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款款而坐,巧目顾盼,风情四溢,侍女摆好古琴,琴长四尺有余,色泽光泽照人,古朴高雅,纤纤细指,轻抚琴弦,轻若流水般,指起音鸣,初始时,丝丝若断,如小溪般流过众人心间,像情人的***。
渐渐琴音高涨,如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狂风沙暴,撼人心弦,如有千军万马齐头而出,风起云涌,琴音中忽闻两种扣人心弦的声音,两者不相上下,你来我往,你争我夺,蓦地,琴音嘎然而止,苏筱面带戚然,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最先回过神来的吴虚鼓掌示好,众人才从琴音中醒过来,一起叫好,不过苏筱好像没把曲子弹完,在高潮处断然而止,奈人寻味。
被勾起回忆的燕云飞叹道,“琴为知音鸣,吾为佳人狂,奈何清音断,何日弦再续?”
秀眸朝燕云飞望去,显过一丝异样,或许在惊讶于他一个纨绔子弟对琴音的见解,可他眼中却流露着令人无法理解的伤悲与苍凉。
谷少秋与吴虚同时望着燕云飞,前者奇怪平时不学无术的少爷,今日怎学会了吟诗,而吴虚则被他的伤感感染,那种伤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风liu不羁的公子哥身上。
从悲伤中醒悟过来的燕云飞,自嘲道,“李某曾听人吟过这首诗,最喜欢其中的‘吾为佳人狂’,所以记了下来,不过过于哀伤。”听他解释,几人才稍稍释怀。
众人对苏筱的琴艺赞不绝口,在她谦让中,俏婢送来可口点心,兴致勃勃围成一圈,小声闲聊,原本坐在最中央的苏筱被请到了吴虚和燕云飞身边。
众人均博学之人,畅谈古今,其乐融融,只有燕云飞默不作声,李信对这些可没兴趣,闻着苏筱清幽迷人的体香,不用装就可露出神魂颠倒的模样。
“燕人无能,在宣王攻势下,我西晋已占领了北燕西南数座重镇,听说陈逝已派人前往西晋求和,而圣上也有停战意图,不过还要看燕人的条件。”
本无意插嘴的燕云飞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不信之色,讽刺道,“岳将军可不要信口开河,我怎么不知有此事?”
岳仁一脸不屑道,“宣王亲自给末将来信说。”发觉说漏嘴的他把话咽了下去。
燕云飞陷入沉思中,封瀚的意图十分明显,增加谈判筹码,北燕与晋人之和本在他意料之中,可惜还是来快了点。
吴虚沉吟半晌道,“晋、燕之争,其实并非争地,而是名分,各诸侯被北燕压制近两百年,心中早有不服,可苦于无出师之名,加上势力不够,顾不敢反北燕,可时非昔日,晋人有能力单独与北燕对抗,加上陈逝强取豪夺的罪名,那岂不是正中晋人心怀。”
顿了顿,侃侃而谈道,“晋人既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停战将是明知之举。”众人思考着他的见解。
岳仁等人一脸深思,让燕云飞感到奇怪苏筱也露出陷入了沉思,其实风园的人一直在关心天下大事等待时机
“吴公子何来此说?”
“既得名分,何必再损兵折将,虽说北燕势力渐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武城一役中,北燕名将燕中天战死,晋人没占到丝毫便宜,就算西晋灭了北燕,到时两败俱伤,岂不让他人尽收渔翁之利,依宣王的才智岂会不知晓其中厉害?”
众人恍然大悟,暗暗佩服他独特的见解。
吴虚若无旁人的喟然长叹道,“可惜南朔坐失良机,白白把天下霸主的名分让给了西晋,如今东齐与吴亦不甘寂寞,天下战乱即起,百姓生灵涂炭在所难免,吴某只希望天下早日统一。”
苏筱轻吐杏唇,“吴公子可有良策使天下早日大同?”
得美人青垂的吴虚茫然摇头,“吴某求索数年不得要领,苏姑娘的问题,天下之大恐怕没几人能回答。”
身为燕人的舒百川哼道,“我看吴公子没对策罢了。”虽然焚城被占领,但被当着佳人的面说燕人无能,心中并不服。
苏筱对温文儒雅的舒百川微笑道,“难道舒公子另有高见?”
舒百川并无良策,不过却不能丢这个面子,“北燕身为天下霸主,已根深蒂固,只须励精图治,东和齐国,南抚朔、吴,共讨西晋,当平定晋人后,实行瓦解分离的办法,与南面的朔人、吴结为盟友,许诺与它们共享天下,如此可以灭齐而定东面,余下两国,还不是囊中之物。”
未待他话完,岳仁嘲弄道,“凭陈逝能统一天下,能保住北燕算万幸,如吴公子所说,我西晋才最有资格成为天下霸主。”
轻抚青丝的苏筱道,“北燕积重难返,德虚其名,民心背弃,非一日能治,而晋人却有两患,其一,名不正而言不顺,难为天下先;其二,主渐衰,心含守成之念,虽有扩土封疆之臣,但无称霸之心,除非能……。”
燕云飞心中一震,苏筱言下之意无非改朝换代,最理想的人当然非封瀚不可,不过可惜西晋太子封天健被定为皇位继承人,就算晋王封啸天归天,也轮不到他,除非两人身死。
想通此点,他对风派的作风有了几分了解,这么多年来,风派能独领风骚,其掌门人定非常人,成大事者必须行非常之事,苏筱并不简单。
见他脸色微动的吴虚笑道,“李兄似乎有话要说?”
燕云飞暗自叫妙,我还得好好利用你们两人的势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