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岳霆,英宗突然来了主意,将先前自己在看的一份奏章递给小冬子,言道:“岳霆,你且将这封折子看看,给我个处理意见。”
“这……恐怕不好吧?先不说臣是白身,就是臣这年龄恐怕也不适合看这奏章。”英宗突然让自己看什么奏章,岳霆很是疑惑,连忙开口推辞。
“怕什么,这事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不然还真是难办,这县官呈送给知府,知府又呈给知州,知州又呈到这朝廷上来,这许多大臣都没法解决,还是你来看看吧。”想起那份奏折,英宗就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等着听岳霆的回答。
接过奏折,细细的浏览了一遍,岳霆这才知道为什么英宗非要他来看这奏折,这事确实挺不可思议的。
奏折上说,在定远县,有一个泼皮叫做牛二,这牛二没有营生的本事,也不肯去干那力气活,左近四邻都颇为看不起他,不肯接济。
这牛二眼看活不下去了,怎么办呢?苦死冥想,还真被他想了个点子,他去街上随便找了个人揍了一顿,抢走那人的钱包,再然后拉着那人上了衙门,自己把自己给告了,随后知县便判他抢劫行凶,兼有自首情节,故而轻判,判他入狱一年。
可谁知这牛二这知县大堂上,就高呼谢恩,兴高采烈的跟着衙役走了。
这过了一年,牛二被放了出来,可他还是没办法生存,于是乎他又重演了上次的戏码,知县这下可头疼了,你说判吧,起不到惩罚警戒的作用,不判吧,这王法就成了虚设。
左思右想之后,只能暂时将牛二收监,将此事上报给知府,知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上报给了知州,于是乎,一个区区七品县官的折子居然到了当今圣上的案前,而且所奏还是一件抢劫财物的小事。
没办法,英宗只好硬着头皮处理,可这事实在难办,总不能人家抢点东西,然后来自首,你判他个砍头吧?正好岳霆这时候来了,英宗寻思着小孩的思想比较简单,也许能有什么好的提议,这才把这奏折给岳霆看。
岳霆暗自好笑,这事在这年头显得惊世骇俗,可在后世却算不得什么,报纸上登过好几次了,还顺带呼吁解决百姓的生计问题。
见岳霆脸上笑容满面,英宗以为他有想法了,高兴的问道:“岳霆,你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主要看皇上您怎么处理了。”岳霆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把英宗急得够戗,急切的问道:“快说快说!”
“说此事简单,是因为若只是要让牛二不想再呆在监狱,臣有办法。但若天下有许多牛二呢?万岁当知道,圣祖之前,我朝有三大弊政:冗官,冗兵,冗费。
单只一个牛二好办,只要将他关在一间空屋内,无人说话,无有阳光,每天只给他一晚白饭,一口水,不出五天,臣料想他必定出来。”
英宗听得直点头,这小子的主意还真赖,若朕连续五天没人说一句话,见不到一点阳光,也会受不了,更别说这草民了。
“可你说的难办又是怎么回事?”开心之余英宗又想起岳霆的前半句,连忙追问道
“臣说的难办就是牛二之例,说明我朝有无数赤贫而无以立锥之人,若是他们都仿牛二而行,那还算庆幸,若是学那陈涉吴广,登高一呼……”说到这,岳霆看了看英宗的脸色,铁青一片,这才接着说道:“虽朝廷兵精将勇,可这兵马一动,钱财糜费,拖累国力啊,还会给圣上的名声带来影响,千秋之后,难免有污。”
这所谓明君啊,什么都不畏惧,独独怕的就是千秋有污了,自认一生功劳彪炳,若是知道后世可能会被人骂成昏君,那可是食不下咽啊。
当年汉景帝的唯一的一个兄弟刘长谋反,押解途中自杀死了,汉景帝为了使人相信这并非他的意思,于是将这刘长所经过的那些县的官员统统杀了个精光,理由是他们没照顾好刘长。
英宗这下也被岳霆给说怕了,早已忘了岳霆只是个小孩子,连连追问道:“朕该怎么办?朕该怎么办?若是你能想出办法保住朕的名声,朕封你子爵!不!朕封你侯爵!”
这一翻话会把英宗吓成这样,是岳霆始料未及的,他本意只是想提醒下英宗,要关心下层百姓,可谁知居然风向一转,有机会捞个侯爵做做,这可是仅次于国公的爵位啊,李广百战难封侯,他岳霆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见岳霆久久不语,英宗心急如焚,有些恼怒的喝道:“你能提出来,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朕都许你侯爵了,你还想怎么样?”龙颜大怒,久居上位的气势让岳霆有些受之不消,竟是一滴冷汗从头上滴落。
乖乖,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还是捞了好处赶快走,这英宗身边不是人呆的。
岳霆上前一步,恭敬一揖,说道:“皇上,此事易办,您只需下一道诏令便可,凡富户,接济贫民三十人以上者,特许其子参与科考,谓之‘泽恩令’,再让各州县开设技能学堂,让无有一技之长者能学到谋生的技术,当可消除此患。”
“好好好!朕立刻就下令,爱卿真是天下奇才,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敏捷的思维,朕不会食言,就封你个……‘南芗侯’,如何?”
“谢万岁隆恩。”得了个爵位,这可不能不跪下谢恩,这一跪能有这许多好处,岳霆倒是也跪得甘愿。
岳霆见那英宗正沉浸在名声得保的喜悦之中,根本不看自己一眼,呆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告辞算了:“若皇上无事,臣就告退了。”
英宗挥了挥手,示意岳霆可以走了,又吩咐身旁的小冬子道:“小冬子,你与朕送一送南芗候。”
“遵旨。”
领了旨意,小冬子领着岳霆正准备出宫,刚要走出那南书房,英宗突然想起什么来,喊道:“等一等,岳霆,朕记得三年前朕曾点你伴读太子,此令现在仍然有效,一会朕便下旨,你明日再来一趟皇宫,朕将太子介绍与你认识,以你的才智,定对太子有颇多助益啊。”
又是一喜上门,岳霆连忙答应了下来,再一次谢恩后才离开了这令他有些窒息的南书房,礼节繁多不说,这英宗也是王八之气胡乱发射,搞得小爷冷汗都下来了,让我当伴读?好啊!我得好好把那太子“调教”“调教”,让他见了小爷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