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一连在城中数日了,天雷,与其说是一个城,倒不如说是一个国,所见所闻,尽显泱泱大国的风采,而雷诺,就是这城中的王。自从雷诺扫平了东方三十六部后,天雷的属地就向四周延伸了数千里,城内各类机构、官制、法制一应俱全,从王廷贵族到平民百姓,等级森严。相较于超世脱俗世外桃源般的玄风城,天雷就俨然是一个现实的世俗世界,权力、争夺、倾轧、战争,在这里表现得凌淋漓尽致。
自从上次晚宴之后,雷诺就很少露面,像许多君王一样,每天埋头于繁忙的政事中。若彩有时觉得,也许雷诺会是一个很称职的王,君临天下的霸气,谨小慎微的心思,造就了这样一个非凡的雷诺,虽好战严酷,却不是暴君,他用严刑峻法将天雷管理得井井有条,在乱世,也可称得上是难得的枭雄了吧!
本是为天雷璧而来的万俟翔苦于一直没机会开口,只好伺机等待。殷若彩却像是外出游玩一样,宫内宫外几乎都快被他跑了个遍。这天,她一身天雷女子装束出现在万俟翔面前:轻便的红色窄袖束腰罗裙,乌黑的发丝用发带束成两条辫子垂到腰间,细小的银环点缀其间。没有随风飘扬的松散青丝,没有飘逸灵动的流苏纱裙,少了些许空灵华美,却多了几分清新活泼。
“翔,你看如何?”若彩欢快地转了个圈。
“若彩,你……”万俟翔手中的茶杯僵在半空中,一脸的惊异。
“入乡随俗嘛,这样在城里走动也方便些。”万俟翔向来不喜欢被人关注,不管是好是坏,若彩也很受他的影响。
“你穿什么都好。”万俟翔把茶杯放到一旁的案几上,淡然自若地说,仔细打量眼前的若彩,心里惊讶于她的变化。或许这才是真实的殷若彩吧!不是自己一心培养的某人的影子。
“呵,真的吗?”若彩欣喜地问,“能得到翔的赞赏可真不容易呢!”
“当然!”声音浑厚有力,来人竟是雷诺。
“雷城主?”若彩讶异之余有一丝慌乱。万俟翔从椅上站起示意,虽然上次雷诺德话使他有些不快,但毕竟所言非虚。冥冥中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将二人牵在一起,是传说中的宿命吗?
雷诺又仔细地打量了一身红装若彩,自一见面,便觉得这女子不同寻常,乍一看像极了另一个人,清冷孤傲,举世无双;但走进之后却发现,她竟会如此活泼有趣,如同冰山下的火种,带着清冷的面具,却会时刻破冰而出!
“若彩姑娘,初次见你时,雷诺看见的是一种飘忽的美,可望却不可即,如此神韵,只有仙子才有啊……可此时,若彩姑娘似又多了几分真实,看来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啊!”
万俟翔微微握拳,心中所想,竟被雷诺一语道破。五百年了,在他的精心培养下,若彩越来越靠近心中的“她”,但却始终掩盖不了属于她自己的光彩……
“修罗王,你以为如何?”一语直刺万俟翔心底,翻江倒海地痛。
“没想到,雷城主观人如此细微啊。”万俟翔强压心底的百感交集,表面镇定自若。
雷诺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空气里再次充满了寒意,一时冷倒极点。也许是几个世纪,也许只是几秒钟,在这之后,雷诺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你们从玄风城而来,没想到那老城主竟会如此大方,将玄风璧拱手相送……我雷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既然雷城主已知晓,那么成与不成,只在您一句话。只是,天雷璧,我志在必得。”蓝瞳里的寒光凛冽着。
“哈哈哈……没想到修罗王也对天下感兴趣呢!”
“雷城主,你这是何意?”若彩深知翔从不醉心于权力,雷诺的话简直是对翔的侮辱。
“相传,得四璧,率四方,八部天龙尽听其命,地位更在帝释天之上。修罗王,我所言非虚吧!”
“不错,确有此传说。我也的确在寻找四璧,不过,我向来对天下没兴趣,帝释天一位在我眼中更是不值一提!”说到‘帝释天’时,万俟翔额上青筋凸起,在白皙的肤色下显得十分狰狞。
“帝释天一位已空余近千年,天神地鬼为争其为,征发不断,血流成河。翔才不会要那血腥的脏东西呢!”若彩一时气不过,插上一句。
“若彩,”万俟翔喝止,“天下与我何干?只是太多的孤野冤魂跻身地府之外,都在我修罗宫附近附近徘徊,扰得我不得安宁。”万俟翔说得很平静,“况且这帝释天之位,普天之下,除了他,谁也没资格坐!”
“好!万俟翔,我雷诺果然没看错你!”雷诺仿若找到知己一般,“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修罗王能说出此话!待我平了天鹰之后,定与你把酒一番!哈哈哈……”说完转身大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