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到徐献这么发誓,李师师明亮的双眼立即变得一片迷茫,显然是有些相信他之前的话了。
他赶紧趁热打铁,摆出最诚恳的面容对着李师师:“师师,我和你相处这么久,我的为人你应该是了解的,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是有说不出的苦衷,请给我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信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没有骗你。”
话说到这,已经是到头了,徐献转身就走。
这也算是手段之一,趁这最佳时机抽身,给李师师留下回味最后这段话的足够空间,相信过上一段时间,当她冷静下来后,才可能慢慢接受徐献“有苦衷”的理由。
回到高府,接下来徐献又为婚事忙得不可开交,反正李师师那边也需要冷静,干脆他就一门心思办这事,这样,一直到四天后正式操办。
宋代是最讲究礼仪的朝代之一,就算是纳妾,种种繁文缛节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好在有专人负责指点,若不然,根本不可能记得全。
一整天,徐献被人拖过来拉过去,这里打躬那里作揖,直觉脱了一层皮,到后来,敬了一圈酒,听到终于可以自由行动,饭都不想吃,直接跑向洞房。
才迈步,他背后有人怪叫:“新郎官,慢点跑,别摔着!”
众人一片哄笑,显然以为他是色急,赶着去见新娘。
徐献从头顶一直羞红到脚下,整个人就如只蒸虾,话都不敢搭,只是没命往里屋窜,背后众人笑得更欢了。
找个清静地方恢复了常态,他这才走向新房。
“少爷!”
见徐献来,守在门口的丫环们赶紧见礼。
徐献一眼认出其中之一正是当初跟在林冲老婆张氏身边的那丫环。
“你叫什么?”他指着那丫环问。
“奴婢锦儿。”
“嗯,你们都退下吧。”
“是!”
等她们离开,不知怎地,对着这贴有大红喜字的木门,徐献突然生出一阵地胆怯。
只是,无论如何,面总是要见的,再说了,以张氏的模样,他怎么也不会亏的。定定神,又想了想见面如何措词,他终于推门而入。
没想到,最先看见的是却是两条正在空中乱摆的秀腿。
看着悬在屋梁上的张氏,徐献大吃一惊。
“来人,快来人!”一边叫,他一边赶紧把张氏抱下来。
听到叫声,几个丫环全跑进来。
她们一眼看到屋内情况,还有正躺倒在地,在徐献怀中不住咳嗽的张氏。
那叫锦儿的丫环一把从徐献手中抢过张氏:“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别吓锦儿,你要不在了,锦儿怎么办啊……”
她一边泪眼婆娑,一边不时恶狠狠地抬头打量徐献,让徐献觉得无比郁闷:都以为老子是罪魁祸首,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咳,咳……”
又连咳几声,张氏终于缓过气来,流着泪,她伸手轻抚贴身丫环的头,哽咽道:“锦儿……”
“小姐……”
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抱头痛哭。
徐献叹了口气,站直身体:“小翠留下,你们都出去。”
当她们往外退时,徐献沉声加了一句:“嘴巴都管严点,谁要是泄露了半句口风,家法伺候!”
等丫环们唯唯诺诺地退出去,他向小翠道:“你和锦儿就留在这,把人照顾好了,要是少奶奶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们是问。”
交待完这句,他大步离开新房。
一出门,他就恼怒地扯下新郎的衣服和帽子,随手一扔,走向后院。
来到平日练武的院子,他一屁股坐到石凳上。
不知何时,潘金莲抱着他扔下的衣服和帽子走过来:“少爷,天寒夜冻,您还是早点回屋吧。”
回屋?老子回屋干嘛?这几乎冲口而出的狠话终于还是没说出来,这样迁怒他人,徐献做不到。
他叹了口气:“金莲,我这人是不是很差劲?”
显然没想到徐献会有此一问,潘金莲一愣了下才道:“少爷人其实挺好,只是这次……”
她没往下说。
徐献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又是一声长叹:“我也是不得已……算了,说了你也不信。”
“奴婢相信!”
什么?徐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惊讶抬头,却见潘金莲正正视着他,坚定地道:“奴婢相信少爷!”
他终于确定没有听错,一阵阵透体而过的暖流中,就听潘金莲接着往下道:“少爷有时候做事的确让人无法理解,就像当初跑到奴婢门外说那些话,还有把奴婢绑回来……杨家姐姐那里也是。虽然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但我知道少爷没有歹心,要不,少爷也不会故意给钱让杨家姐姐走,奴婢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了。”
想不到,真想不到,最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潘金莲。
仿佛有团火在心里燃烧,虽然是寒天,他却觉得全身发热,这些日子所受的不理解与委屈,在这一刻全都消散。
“谢谢!”他一把抓住潘金莲的纤巧的小手。
潘金莲脸颊一红,轻轻抽了抽,却哪里逃得出徐献的魔爪,不仅如此,他还得寸进尺,另一只手挽到潘金莲腰上。
这一次,潘金莲终于用力挣脱了,她有些慌乱地退出几步:“少爷,天寒,我帮你拿件袄子来。”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匆匆离去。
看着潘金莲曲线秀美的背影,嗅了嗅指尖残留的余芳,徐献得意一笑:别以为跑掉就行,你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这一刻,他又恢复了穿越之初的猎艳心态。潘金莲说得对,只要我是徐献,只要是言行如一,相处下去,那些不理解的我的人终有一天会相信我的。
由于潘金莲的警惕,徐献当晚虽然有色心,后来却再没机会占到便宜,至于睡觉,他思前想后,还是要下人收拾了另外一间房间休息。
洞房花烛夜却混得如此之惨,这一切,都怪“高衙内”那个混蛋。穿越后第一次,他对*的身份起了抵触情绪。
有良知的人确实不适合当*!
他唯有感慨,不然,来个霸王硬上弓,不就什么事都结了。
第二天,按规矩徐献夫妻要给公婆敬茶,这一点张氏还是老实做了,陪着他一起去见高俅。
看来张氏还是认命了。
徐献看着她机械的动作和那张没有任何欢悦的脸,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这时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子女的婚姻,“三从四德”的观念又几乎伴随着每个女子的一生,从昨天进到高府的那一刻起,张氏就注定了徐献小妾的身份,就算林冲现在回来了,就算是死亡,也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这点。
昨晚张氏的做法应该是源自为林冲尽节的冲动,这劲头一过,木已成舟,“三从四德”的思想又让她下意识地做好徐献老婆应做的一切。
虽不是有心,林冲夫妻,的确是被他拆散的。
没想到,高俅听了他的话,反而道:“也是,带张氏出门转转,让她散散心,免得胡思乱想,再出昨晚那档子事,闹出来颜面难看。”
想不到昨晚的事高俅也知道了,更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理解他话的意思,可他又无法反驳,若现在说不带张氏,那不等于说一点也不在乎那个女人吗?这可与“高衙内”的性格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