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议事的时间很长,直到第二天临近响午时分,房间的大门才打开。里面陆陆续续走出近十个伸腰打哈欠的人,显然大家都是一夜未眠,费神劳心的通宵商议往后曹军发展大计。
见里面的人都差不多出来了,秦琼便知自己的站岗任务也就结束了,想来这站在外面大半天又累又饿的,还真不太习惯。一边揉揉发酸的大腿,一边左右晃了晃脖子,就准备回自己房间好好补一补觉了。
不过他才刚挪动下脚步,便听到夏侯敦喊道:“子丹,去哪啊!还不快进去,孟德有事情要交代你去办!”完了!完了!看来今天想睡个安稳觉,恐怕是不行了,简单的和众人打过招呼,秦琼便进了房间。
在堆满竹简的书案后,曹操正面色不豫的翻看着手中一卷竹片,待秦琼走到书案之前,他便似笑实怒的用低沉声音喝道:“不错啊!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你部新兵就增加了近万之众,真后悔当初我怎么就没让你陪着元让一同留在河内募兵!”说话的同时,手中竹简已然放下。
听了这话,秦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其实,其实全是陈老和公台叔他们的功劳,才使得当地各大家族纷纷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支持我军发展……”招兵口号都是陈宫想出来的,而陈家又是本地的名望氏族,所以在扩充军力一事上,秦琼是全然倚仗于旁人,就连他自己也未曾想过短短几天就会招募如此多人。
“够了!”还没等秦琼说完,曹操就不耐烦的打断道:“你当我是在称赞你的能力啊!我走前给你的指示是什么?是叫你带着人死守东武阳,给我至少拼掉八成兵力!”
曹操是越说越气,他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右手重新拿起刚才放下的竹简,将其抛到秦琼脚边地上,“而你呢?看看这兵员册上的记载,非但没达到我的目标,你反而还给我增加了近十倍的数量,我,我,我!”
一边说,一边围着秦琼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才站在他的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额头气急败坏的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认为为父处理那批孙家兵的方法不妥,你要自作主张,我不怪你!你要大规模的为我军扩充兵力,这本来也不是一件坏事,可你却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正低头听候训导的秦琼当即抬起头来,微微一愣,疑惑的望着曹操,问道:“致命的错误?”
“你给我好好看看那份兵员册!”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把问题说清楚,所以曹操慢慢放缓语气,脸色也温和了许多,走回到书案后的位置重新坐了下来。
老实说,秦琼的这个将军职位虽然不高,但他却从未有所松懈,这军中的日常点卯、练兵等大小事务,都是亲力督办。地上这份引得曹操大发雷霆的新兵员册,他也曾略微翻阅过,可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
带着心中的疑惑,秦琼弯腰从脚边拾起竹卷,将其翻开细看起来。片刻过后,在曹操凌厉的目光注视之下,秦琼那光滑的额头上冒出了些须汗珠,他终于曹操为什么生气了。
而这时,曹操也开口了:“说说吧!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闻言,秦琼立马双腿跪地,大声回答道:“新兵员册上的都伯、军司马等基层军官,乃至都尉、校尉这样的军中重职,都大多是姓氏相同之人担当,此乃孩儿失察之责,还请父亲重罚!”
在细看名单之后,聪慧过人的秦琼便已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原来在这批招募的新兵中,氏族子弟竟然占据了近全数的军中官职。换句话说就是,这股新兵表面上已经是曹营的军队了,可实际上却是属于本地各大氏族的武装力量。看透了这一层,还真别提秦琼心里有多呕火,眼下他明显是被陈宫给不动声色的摆了一道,真是枉费自己还十分敬重这位公台叔。
“好了,好了,起来吧!”刚曹操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他只不过是对秦琼“爱之深,责之切”罢了。自从二年前起兵伐董到现在,秦琼在军事上、谋略上、武艺上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就足够令曹操下定决心好好培养他,使其成为自己日后平定天下的得力助手。
望着眼前还略显稚涩的秦琼,曹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近乎无情的宣布了一个决议,他用不可更改的口吻说道:“新兵一事,你就不用管了,为父自有安排。至于孙福那批人的死活,为父也不管了,就留在你身边吧!”言下之意,就是让秦琼交出这批新兵的兵权,而且连秦琼本来可以带兵千人的数额也缩减掉了,打剩多少人,就带多少人,不会得到任何补充。
“孩儿一切听从父亲安排!”对于曹操要收缴自己兵权的决定,秦琼心里虽然不太好受,却也早有了面对这个结果的准备。
见秦琼脸上表情波澜不惊,并无任何不虞之色,这让原本以为需要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能说服其心甘情愿交出兵权的曹操在诧异之余,不禁感叹道:“文若先生教导果然有方,短短数日,子丹长大了也懂事多了。”
“既然你无异议,调兵一事就这样定了。”再次确认秦琼无反对意见后,曹操拂须笑道:“现有一事需人负责,不知子丹是否愿意接令?”
“孩儿……”秦琼刚要毫不犹豫的接令。“先听为父说完。”却被曹操挥手示意打断。
只听曹操继续说道:“眼下东郡境内的黑山贼军连遭我军数次重创,短时间内根本无力他顾;而早先准备从青州方向来犯的黄巾军又被蓟侯公孙瓒率军阻击;这样我军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对手——于夫罗的匈奴军。那匈奴人平时虽然勇猛善战且精通骑射之术,但他们战法呆板,不懂变通之道,为父轻易便可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