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灵的公寓里,小天万分肯定的说了,黑鱼就是灵灵,正是得意狂笑之际,冷不防灵灵来了一句,“黑鱼是我的姐姐”。
此刻的气氛很尴尬。灵灵也没再出声,只是死死盯着沙发上僵住笑容的小天。小天的脚尖开始颤抖,那感觉很奇特,就像有一个人跑来,对你说你中奖了,你不信,然后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一群人都嚷着说你中奖了,当你真相信自己中奖了,高兴得屁颠屁颠的时候,那一群人同声说骗你玩而已。
小天偷偷瞟了灵灵一目,见她脸色肃然,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以两个呵呵打破沉默,说:“这个,那条鱼?”
“我姐交给我照料的,因为她老忘记喂它,而且我新居入伙,她希望这客厅有点生气。”灵灵声音空洞,机械人般应答。
“呵呵,难怪呢!螳螂说是副会长不准他晚上留下的,我就猜嘛,原来是做姐姐的关心妹妹,现在说通了。”顿一下,小天嬉着皮,笑着脸,试探问道:“不知道,你长得像不像你姐姐呢?因为,很多姐妹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灵灵皱了眉头,似笑非笑的说:“有人说我俩简直是双胞胎,也有人说我俩可能是异父异母,都是见仁见智的话。”
小天头越发低了,小声说:“哦,不知道你姐姐是做什么的呢?”道罢,又偷偷看灵灵表情。灵灵这才失笑一声,恢复小巧可爱的模样,“我说小天哥,你第一天就能查出黑鱼是我姐,成绩已经不错了,继续努力吧。”
小天蹭着脚,不服气的说:“其实也差不远了,你给点提示嘛。”灵灵捂嘴一笑,换上严肃神态说:“我告诉你呀,我姐人前人后不是一个样子的,她要真对付你,你就麻烦大了,而且我催眠师协会,高手如云,不一定没人能对抗你的。”
小天早没心思听了,那兴奋劲头一过,不由打了个酒嗝,脑袋昏昏沉沉的,猛地眼前一黑!
灵灵见他躺在沙发上,没到三秒呼噜声就响起来了,忙叫道:“你别装了,我拎一桶冷水,照头淋下去,你就知道后悔!”小天睡得死死的,转了个身,蜗牛般缩在沙发一角,鼻子嗯嗯几声,也不知算不算回应了。
灵灵急得直跺脚,又怕走过去,这小天出其不意,翻身就催眠了她,只好嘀咕两句,关了客厅的灯,回房睡觉去了。
到了半夜,客厅凉了许多,小天越缩越小,双手抱着膝盖,磨了一阵子牙,双手在沙发上摸索了好久,却没找到被子,他猛然睁开眼,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小天仍旧睡意朦胧,往四处张望后,才记起自己在灵灵的公寓,转念一想,若现在一脚踢开灵灵的房门,扑上她床,不就肯定催眠她了?但这般做,是否太卑鄙了?小天哼哼一笑,即使背上千世骂名,我也得勇往直前!自我安慰后,他正要站起,却听见灵灵房内多了轻微的脚步声。
小天一个翻身,轻盈的躺在沙发上,心里大喜,若灵灵自己过来,我连骂名都不需要了。灵灵穿着薄薄的睡衣,站在沙发前,喃喃道:“这人啊,清醒的时候,没人能接近,现在可以接近了,却睡得猪一般。”
小天紧紧闭上眼睛,隐约闻到一丝香风,无端的紧张了些,灵灵想做什么?难道是要非礼我?我得保护自己,大声叫不行!不过,被一个美女轻薄……慢,灵灵在我心目中成了美女?糟糕了,小天心里不停默念,蓝蓝、蓝蓝……
呼,一张香喷喷的被子盖在小天身上,灵灵颇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身回房了。过了一会,小天才拥着杯子,缓缓坐起。又是一个好人。他反多了烦恼,心想灵灵要是对我差劲一点,我就毫不犹豫的催眠她的。
渐渐的,小天迷迷糊糊地躺下,闻着甜丝丝的香气,再度成了一头猪。刺目的阳光,似不懂风情的护士,一针扎你屁股,小天惊呼着坐起,脑袋一阵发疼,忙按住太阳穴,却碰到一张贴纸。
小天眯了眼,待适应窗口阳光,才看贴纸上的字,“快九点了,还不起床?”不由骇然自语,“这也算闹钟啊?”一看墙上的钟,竟然是十点正!
这是第二天!
小天扯着皱巴巴的衣裳,梳着乱糟糟的头发,摸着硬扎扎的胡子,眯着朦胧胧的眼睛,砰的一声,冲进了办公室。同事们肃然起立,一并鼓掌。灵灵在一旁,也抿着小嘴,附和的拍手。
周亮似乎百感交集,说:“破记录了,光荣啊!”小天耸耸肩,放下公事包,“张小姐呢?没气得血管破裂吧?若是进院了,我算活下来了。”
周亮摇头,“张小姐一早进了办公室,再也没出来,但她说你什么时候到公司,就进去见她!”小天牙痛了,忙问林香,“公主呀,一条人命在你手上了,快说,张小姐心情怎么样?”林香看他容貌枯槁,似受了一番折磨,于心不忍了,“唉,你认命吧,张小姐刚回公司的时候,连我都瞪了,你说,她心情怎么样?”
小天按住桌子,颓然道:“莫非天将降大任于我?要不,怎么要我连续受磨难?”林香一想,又道:“对了,今天早上送来了一个长长的礼品盒,也没署名的。东西放张小姐桌上了,结果她一个上午的憋在房里,我猜,可能是对你不祥的东西。”
真是临枪毙,枪却卡壳了,福星高照。小天扳直腰骨,对周围人怪笑一阵,直冲向张小姐的办公室。同事们对小天的勇气大为赞赏,又是一番鼓掌。
“进来!”张小姐的声音不似平常,是软软的。小天闪身进了办公室,见张小姐姿势不甚自然,明显是刚藏起什么。今天的她,却是娇柔如水,一双似喜非喜的眸子,配上金丝眼镜,多了几分妩媚。
小天感叹道:“张小姐,你今天很特别。”张小姐笑了,真正的笑,“知道自己迟到多久吗?以为奉承我一句就过关吗?”这话没夹着怒气或嘲讽。小天自然放心多了,忙说:“不敢,以张小姐的身份,我至少得奉承十句,才能过关啦。”
张小姐哈了一声,“算了,今天我没心情骂你,出去工作吧,下不为例。”小天一个劲的点头。张小姐眼睛偷偷看了桌下,小女生般哧笑一声,忙咳嗽掩饰了,“对了,今天我请下午茶,随便点,别替我省钱。”
小天反而愕然了,一支玫瑰花,竟然这么大的魔力,使冰山流下熔岩。出了经理室,同事见小天丝毫不伤,惊奇得个个如蜡像般。小天朗朗喉咙,高声宣布,“张小姐今天心情强盗好,又请下午茶,而且没有限额!”
同事们迟疑的鼓着掌,最后肯定是真的,这才大力起来。周亮停下手后,木然的问:“请问,什么是强盗好?”
“嗯,比贼好还厉害的,自然是强盗好了。”
灵灵走近些,冷淡的说:“你又催眠了张小姐?”小天苦笑了,小声说:“我的催眠术,只对付你们而已,不杀无辜的!”说着,将灵灵公寓的钥匙挂在报纸架上,迟疑了一阵,才憋出,“多谢!”灵灵眼望别处,也不知什么神情了。
小天刚坐回座位,正要开电脑。周亮一把抓住他衣领,翻了几下,半张着嘴,哦哦的叫起来,最后说:“你变坏了!昨晚去哪了?没换衣服?我知道了,背着蓝蓝去召妓了!好呀,竟然撇下我?”
“女人?已经令我心力交瘁了,真熬不住了。”小天苍白了不少,脸颊都瘦了。周亮拍腿,说道:“年轻人,要节制啊!以后出现这事情,我这作朋友的,一定为你分担!”小天啄米般点头,嘴里念着,“果真是好兄弟。”又在桌上趴了一会,心想,对,另外找一个催眠师协会的成员,最好是男的,毫不留情的催眠他,不就知道副会长的下落了?
他刚打定主意,目光就瞅向漂亮得一往无前的林香,林香看过一个心理医生,也是个催眠师,我若来个突袭,成功的几率极大!小天看准了机会,又在洗手间前催眠了林香,一问,嘿,是城东的一间心理诊所,坐出租车,十五分钟即可到达。他也不顾上班的事情了,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公司,向心理诊所出发。
然而,在洗手间前,灵灵正与眼神发直的林香谈话!
心理诊所,外观传统,小小的一间白色小屋。
小天刚推门进去,一名白衣小护士迎上来,一躬身,甜甜笑道:“先生你好,请问有预约吗?”小天一个劲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是林香的朋友,你对医生说一句,看他肯不肯先与我见面。”
小护士忙点头,嘴里说:“请等等。”人就跑进医生房间。小天看等候的长椅上,还零星坐着些人,不是神色惊惶,便是面无血色,心里不禁疑惑,这真是心理诊所吗?看着像精神病院。
此时,小护士探头笑道:“先生,请进!”小天冷冷一笑,暗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