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清珑的指向看去,原来是一匹全身雪白的白龙马,但论体型、精神和斗志均与其他马匹无甚差异。
“真有眼光,把它牵出来吧!”玲天目已开,能看出那白龙马的特别之处,不禁对清珑投去赞赏的眼光和踢去一脚。
御马官牵出了白龙马,为它戴好鞍辔,报道:“回圣子郡主,这是纯种的白龙马,身高五尺七寸零八分,体长七尺三寸零四分,重三百三十五斤,年岁为十七个月,尚无参赛履历。”
清珑接过缰绳,对视白龙马那乌黑发亮的眼睛,抚摸了几下它的脖子和脑门,翻身跃上马背。
本有些心不在焉的白龙马似是立刻活了过来,扬蹄立身,放生长嘶,双目中放射出王者之光,瞳孔里如有火焰越烧越旺。它一鸣而惊群,声壮气足;下落时蹄轻而力重,在硬草地上踏出两个深深的月牙。
“将这匹马奉入天马堂。”玲也过来,轻轻抚摸了几下马头,白龙立做乖张起来,竟也向她低头致礼,“珑小子,这白龙马就送你了。”
“送我?”清珑跳下马来,目光狐疑道,“你会这么大方!”
“宝剑赠侠士,宝马送英雄,既然是你发现了它,就送你好了,我虽不大方但也不小气。”
“那就谢了。”
清珑才一送出缰绳,白龙马便又恢复成那种漫不经心、无精打采的模样,就如同是一柄利剑收敛起锋芒和剑气,退身剑鞘。
玲拍拍雪儿的小脸儿:“雪儿该你了,要不要我帮你参谋参谋。”
雪儿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比赛,对相马一知半解,她不想争夺什么名次,对选马也就比较随意,于是答应了玲的提议,只说想要一匹白色的马。
“这儿没好马了,咱们到别处儿去看看。”
然后众人随着玲来到第二列马棚,没有为雪儿找到合适的马,白虎从中挑选了一匹和他一样沉默的乌仙。
直到第七列时玲才为雪儿相中了一匹雪影,龙欣在第八列里挑了一匹紫燕,百灵在第十列选中了飞燕,四皇子龙隆挑了匹北极光,星、月各选了追星和逐月。
最后就剩下玲和龙徽。
时间已过去半个时辰,马匹也看多了上千匹,宇星帝又派人来催,玲把众人都哄出去,说是要一个人静下心来,和这些马好好商量商量。于是众人只好出来,只留下玲徽二人,禀明宇星帝后纷纷换上骑装,骑上各自精心挑选的战友。
又过了有两刻钟玲徽才同时出来,玲最后挑中的是一匹玫瑰红的逐日,龙徽的则是金黄色的金瞳。
人英姿飒爽,马斗志昂扬。亲眼看到天朝圣国人才兴旺、强盛至极,尤其新一代帝子王孙更是锋芒赫赫、神采昭昭,明显胜过自己这一带的风云人物,宇星帝怎能不感到无比的欢欣和喜悦。特别是看到自己的儿子——白衣白马,双龙合璧,英俊不凡,傲然不羁——如天神般玉立于蓝天绿地之间,比之周围的将勇王侯更显的圣洁高贵。
得此爱子,今生何求。
要是他母亲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该有多好!
出发。
皇驾在前作龙头,三百骑士四马并驾,排成浩浩长龙,金甲卫护住两翼。出城门,向南进发。
出了皇城帝都,平原万里,碧草连天,大地如碧海,苍天也汪洋。风行无阻,云飞凭意,************。
行出一里后,众人列阵,骑士们站成方阵,在帝辇九龙驾前等候圣令。
“好,好啊!”宇星帝站立在车辕前,放眼环望,少时之雄心壮志似乎又化作热火烈焰,满胸燃烧,“看到你们,朕就想起了自己当年。那时候朕也是正值年少,也算得上是个争强好胜的热血男儿,自视有些本事,不过朕第一次参加赛马大会却连个名次都没排上。欣儿,当时可就属你爹风光最盛无人能及,被人美称为白马王子,直到遇到你娘才卫冕失利。”
龙欣听言,轻轻策马站出,欢笑道:“我听我娘说起过,那时候她随外公一起出使咱们天朝圣国,正好赶上皇爷爷举办赛马大会,她忍不住好胜心强,非要和咱们龙族子孙争一争,就也报了名参赛。可她毕竟不是爹的对手,怎么追都追不上他,便说我爹骑得马好欺负人。然后他们俩就换了马,谁成想那竟是我娘使得诡计。她那匹马乃是天下宝马中的至尊,是玉华皇族的御用宝马血凤凰,还是我娘一手养大的,就任她一个主人,血凤凰把我爹从它背上甩了下去。可是我爹是什么人,会输给一匹马吗,他居然和血凤凰比起了脚力,愣是凭借自己的双腿跑了三十余里,不仅超过了血凤凰,还追上了我娘,飞到了他那匹天骄宝马上,不过还是我娘给赢了,因为她坐在了我爹前边,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的。”
“呵呵,没错,那一年我是第三,正好目睹了全过程,你爹虽然输了冠军却是赢得美人,也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此次赛马大会仍然依照惯例,从此地出发到金浪江,过重昔大桥,然后南行至平桥,再过平桥返回,全程七十二里,得胜者第一名奖黄金甲一套,紫金龙袍一身,册封龙骑士;第二名赏黄金甲一套,明王珠十八颗,册封飞将军;第三名赏黄金甲一套,紫金冠一顶,册封追风侯。赛马过程中切记以安全第一,名誉第二,最不可投机取巧,耍滑使诈,再有别的朕也就不多说了,预祝各位骑士马踏山河,马到成功。好,开赛!”
东风渐急,彩旗猎猎。
金钟一声响,百鼓齐动,撼若奔雷,催舞人心;百马吐息,蹄焦尾躁,跃跃欲冲。
二声响,众骑士一字排开,驭马到一条金线之前,神驹嚼缰,烈骑刨蹄。
三声响,百鞭齐放,百马冲飞;狂声嘶啸,东风倒卷,在茫茫碧海上掀起翻洋巨浪。
但,却有两个人、两匹马没有动,圣子白龙,红麟逐日。
“你怎么不跑啊!”
“那你呢?”
“我先让他们跑出三里再追,省得说我欺负他们。”
“我这白龙不想跑,我也没办法。”
这时宇星帝和三位皇妃微公主骑马过来,停在两人左右:“你们两个不是要争一争的吗,怎么都不跑呢?”
“皇爹,咱们打个赌如何?”玲缕了缕逐日的火红色鬃毛,似乎在示意它不必焦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俨然已有胜者风采。
“哦!那你到说说咱们赌什么?”
“就赌这次赛马的前五名。”
“前五名,好啊,既然由你坐庄,那你就说说谁能争得这前五名吧?”
“第一名肯定是我,第二名是他,第三名是白虎和他的乌仙,第四名是徽丫头和她那金瞳,第五名是雪儿和我给她挑的雪影,只要错一个就算我输。”
“呵呵,珑儿,你说呢!”
“儿臣也来和父皇赌一把,第六名是龙宣表哥和他的墨麒麟,第七是白羽将军和他的白狐,第八是燕翼和玄电,第九是古博将军和他的黑豹子,第十名是隆儿和他的北极光,只要错一个也算我输。”
“呵呵,啊!你们瞧瞧这俩人,口气都当真是不小啊!行,朕就和你们赌一赌,若是你们赢了,朕就赏你们每人一面龙皇令,可万一你们输了呢?”
“没有万一,我输不了。”
“若是儿臣输了,儿臣就送父皇一座金身。”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珑小子,他们已经跑出三里了,让你先跑。”
“呵呵,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清珑扬起黄金鞭,在逐日身上抽下。
逐日闪电般窜出,但玲的身子竟无丝毫的后仰。紧接着,白龙马爆发,快似宝剑出鞘,迅猛无比,紧紧追去。
望着玲珑飞一般远去的金红背影,宇星帝再一次无比幸福地笑了,目光中尽是为人父的慈爱和自豪。
蓉妃看出了他的心思,婉言提议道:“陛下,您看他们两个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咱们何不趁着喜庆为他们完婚呢?”
宇星帝开怀笑道:“这玲丫头早就是咱们的准媳妇了,朕也正有此意,怡妃你说呢。”
三位皇妃中以怡妃为长,怡妃一直代替宇星帝,主掌国务政务,将天朝帝业推向历史巅峰,论才学谋略,均不在天朝第六任圣王龙黄星之下,是以宇星帝凡事都要争取一下她的意见。
怡妃稍加思索道:“圣子成婚必定普天同庆,依臣妾看,这的确是件第一等的大喜事,不如先试探一下他们二人的态度。”
宇星含笑点头道:“玲儿自然是没的说,不过龙儿应该还有些犹豫,我看他是爱雪儿多一点,只有在看着雪儿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才会流露出那种****的光芒。现在人人都看得出来,珑儿玲儿成亲已是铁定的事儿,可咱们也不能委屈了雪儿,云羽圣和剑仙的恩情咱们是一辈子也报答不清的,又何况雪儿自己也是如此的出色,无论如何也要给她找个好归宿。不过朕一直觉得要做珑儿的皇后,只有真儿才是最佳人选。听说她去了赤城,过几天你们寿辰时她应该还会来拜寿,到时候就由怡妃传达一下朕的意思吧。真儿也不小了,也该给她找个好夫君了,只怕当今天下也只有珑儿才配得上她。”
帝妃公主又一起回到帝辇上,欢谈畅想。才一会工夫便有报事官以飞鹰传信,报告赛况:玲珑后来居上,在第四站时便超越所有人。
途中除杨树林外每隔三里便设有一站,均有专职职官在高塔上观望比赛,记录赛事,并向皇帝及时汇报。
已跑完十二里,玲珑终于将众骑士赶上超过,冲到最前面。玲和逐日在前,珑和白龙紧贴在身边,只落后了半个马身。第三名是龙徽和金瞳,只被甩开两丈远。
莽莽大地如碧海惊涛,随风起伏。没过马蹄的密草已模糊成绿茫茫的一片,乍一看去,好似有千万条碧蛇在身下穿梭。
风冰冷而紧迫,夹杂着水滴冰屑,硬硬地拍面吹来,奔驰其中好似斩棘破浪。
狂风将衣发肆意吹起,摩擦出猎猎之声。热血奔张,斗志冲顶,奋力提缰扬鞭,破风呼喊,在浩浩原野上策马奔腾,纵横驰骋。
再前行半个时辰,金浪横陈,重昔在望。周围草木渐加高大浓密,偶尔有丛丛灌木一闪而过,飞速倒掠。
对岸处是一片古老茂盛的杨树林,远看来恍若巨大青龙横卧在大地之上,向两方铺展开去。
风依旧强横凛冽,利若刀锋。空气中,那浓浓的碧木清香,一股股地钻入鼻中,贯通肺腑。
“前面那树林可大啦,里面有一条小道,你注意跟紧我。”打闹归打闹,可真到关心保护清珑的时候,玲也是半点也不含糊。她对着珑大声呼喊几句,率先冲上重昔平桥。
金浪江水光闪耀,波涛汹涌,如似一条金黄色的长绫,在雪白石桥下蜿蜒穿过,为如茵碧野画出一道优美明亮的曲线。
马蹄震响石桥,踏出一连串响亮的音符。跃过重昔,二人皆同时把缰绳拉紧,逐日白龙赫然立起,在半空中折过上身,前蹄还未下落后蹄就已蹬出,一跃丈远,快似离弦之箭,势不可挡。
杨树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林子里就略显昏暗。地面上,乱芜碧草间,一条丈宽的青黄色曲径引路开踪,向幽密处延伸探觅而去。
马过惊林,沓沓沓沓。
无数鸟儿在枝叶间穿梭翻飞,咿呀鸣叫,打破树林画一般的静谧。偶有浅草水潭将曲径折弯,在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的照射下,泛动起碧光青影,美若水银。
双马并驾,齐齐踏过那样的浅水,激溅起朵朵白浪,四下飞散。逐日的速度慢了下来,于是白龙第一次超过逐日,但白龙很快就放慢速度,让逐日再次冲到前边。
“你不想当第一了吗?”
“经过刚才那样的狂奔,马儿已经跑累了,这林子里竟是些弯路,正好让它们歇歇脚力,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行啊珑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懂点谋略。”马累人却不累,一点都不累。玲依旧精力充沛,斗志昂扬,她似乎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她将身子轻轻一提,转过来倒骑在马背上,与清珑脸儿对脸儿,冲他色迷迷嘿然一笑道,“珑小子你娶了我吧,我想嫁给你了。”
这没由来的一句话把清珑听得一愣:“你说什么呢,好好骑马,小心别摔下来。”
“我是认真的。”玲磕着马刺,挨到珑身边,“你说你不是喜欢小孩儿吗,我可以给你生孩子啊!这件事我想了好久了,一直都没机会跟你说,我这辈子早就是非你不嫁了。”她又一伸手拉住白龙的缰绳,改小跑为漫行。
“你那么泼辣,我可不敢娶你,我还是乖乖地做你的奴仆吧!”
玲急了:“我怎么就泼辣了,哎我哪儿泼辣了呀?”
“你哪点都泼辣,整个人就像个小太阳似的,我早晚被你烤糊喽!”
“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改呀,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啊?”玲闭起眼,调了调气息和神色,再睁眼时就唤作一副乖乖巧巧的淑女摸样,柔情似水,“这样的行吗,宝贝儿!”
“算了吧!”见状清珑不由地苦恼一笑,“你能改得了?”
一被怀疑,玲立马露出原型,蹭地挺直身子,辩驳道:“我怎么就改不了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发誓,以咱娘的名义发誓。”
清珑微笑道:“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这样才是最真实的,就像火一样真,天下可就你这么一个宇麟玲!”
玲喜了,嘻嘻笑道:“那你是喜欢我现在这样子喽!”
“没错,我喜欢你——停!”清珑突然拉住白龙与逐日,神情厉然严肃起来,全身上下立时警觉,稍有惊恐。
“是狼。”玲眼中一亮,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细细感知之下惊色更假凝重,“北方狼族!”
“可是这里不应该有狼的。”清珑镇定下来,集中心绪,飞快思考。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