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吃霸王餐的那人正抓着一只烧鸡狼吞虎咽,酒楼的伙计正围着他大打出手,好在这酒楼伙计估计也怕打得厉害了闹出人命,到时候不好收拾,所以倒只是拳脚相加,没有动那些见血的家伙。
可就算是这样,换了普通人也会大喊吃不消,可那人却是没事人一般,任那些伙计打得热闹,他仍是安之若泰,仿佛那些伙计的拳脚只是在挠痒痒。
看到这情形,元任秋就算再不懂武功,也知道那人是个高手了。
“住手!”
元任秋的一声大吼使店内的众人神态各异,那些伙计打得正爽,却不料无端的让人给架了梁子,心里不满,只是回头见了元任秋的穿着,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惹不起,这才悻悻的住了手。
那人却是我行我素的啃着自己的烧鸡,弄得元任秋哭笑不得,心道:“我怎么说也让你少挨了两拳吧,你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弄得自己这梁子架得很没成就感啊,再怎么说你也该过来谢我几句吧?”
幸好那酒楼的掌柜还知趣,他本来正满脸肉疼的看着那人手中的烧鸡,那人咬一口他便肉疼一分,现下见有了元任秋这个贵客来制止,知道那只烧鸡总算是有了着落,便满脸堆笑的走上前来道:“客官,不知有何吩咐?”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在酒楼里面打打闹闹的还让不让人怎么吃饭了?”
“呃,这个~”那掌柜本以为元任秋出头是为了那乞丐买单,谁知道元任秋话一出口才晓得他竟然唱的是这出,心道:“看你穿得光鲜,还以为你要充大爷替人买单呢,看不出你竟然还是打着这借口想赖帐啊?”
这么一想,心中不免有几分鄙夷,可脸上还得装出几分无奈,以免元任秋看出破绽,更加的免单有理,只得陪着小心道:“客官见谅了,实在是这人太可恨,一月下来竟然吃了小店好几次霸王餐了,所以我们才不得不给他个教训。”
“不就几只烧鸡吗,至于把人打成那样?”
那掌柜的不由心里腹诽道:“你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有钱,怎么不帮他把帐给付了?”
可惜进店的都是大爷,这话他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口来,正准备说些‘小店利薄,实在是经不起这样折腾’之类的话来,可话还没出口,便听得元任秋又道:“他这一月来在你这店里吃了多少钱,都记我帐上吧!”
那掌柜几次所想都与元任秋说出的话相左,竟一下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堆着笑说:“客官大方,这如何使得?”
嘴上是这样说,可手上却是在暗示那些伙计赶紧散去,得罪了财神,那煮熟的鸭子还不得又飞了啊,心里也飞快的拨着算盘,看这乞丐到底吃了他多少银子。
元任秋把这掌柜的举动看在眼里,也不与他计较,径直走过去对那人道:“老丈,相逢即是有缘,在下能否有幸邀请老丈上去小酌几杯?”
那人静静的看了元任秋几眼,点了点头,也就不客气的跟着元任秋上了楼上的雅间。
待几人坐定以后,元任秋才道:“在下元任秋,乃是纳喇部落的萨满祭司,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那人先是微微一惊,然后不着痕迹的掩饰了自己的眼神,才摇摇头道:“落魄之人,名字不说也罢。”
虽说元任秋帮他还了帐,但也没仗着这事去强迫人家非得说不可的想法,便又不以为意的接着道:“我看前辈身手不凡,想必也是个英雄人物,不知为何竟会落到如此地步?”
话一出口,元任秋便知自己实是问了句多余的话,更何况那人的神色也丝毫没有回答元任秋这话的意思,便含笑道:“前辈不必介怀,我也是随口这么一问,你不必回答的,只是我们三人坐在这里,总得说点话才是,不然大家大眼瞪小眼的,那多没趣。”
那人见元任秋说得真诚,便道:“看小兄弟的谈吐,便可知你也是个有趣的人,那我们就聊聊你好了。”
“那前辈请问就是,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然一个人喝这闷酒也没趣味。”
“那据我所看,小兄弟应该是个汉人吧,不知怎么会做了女真部落的萨满祭司?据我所知,这萨满祭司应该都是女真人吧?”
“前辈说得不错,只是凡事都有例外,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做了这纳喇部落的萨满祭司的。”
当下元任秋便把自己如何成了女真萨满祭司的经过细细的讲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穿越的那段。
那人越听越是吃惊,听元任秋从头到尾的讲完了,才道:“我原本是从不相信神灵的,现在才知,原来冥冥中果真有神在看着我们啊,你能倾听神意,也是不凡了。”
“前辈谬赞了,如你所知,我也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
那人也不与元任秋争辩,只是拿过酒杯淡淡的饮了一杯,又转过了话题道:“那不知你又是如何到了这京城的?”
于是,元任秋又把自己当初如何得到神的旨意,如何知道完颜亮即将被部将所杀,又如何提前将这消息告诉完颜雍的整个过程大约的提了一遍。
说到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元任秋提到完颜亮被部将所杀,自己将这消息提前告知完颜雍的时候,那人的眼里竟然迸出了凌厉的眼神,饶是元任秋胆大,也不禁被这不经意瞟见的一眼弄得有些心惊。
只是元任秋掩饰的很好,那人也没发觉元任秋语气里的微一颤抖。
元任秋不禁边讲边在心里嘀咕,“怎么我讲到这个他竟是这副样子,要不是我不经意瞟了一下,估计也发现不了他的神色有异,难道这人竟和完颜亮有关?”
元任秋心中有了怀疑,便对这人越发的注意,只见这人虽然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但看他拿筷端酒那姿势,一招一式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几十年的浸淫,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这样子的。
在元任秋所见的人中,也唯有青菀吃饭能做到他这气度了,至于完颜雍,元任秋还没幸和他一起喝酒吃饭。
想到青菀,元任秋心里不由一跳,暗道:“难不成眼前这人竟和宫里有着关系?”
存了这想法,元任秋才恍然醒悟,“我就说他说话怎么这么怪异呢,虽然他竭力的在掩饰,可那声音中自有的尖利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他难道是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