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弄到这份上,众人的兴致都没了,勉强又坐了一阵,便散了宴席。
众人各自散去,徐献却走出一段后转了个弯,悄悄摸到了宋江的屋外。
老样子,赵存义放风,徐献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取出了“遁天宝爪”。
在这种专业至极的工具面前,宋江这个相对简陋的宅子对徐献来说当然是如履平地。
看了四下,他向着宅子正中亮着灯火的屋子摸过去。
刚刚在那屋顶立住,眼睛还没凑到屋顶扒开的缝隙上,就听里面重重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木头上。
“宋大哥息怒!”
这是矮脚虎王英的声音。
徐献脑海里立即出现了宋江气得捶桌子的画面。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屋内情况,果然如他所料,宋江正怒气冲天地将手从桌子上缓缓收回来。
屋里除了宋江,还有王英三兄弟及吴用,宋江身后则是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如影随行。
难怪王英在宴会上说出那些的话,而郑天寿又给宋江帮腔,原来他们三兄弟和吴用一样,都已经投靠了宋江,之前徐献还以为只是因为素有积怨,现在看来,今日宴会上他们的所作所为,肯定都是事先由吴用安排好的。
郑天寿叹了口气:“没想到徐献如此狡猾,我们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让谣言动摇了他和晁盖的地位,结果被他轻轻几句话便扳回了局面。”
燕顺亦在一旁皱眉:“更成问题的是,宋大哥已经当众说了不会要那寨主之位……”
“大哥勿要担心!”郑天寿抢着开口,截断了燕顺未尽之语。这个主意可是吴用出的,若是当面质疑,肯定会令吴用心生芥蒂。
然后,郑天寿又看向吴用,笑道:“既然是军师出的主意,军师肯定已有定计,大哥勿要担心。”
这话一出,连原本怒气冲冲的宋江和屋上看笑话的徐献都全部吸引住了,屏息宁神,静听吴用有何妙计。
吴用成竹在胸地一阵微笑:“寨主之位,虽然宋大哥说了不争,但这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王英这傻人立即冒出句傻话:“怎么争?”
吴用继续微笑,众人则是一阵沉默。
宋江说的只是晁盖在的时间不争寨主之位,这机会便在晁盖身上,若是晁盖不在了,当然就可以去争——至于如何让晁盖不在,有些话当然是不便直接说出来的。
还是郑天寿暗中拉了拉王英衣袖,王英虽然不解,还是没傻着继续追问。
于是,在一阵沉默之后,吴用续道:“今日这事,看似我方失败,实则不然。虽然未如预定的夺得寨主之位,但宋大哥与徐献的决裂却已经呈现在众人之前,‘仁义无双大侠’的名头是不小,但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外乡人,无论是在威望与人脉上,都比宋大哥要差了不少,再加上宋大哥乃星宿下凡,三卷天书在手,现在摆明了要打对擂,只会让兄弟们更明确地投到宋大哥这边来,就算未能登上寨主之位,只要有众兄弟支持,一样能行寨主之实。”
听吴用这么一说,屋子里原本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郑天寿笑道:“军师高见!”
他又转向宋江:“宋大哥有军师辅佐,又能有今日杀伐决断的魅力,这梁山寨主之位,定是指日可待。”
他还真能说,一下把功劳与荣耀都归到了宋江头上,加上王英等人接踵而来地一阵颂扬,宋江禁不住捻动起他的三缕鼠须,开始为他之前的“决断”而得意不已。
几人高高兴兴对饮几杯,王英放下了敬过宋江的洒杯,有些不甘心地道:“今日本该一切顺利,没想到徐献来了个咸鱼翻身,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不成!要不要我带些心腹的老兄弟,找个时机偷偷把他做掉?”
看他的样子,肯定是为那天徐献打他的事情在记仇,几句话说得是咬牙切齿。
屋顶上,徐献也在暗暗咬牙切齿。
“不妥,不妥,徐献的功夫我们都见识过,若无周密安排,只怕打蛇不成反被噬,”郑天寿似乎是在劝说,后面的帮腔才显露出真实的意图,想的其实是要吴用帮忙,“不过,若不设法除掉徐献,他总是宋大哥心腹之患,不知道军师可有什么良策?”
吴用摇头道:“徐献的确是宋大哥的阻碍,可眼前还不到动他的时机,这些日子他为山寨东征西讨,威望极高,加上宋大哥又表明了打对擂的态度,若他出了事,众人第一时间会怀疑到宋大哥头上,且不说他还有几个铁了心跟着的兄弟,就算不怕报复,这对宋大哥的名声亦是抹不去的污点,如此做,只会冷了众人之心。”
听吴用说得有理,此事便成定议。
宋江看到王英还是一脸不甘,劝慰道:“王兄弟放心,只要宋大哥在一日,终有你报仇的机会。”
郑天寿笑道:“军师不也说了,只是眼前非是对付徐献的时机罢了,若日后宋大哥坐定寨主之位,徐献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他那满屋的娇妻美妾……”
说到这里,郑天寿故意没再往下说。
王英顿时开心起来,淫笑道:“奶奶的,老子到时间就搬进他宅子里去住。”
屋内这些人都在色笑,屋顶的徐献则恨不跳下去将王英砍成十七八截。
“当初打祝家庄时怎么就放过他了呢!”他肠子都要恨断——其实,倒不是当时他不想,而是当时的情况决定了他不能。
“日后,放过谁都可以,就这王英,非杀不可!”恨恨地抓紧屋脊,他几乎把木梁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