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上差驾到（五）
“‘大家’对自己的无尚权利盯的死死的，不容他人染指半份，就是当今的太子也是如此，对自己亲生的骨肉都能痛下杀手，当然也要让这太子设法自保，如此一来，在‘大家’父子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惹得周围的人，不能自拔地卷了进来，但也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是自愿跳进来的，呵呵，权利、金钱、地位、名誉，让多少自认为绝顶聪明的人，在作稀里糊涂的傻事，当到头来一场空空的时候，却要慨叹一番。就是不想像当初为什么自己要跳进这个漩涡呢？”轻舟见高桂儿已经将杯中美酒一口干掉，迷离的眼神正在寻找着盛酒的玉壶，便疾步上前，一手拖住高桂儿的手腕，一手将玉壶内的美酒小心斟满那夜光杯。高桂儿象寻到了支撑的藤蔓，竟一下子扑倒在轻舟健壮的身体上，轻舟被那醉人的香气和柔弱无骨的娇躯，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轻舟顺势将高桂儿的身体扶正，口中掩饰自己的不悦，说道：“贵上差请站稳些。”趁高桂儿脚步踉跄着找到平衡，轻舟迅速撤开身子，回到桌前，在原位子坐好。酒，已将高桂儿的感知变得麻木，此时他完全融入自己内心世界。
“一些人，一些自认为是当今世上聪明绝顶的朝廷大员，三三两两地跳了进来，后来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又连横合纵的串联在一起，渐渐地以老的团体为依托，以培植自己集团势力为目的，成了或明或暗的四个团体，这就是朝野传闻的‘三党一派’这‘三党’是指朝廷上的三股势力，分别是以军官组成的集团势力名曰‘兵部’，以文官组成的势力就叫‘载道盟’这两个是暗地里的势力，生怕‘大家’知道的，呵呵，什么信仰啊，什么利益啊，掉了脑袋，都是空谈，好在这个浅显的道理，这些人还是明白地。本来是暗地里的拉帮结伙，可就偏偏还有一个帮伙儿可是明的了，就连他们的主子是谁？也是半公开的事情了。你猜是那个？”高桂儿摇晃着，每当就要倒下的时候，却总能摇摆着恢复原有的不稳定的平衡。看到轻舟困惑地摇着头，高桂儿终于笑了。“那就是颜老爷子的六栅门！说也奇怪，‘大家’对那两个势力又打又压，却对颜老爷子的‘六扇门’恩宠有加，其实‘六扇门’看是势力强大，人力、物力却是几个集团最弱的一个了，只是颜老爷子接受前朝名声狼藉的‘酷吏门’，这‘六扇门’由那儿发展起来的，时间是最短，资历最薄，这个集团的势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当家人，那个鬼神见了都要头痛的颜老爷子！”高桂儿提到当今朝廷的官员的时候，满嘴怠慢之词不绝与耳，提到这位颜老爷子的时候，才有几分恭敬的意思，就连身子摇晃程度，仿佛也减轻了好多。话到这里，高桂儿是在坚持不住，身子慢慢地向地上滑去。轻舟虽然讨厌这人扭捏作态的样子，想到高仙芝的叮嘱，也不好让这个该死的上差就此睡到在地上，紧走几步将尚未倒地的高桂儿搀扶起来，边向卧榻拖着，边问道：“这也只有三个势力集团，哪里有四个啊，看来上差是记不得了吧。”高桂儿勉强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迷人的笑意，将手臂环过轻舟的脖子，款款说道：“呵呵，另一个也是半明半暗的不过谁也奈何不了的，那就是我们的‘有桥集团’。”说着，眼睛终于耐不住困倦，闭上了。说起自己的组合，高桂儿讲得是最少的，这对轻舟来讲，已经是足够了，轻舟的年轻经验浅薄，对于这太监的认识，还停留在只是一帮伺候皇帝的奴才的阶段，却不知这“有桥集团”是高桂儿所言的四股势力中最为强大，最有靠山的势力。也是最能左右政局的力量。
夜已经深了，当轻舟给这个让他厌恶的人盖上锦被的时候，看到这个趾高气扬的皇家奴才俊俏的脸上，流出两行清泪。那泪水本来是清澈的，滑过两腮的时候，被那胭脂水粉浸淫，变成混浊不堪。轻舟心中透出一丝悲哀，悲哀这个本来很正常的人，被残酷的肢解成一个奇怪品性的怪物。从高桂儿的暖阁出来，天上的星星已经布满整个天际，几个当值的小太监，见轻舟从里面出来，慌乱地停止了嬉闹，跑进内堂，伺候自己的主子去了。
督护府前堂依旧灯火通明，交割完毕的银两被分成若干份，那个左龙武军昭武校尉陈玄礼，正指挥自己的手下，将明日巡阅仪式所用的礼器等物清点整理，高仙芝陪着陈玄礼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见到轻舟出来，高仙芝疾步迎了上来，目光里满是探寻的目光，轻舟正考虑怎么样应对高仙芝的提问，封常清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高仙芝心里着急，并没有看出轻舟内心所想带来的脸上的表情变化，可是却瞒不住阅人无数的封常清，封常清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轻舟很是关爱。见到轻舟为难的表情，借故将高仙芝引到一旁，两人向外面走去的时候，还不忘吩咐轻舟早点休息，以备明日有任务派遣。
由于督护府需要安置大量外来的官员军士，轻舟的小房间也被征用，想到去馆驿歇息，却想到这轮台城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的朝廷官员、军官军士，哪里不是被安排的满满的，正在为今夜住在哪里发愁，突然想到那个米行，想到慕容飞霜，心中不觉一亮。牵过自己的战马“踏雁”，向那个米行方向走去，街上仿佛也被朝廷上差的光临所感染，灯火通明地仿佛是过年一般，借着大街上的灯火，轻舟很容易地找到了米行的所在，下马轻叩门上的铜环，不多时，门被轻轻地分为左右，里面燃起一盏明亮的纱灯，灯光下，慕容飞霜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仿佛是一直站在那里等着轻舟的到来。
轻舟紧走几步，来到慕容飞霜的面前，施拜见礼，自从两人的关系被挑明了以后，慕容飞霜很陶醉轻舟叫自己先生，几十年刀光剑影，枪尖上打滚的日子，让慕容飞霜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冷血的人了，当受“老爹”委派来到轻舟的身边后，方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暖了起来，有时慕容飞霜也在想着一个问题，自己久在血雨腥风的江湖飘荡，什么样的人物都曾见到过，为什么对轻舟独自偏爱？很多优秀的孩子在自己的眼里，不过是培养训练的对象，唯有这轻舟，自己是把他作为自己的孩子一般细心呵护。想来想去，只有一条，那就是轻舟那双真诚无私的眼睛，让自己心动。
轻舟已经在别的房间睡下，灯光下，慕容飞霜凭借自己超凡的记忆，将轻舟讲述的话记录下来。一个人在酒醉的时候，讲得基本是真实地话，抛去那些夸大其词的语言，基本是一份很重要的情报。慕容飞霜一直受命监视朝廷的动态，高桂儿所讲的这些事情多少也知道一点，不过两个组合都是象裹在一层神秘面纱里的少女，真实地存在却看不清楚。目前，慕容飞霜急于知道的是，两个组合的幕后首脑究竟是谁？以往的推测，“兵部”的幕后首脑是鼎鼎大名的哥舒翰，而“载道盟”的后台老板是当今丞相李林甫。“有桥集团”的当家人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大太监高力士，不过多方验证，却拿不出真凭实据。作为一个在野的势力组合，弄清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至于那“六扇门”倒是不放在慕容飞霜的心上，这样说的意思不是慕容飞霜轻视“六扇门”的力量，而是与其多年打交道，在起初的一追一逃的角逐中，一明一暗的争斗里，地下组合的首领慕容飞霜和“六扇门”掌门人颜真卿两人得到了一个共识，两方势力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国为民。
想到轻舟询问自己怎么应对高仙芝的询问，在写就这份情报的同时，应对的腹案已经在慕容飞霜的心中，想轻舟正是年轻贪睡的时候，就信笔写下了应对高仙芝盘问的对策。短短的信笺刚刚写就，就听到外面传来沉闷的鼓声。鼓声传来的方向，正是督护府方向，慕容飞霜心中一凛，看了看铜壶滴漏，时间还是深夜，这个时候传来聚将的鼓声，想必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慕容飞霜起身向轻舟居住的房间疾步走去，谁想到轻舟也被这鼓声惊醒，此时铠甲已经披好，正忙着将铠甲上的皮索一一系牢，几个当值的伙计也跑了来，目光中相互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飞霜用简练的话语发布着命令，一面派出人员侦知督护府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一面吩咐留守的伙计赶快备好轻舟的战马，同时帮助轻舟将散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又将轻舟忙乱中没有理顺的绊甲的皮索理顺，又退后一步端详着轻舟着装是否还有纰漏。
拌着轻舟飞跑的脚步，身上铁甲和兵器相互摩擦撞击的声音，在静静的小院中响起，还有慕容飞霜的叮咛声和轻舟哼哈答应声不绝。轻舟策马奔向督护府，慕容飞霜站在门口目送轻舟的远去，一阵寒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低头看去，自己身上只着单薄的衣裳，不由暗自笑自己的举止错乱，想来多久没有这样狼狈了，只是为了这个惹自己喜爱的学生，多年残酷的对敌斗争中让自己好不容易养成稳重的性格，如今竟然为了轻舟变得这样手足无措。几个伴随慕容飞霜多年的手下，也很是惊奇，这哪里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江湖大侠，那个在自己眼中沉着干练的组合掌门人，不过那些手下没有因为慕容飞霜的失仪，而失去对这个崇拜已久的首脑的信任。相反，倒很欣喜地眼光看着这位很久不见真实情感流露的当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