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你舅舅又来求差事了?”阿娇看到田蚡离开,好奇的问表弟:“他姓田哎……你母亲姓王,这叫好马不吃回头草吧?对了,为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
刘彻觉得表姐在文字上的造诣,的确很一般般……
“如果表姐一定要我回答的话,应该解释为:因为马儿拉屎是在后面。再提醒一下,有些问题你不懂,最好也不要去乱问别人!”
陈郡主过来拉他,笑嘻嘻道:“不过,你不是别人呀!”
刘彻怵然道:“喂,表姐,你能不能眼看手不动?我这么小就给你拉手臂,以后会不会变成长臂猿?”
两天后,麒麟殿。
景帝端坐在榻上,旁边是王娡抱住刘彻,三人看着下面跪拜磕头的田蚡。
因为刘彻在外边弄的作坊需要人送货进宫里,王娡就把这差使,交给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她也没见过这小子几面,皇帝也表示同意。
田蚡,刘彻的半个舅舅,王娡亲老爸早死,她老妈带着一子二女改嫁田家后,
生的大儿子。(蚡fén同“鼢”狼狐入城,蚡穴于门,人心危骇。)凭历史印象,刘彻比较烦这首鼠两端的家伙,和老鼠一样善钻营。历史上田蚡就一阴险、卑鄙、下流、无耻、刻薄、不学无术的小人楷模,对原汉武帝几乎没有帮助,但祸害巨大。其他事不说,凭这条就能剐田蚡200遍:公元前132年,黄河改道南流,16郡遭遇严重水灾,田蚡这杂碎,因自己的封地在旧河道以北,不受水灾,力阻治理。以至治河工作停止达20年之久,百姓深受其害。
刘彻想来就生气,心中暗暗道:以后你这家伙千万别惹我,否则你绝对活不到治理黄河的时候!
田蚡不知道自己外甥的毒誓,三角眼笑成两条缝,不停拜谢姐姐,安排的工作很简单:让他在外边监督那个叫吴淋淋的匠人,然后负责把做好的东西送入宫里。
从此就有进出宫门的令牌了!田蚡内心充满幸福感,这差使好处可实在说不完:宫内外的达官贵人人,都需要有人来回传递话语给亲人朋友。有这进宫权力的高官是不屑传话的。一旦有了这个权限,多少显赫门弟要结交我田蚡?多少财富予取予求?岂不是一步登天啦?啊哈哈哈……
“舅舅,那个吴淋淋所做物品,都是我指明定制的,如果有人乱指挥他,让他做出差错,那东西也不必送进宫来,全扔掉,那作坊我宁可不要了,还给卫老师新收的两个学生去,反正原来也是他们的作坊。”刘彻把话先放下,拦住田蚡,否则这种贱人肯定捣乱。
景帝今早也听卫绾说多收俩学徒的事,就问起儿子,刘彻当然把师弟拿来夸赞:一个有文才,一个稳重,正专心念书求学,景帝听了哈哈一笑。
田蚡还跪在地板上,脸颊冷汗冒出,心中忐忑:谁知道袁盎家人居然也有份,惹不起那老头。本来还想卡点吴淋淋那作坊的油水,现在反倒可能替工匠背黑锅……这个外甥好难伺候!
景帝挥手让田蚡下去,王娡看眼前没外人,问起皇帝:“陛下,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爱姬看得出来?嗯,今天早朝,大行官简忠上奏章:‘子以母贵,母以子荣,今太子母无号,宜立为皇后。’奏请要求立栗姬为后,我将他他腰斩,乘着这当口顺便把栗姬和太子废了,刘荣改立临江王,栗家所有官员下狱抄家。太傅窦婴和周亚夫虽然极力反对,也无济于事,窦婴一气之下谢病归隐。”
见王娡惊呆,景帝就宽慰她说:“爱姬等两个月,让这事消下去,朕就把你和彘儿扶正,现在就是太后那边,也还有些不情不愿。朕会处理好,现在说出来也是让你们母子安心,多教彘儿些礼仪,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忙乱。”
王娡起身跪倒,拜谢皇帝的恩赐,她激动中,也说不上什么话来。景帝抱抱刘彻,让他多念书识礼,乖乖听母亲的话,就让她带着回去好坏休息。
路回猗兰殿路上,宫中谒者和身边侍女们怕娘娘辛苦,想代劳,被王娡摇头拒绝。她紧紧抱着准太子,一声不吭的走,心中扑腾得厉害。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虽然不断盼着这一天,但太突然了,我的宝贝儿马上就要成为太子!这个国家的储君!天下的主人!我等待这一天,有多少年呵!我都不知该哭还是笑……
伏在母亲怀里,刘彻听着母亲急促的心跳,脑中也在飞快盘算:现在发生的,虽然比他所知历史有所提前,却也没有太大变化。
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母亲王娡和姑姑,她们才刚结盟,甚至还没有得到皇帝许诺婚约,在什么幕后小动作也没做的情况下栗姬就给扳倒。
其实,以皇帝对*那些官员的反感,不管是不是栗姬在背后挑唆指使,只要景帝抓到机会,他们的下场早晚都是一样,这种事,估计几年前就已注定结果。
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谁愿意老臣子们坐在头上压着自己,尤其是外戚。引发皇帝提前发动的契机是什么?刘彻想不出,情报太稀少。但他明白,前太子刘荣被赶到湖北临江后,宫里能和自己争储君之位的人已经没有,争储黑马就剩梁王刘武。
从上天把他投入这个时代,从他决定干好自己这个角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在计算如何扑杀梁王。
没人告诉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怎么面对争夺者。刘彻有时也想把对手当朋友,大家打牌决胜负当皇帝;或者,围个场地,大家一人一把杀猪刀?
如果可以挑,刘彻当然喜欢做个童话王子,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唯一工作就是玩,连公主也漂亮得多。但刘彻不想被处决,而且脑袋又没得过小儿麻痹。
和打算处理掉田蚡不同,灭诸候这件事,根本就不由得谁的个人喜好选择。
稍加观察,貌似强大的汉朝,实际上局势可以说危机潜伏:戚勋遍布,诸侯林立,豪强地主不守法令,贫富差距,商贾扰乱物价,北有匈奴,南有百越。
单个问题的确不足以推dao大厦,但如果集体爆发又如何?
所有问题里,尤以诸候割据最严重。由于汉王朝大力推行无为政治,诸侯王势力已经恶性发展。
主要原因就是形成于汉高祖时期,逐鹿华夏,问鼎中原后,老邦子居然从秦朝灭亡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春秋战国的诸候,之所以不尊周朝共主、造反叛乱,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姓!所以分封刘姓为王就不会有人反。
当然,刘彻不会把重拾分封制的错误完全扔高祖头上,秦是封建社会第一个成型的王朝,他所建立的统治秩序,必然会遭到以往政治观念和社会势力的反拨报复,那些起义者,一般都会打着恢复故国的名义,也就是那种国中有国的分封制。高祖作为受秦压制原六国贵族的代理人,不可能不接受这种声音做妥协。
况且,为了巩固统一,上层文化阶层必然需要对原有的秦朝制度进行一些调整,最后汉朝选择沿袭周制,也大肆分封王侯,回避秦代的中央集权。
但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政权和政治集团,从建立第一天开始,它就必须长期和人心中那种分裂的强大离心力作斗争。各阶层各地域之间的复杂矛盾,都需要新王朝来承受和消化。
汉代续任统治者们尴尬的发现:现在所运行的这套分封制,如果不出意外,汉朝很快就能再现春秋战国的杀戮游戏。
如果说,汉代统治集团没有看到这种分封制度的危害,那景帝削藩的举动就很难解释。
随着时间的推移,汉文帝时期,就开始不断有诸候造反,汉景帝和幕僚们看到这一点,四年前想要改变,结果弄出七王之乱。平叛后,中央集权得到加强,但制度上的系统性危险依然没有消除。
现在,景帝刘启还有削藩之心,却被窦太后集团所阻碍,因为最大诸候势力就是梁王刘武。
这个世上,谁比谁傻?刘武用尽手段夺皇位,景帝忍栗姬都不会忍刘武,至少栗姬的儿子还是刘启亲身下种。
连农村都讲究子承父业,刘武凭什么白捡一皇位?也只能说他脑袋里装了大便(不知道这算不算侮辱大便?)。
刘武不死,削别的诸候就不能推行,他的血缘、是非、功过、善恶,景帝都完全不需要考虑,位置决定立场,如此而已。
对一个政治家来说,考虑问题出发点一定是对自己有利与否,如果只考虑要好心肠,那他就太幼稚了,不配打皇帝这份工。
只不过因为汉以仁孝立国,这是统治思想的核心,建立道德楷模的制高点不容易,所以才没有办法直接在肉体上消除刘武集团。
刘彻知道景帝不敢做的,自己可以试试,虽然自己过去没学过谋略,不过,人类天生就能够在阴谋中游走,每个正常人,生下来就是阴谋论者,只不过需要一些媒介转化和生存条件激发。
现在大家都需要这个位置,矛盾已无可调和,两个权力精英集团必然碰撞,
那就来玩玩吧,我等你,三叔!
(舛驰——1.异道而驰。2.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