出一朵血花，只是南明军的人越来越多，从言默这边望去，早就看不到战奴北皇的身影，只能依稀的看见枪的寒光在人群中产动，只是言默感觉到那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北皇大哥，我来帮你。。。”言默一声大吼，要冲过去，却被一旁的习娇拉住：“你在这里守着，我去。。。”
习娇仗剑而去，走到进前，那剑凌空一劈，南明军的合围，竟被她活活的劈出一道口子。
北皇用枪顶着身体，不让它倒下。
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只是从那嘴里冒出的却是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习娇拼命的阻挡着南明军的攻击，身体越来越无力了，那不断从身体各处冒出来的血水连着她的力量一起流逝。
“来，娇儿，让我抱一下好吗？我似乎还从来没有抱过你。”艰难站着的战奴北皇无力的说道，脸上却有着轻松的笑容，放开了，一切都放开了。
“好。。。”习娇应了声，在刀剑加身的同时，她的身体已经投入了战奴北皇的怀里。两人静静的抱着，含笑而去，恩怨随着死亡一了百了。
“娇儿。。。。。。”汤之鸣发出一声痛呼，两支枪从他胸膛的前后贯穿。
临死前，他从身上拿出一片叶子，一阵叶笛的声音传出，虽然战场上仍是嘶吼夹杂，但很奇异，这阵轻柔的叶笛声传便了整个战场，那呜咽的声音，不管是南明军还是镇西军，那心都为之一颤。
城破了，战争似乎结束了，言默刘松等，还有一些未亡的战士被围在中间。
“你们，要么放下武器投降，要么便只有一死，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好好想想。”南明将领白其风的心此时并不好受，虽然这场战是赢，可却赢得太过艰难，伤亡太大了。
大雨倾盆而下，白其风暗咒，娘的，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报。。。。。。”就在这白其风暗咒老天的时候，一声凄历已极的传报声从城门外传来。
怎么回事？白其风冲向城门口，却见一人一马同时栽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白其风皱着眉头，问道。
“将军，快，快撤啊，前方来报，藏龙江改道了，多日的大雨，冲垮了藏龙江的堤坝，江水倒灌，首当其冲的便是西云谷和邢城这一片低洼之地啊，那个浪头高达四丈。快撤，再不撤，所有人没一个人能回去。”
白其风一时脑子全空了，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快乐，却又听到了这个消息。这种大水灾，他小时候就承受过一次，在天威面前，人人难逃啊。
“快，招集战士，不用管其它的人，我们争取最短时间撤离。”白其风的命令是下了，可是太迟了。
洪峰的速度又岂是人力所能想象。
所有的战士，不管是南明的还是镇西军的，此时都觉得自己十分的渺小，那冲到近处的浪头，如同从天而降的猛兽，它一口吞下的不仅仅是人命，还有邢城，这个几经战火摧残的古城。
感觉到一股强横的力量席卷着自己，竟识最后融入白光，言默突然觉得，这老天还真他妈的有意思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