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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章·院祭

七月初四。随心院祭。

瑶华与朔云坐车而来,远远地听见喧哗声,伸手拦开车帘看去,便见随心院外已经被激涌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瑶华微一抬眼,便发现在院门三尺外设有阴隔结界,因此外面即使围堵,也仅在院门三尺之外。两名道童打扮的小厮面无表情地守在洞开的门口。

“是朔云少主!朔云少主!”

有眼尖之人发现了流家的马车,高声一唤,原本围在院门外的人们“哗”地一下全部涌至马车跟前,高呼着“朔云少主”。瑶华被这架势吓得缩了缩脖子,慌忙放下车帘,缩回身来。

朔云见状,“呵呵”笑了两声,起身拂帘而出。“朔云少主。”车外立马响起了热烈的呼唤声。

“果然是由朔云少主来参加院祭么?州侯大人会来吗?”

“父亲大人也会来的。”朔云温文有礼地回答。

“朔云少主一定是担心殷州的动乱,所以才来许愿的吧。”

“殷州的现状实在让人忧虑,我也和大家一样担心。不过上天仁厚,一定会听到我们的祈求,殷州一定会成为殷实之州的。”

瑶华车里听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心想果然是说话的艺术,明明并没有说自己会许希望殷州动乱平息的愿,但不明就理的人听上去,必定是以为他会许平乱的愿望。

“朔云少主这样说了,那一定是这样的!”

可怜的人们哪,你们都被他温柔的表象给欺骗了。瑶华暗自在车里摇着头感慨。

朔云温和地笑笑,说道:“大家不要担心,安心地回去工作罢。据说这次与会者,有一大部分来自其它州府,所以大家围在这里的话,会给客人们带来不方便的。”

“啊,这样!是我们疏忽了,多谢少主提醒,我们这就走了。”

风舞与樱姿的马车为人群所阻,在巷口停下,远远地望见人群被朔云劝散,回头看看正拿着蔚云帖坐在一边祈祷的樱姿,说道:“行了,到了,你的朔云少主也到了。”

“朔云也来了?”樱姿一惊,心想怎么一直都没听他提起过参加院祭的事情。当下连忙从车中探身出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朔云正俯下身,对着车前的一位老妪微笑地说着话。

“朔云!”樱姿远远地唤了一声,朔云似乎并没有听见,温声慰问了那老妪几声,又温柔地拂手抚了抚她怀中小女孩的脸,欢喜得那女孩笑得脸红扑扑的,朔云的脸上也露出醉人的微笑。老妪道别离去后,樱姿见状,刚要从跃身下车,跑到他那边去,却见他回身掀开帘子,温柔地握住了帘内一只纤细的小手。

“那是?”樱姿的脚步愣在了原地。

“嗳,为什么突然?”

瑶华在车中坐得好好地,忽见他探身进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身子也随即挨近了过来,惊愕地慌忙想推开他。朔云又将她的另一只手抓了过去,抵在胸前,眼眸一冷,沉声说道:“你听好了,好好配合,对你会有好处的。”

“什么配合啊?”瑶华换用脚踢他,她不敢用法术,朔云虽然讨厌但却是个常人,不能像妖怪那样对待他。

“这你不用知道,顺着我的意思做就行了。好处的话,自己可以选,只要不让我娶你,其他的,比如想知道你师父现在在哪里之类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谁要你娶我了?放开我!”瑶华狠狠地踢了他两脚,却发觉他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柔弱,两脚踢过去居然是纹风不动。接着听到他冷不防冒出来的后半句,心中一怔,脱口说道。“你知道师父在哪里?难道师父是被你关起来了?”

朔云的眼眸敛了敛,加深了色泽,冷声说道:“随便你怎么想,配不配合,一句话。”

看着往常温雅端方的脸庞变得阴冷,瑶华半是慑于他的气势,半是被“弄衣的消息”诱惑着,怔怔地点了点头。

见瑶华点头了,朔云俊朗的眉眼弯了弯,又展露出温雅得足以使人迷醉的笑容。看得瑶华怔了怔,心底无声叹道:“真是个可怕的人。”

朔云伸手轻抚着瑶华的脸颊,柔声说道:“这才乖。”随即一手牵着她,一手环到她腰后,将她从车中拥了出来。动作虽然亲昵,却也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待下车后,又很自然地离开一段距离。待来到院门前,他又伸手过来拉她,回头温声说道:“拉着我,不然会进不了门。”

“朔云!”身后传来了樱姿的呼唤声。

朔云牵着瑶华进院后,方才回过身,看着樱姿快步进来,展颜一笑,说道:“樱姿姑娘。”

瑶华这才知道朔云方才说的配合指的是什么,抬眼看向樱姿,觉得她真是可怜,居然喜欢朔云这样难缠的人。樱姿感受到瑶华眼中的同情之意,却曲解了其中的意思,不由沉了沉粉脸。但在朔云面前,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冷冷地瞥了瑶华一眼,说道:“瑶华怎么也来了?”

朔云道:“瑶华是来保护我的。这几天,总是被我拜托着东奔西走地保护我,真是难为她了。”说着,他又别过脸来,温柔地看着瑶华。随即另一道杀人似地目光也跟着凝聚了过来,瑶华头皮一阵发麻,结巴着说道:“应、应该的。”

随心院的镇院之宝蔚云钟供奉在正殿右侧的一间雄伟古老的大殿里,此时,在蔚云钟外围的几步方圆,结起了防护阻隔结界,任何人无法入内。再外围便是一围的客座,此时只是零星坐了几个人。

瑶华与流朔云一道被寺中小厮领着,在第一排入座,樱姿与风舞则坐在第三排。托朔云的福,瑶华一直处于樱姿不善目光的瞪视中,瞪得瑶华坐定不安。不经意地回头,却发现流朔云脸上有一抹看好戏般的笑意,心中不由气闷。“好了,我配合了。我师父在哪里?”

“这么急?”流朔云别过脸来笑笑。“性急要生女儿的哦!”

瑶华脸倏地一红,切声道:“要你管。”

“呵呵呵,在说什么,这么高兴?”身后传来一串熟悉的笑声,瑶华转过头,便看见傅重华一身盛装闲适地立在身侧,手中持了一把玉骨红扇,在指间轻轻地开合着。“傅哥哥?”

“到哪里都可以遇见瑶华,真是有缘份讷。”说着,随意地一转身,便在瑶华旁边的位置上落座。“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瑶华,心情就会非常好。”

“这位公子,第一排是贵族大人们的位置,公子的位置在那边。”领路小厮客气地提醒。

“啊,哦哦,是么,那我真是失礼了,这就过去。”说完,朝瑶华道别一声,便转身提步随着小厮去了。

目送着他离去后,瑶华回过头看见朔云还在看着傅重华的背影,奇怪了一下,朔云便低回头来,问道:“那人是谁?”

“你问傅哥哥么?”瑶华道。“傅哥哥是融州傅记米行的少东家,最近被指派来管殷州这边的生意了。”

“原来是傅记。”朔云笑笑道:“傅记可是大米行,跟流云庄也曾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不过,那人的身上没有商贾之气哦。”

瑶华笑了笑,往朔云那边凑了凑身,压低声音说道:“那是因为傅哥哥其实是个浪荡公子,被傅伯伯抓来干活,心里老不乐意的呢!”

朔云低眉看着她,又露出那种不知意味的笑容。瑶华被看得不舒服,哼声瞪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说话。樱姿在后面看得怒火中烧,愤怒地一绞衣角就要拍案而起,风舞连忙拉住她,低声说道:“你若真想亲近流朔云,就给我忍住!”

樱姿恨恨地哼了一声,坐回身来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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