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白河城北上50里,纠针松林区里,柏华身穿熟牛皮上衫,麻布绑腿,背负一柄旧长剑,偷偷摸摸缩在两棵松林之间。
不远处5个8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字排开,手掌卷成筒状叫唤着:“柏华司令,你在哪里?阿范团长在找你。”
等5个小孩走近了,柏华轻轻挥手,在两树之间竖起一堵薄土墙把自己盖着严严实实的。
小孩们没有发现躲藏起来的柏华,叫唤着慢慢走远了。柏华直待听不见声响才散去土墙,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喘气。
小孩们当然伤害不了柏华,但是柏华害怕他们开口问粮食问题。
原因是3个多月前,柏华和阿范从战争地区收养了100个有天赋的孤儿,组成魔法军团。可是1个月前魔法军团储存的粮食开始紧张,作为魔法军团唯一的成年人,柏华不得不出来收集食物。
想起收集食物,柏华从腰间掏出收集食物的皮囊,里面只有一只被射穿身体的小鸟,也就巴掌那么大,是柏华用了一记小风刃刺死的。如果一个人吃一只鸟,或许还能顶一会时间不饿,可是阿范的魔法军团可是有100余人在嗷嗷待哺,这只小鸟恐怕扔进汤锅里也浮不起一滴油水。
既然一只小鸟对魔法军团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如……
柏华四周张望,左掌在空中抹过,燃起熊熊烈火,然后右手抓着小鸟在火上烧炙。火焰烧着鸟羽,发出一阵焦臭味,十分难闻。不过柏华能在焦臭中闻到了丝丝肉香味,便兴奋着不断翻烧手上已经烧光羽毛的小鸟。
当鸟尸不再发出焦臭味,开始散发出熟香的肉味时,柏华身后地面震动了一下,有物体在他身后重重落地。
柏华转过头,见到洛哈骑着鹰驹背上,看着柏华手上差不多已经焦了的鸟尸直吞口水。
柏华向洛哈招招手。洛哈马上从鹰驹上跳下,凑到柏华身边说:“师傅,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啊?发出的味道让整个天空都香了。”
“你的鼻子属狗的,这丁点的小鸟也能闻到味道。咱俩,一人一半,公平了吧?”柏华翻翻手上差不多熟的鸟肉,把左手的火熄灭,撕开两半,递给眼睛亮亮发光的洛哈。“回去可不能说我们吃了一只小鸟,不然我肯定被魔法军团给活生生撕了。而且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开张呢,都不敢回去了。对了,你在附近巡逻,有没有发现什么惹眼的野兽?”
洛哈抬头回忆了一会儿说:“说惹眼的野兽,也不说没有。在11点方向有处山丘,那里好像有群狼在盘踞,从天空上看约摸200来只的规模。平时这群狼四处捕捉雪羚,是和我们抢食物的敌人。如果我们把这群狼给扳倒了,不但足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以后雪羚也少个天敌,我们也多点食物可以捕捉。”
柏华低下头思索,洛哈又说:“师傅,你知道我们没来之前,狼群是靠捕捉周围小动物为生的。如今我们来了,不单我们找不够食物,狼群的食物也同样少了。我们与狼群之间,要不大家饿死一批直到雪羚够吃为止,要不两家中有一家统统死掉。以我们角度来说,当然是狼群都死掉为好,不然松树林养不了这么多人。”
柏华深受点醒地拍拍洛哈的背脊说:“大家还说洛哈贪玩无度,都错了嘛。到时候我们灭了狼群,咱们偷偷藏起一条,烤着来吃。嘿嘿。”
洛哈鼠头鼠脑四处打量,说:“饥饿的力量真是大,老子终于看到师傅您面具下的真面孔了。如果师傅不想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今天就交来2个水果,否则……哼哼。”
柏华抬脚就踹在洛哈屁股上,把洛哈踢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说:“哼个鸟,老子没想过当什么大人物,现在只求饱餐一顿,说不定就去当起强盗来了。”
洛哈瞪大眼睛惊叹道:“原来强盗是被饿出来的啊!”
柏华带着洛哈摇摇晃晃地走回简陋营地,阿妮从地底跃出,甜甜地向柏华问好:“师傅中午好,辛苦你了。”
柏华怜爱地摸了摸阿妮的头发,发现阿妮死死盯着自己的食物皮囊不放,只得苦笑说:“阿妮,师傅今天没有打到猎物。洛哈已经探明了一处狼窝,叫阿范集合魔法师军团,我们以狼群为目标进行实境演练。”
阿妮听说有狼群,深深吞了一口口水说:“我马上去跟哥哥说。”
平时不出屋门的白家兄弟抢在魔法师军团之前来了,肩上扛着奇怪的管状机械,把洛哈拉到一边悄悄说了些话,不用几句话,三人被击掌宣誓了。
柏华叫来洛哈说:“你们搞私底交易,赶快向我报告就饶了你。”
洛哈拨弄手上的管状物说:“我手头上的是十五连发的太阳神弩,被白菇给修好了,是古拜神帝国的神器之一。在平时可是千金难买啊,想不到现在只用两个狼腿就能换到了!估计两个小白也饿得不行了,以前我还以为他们两个只要那堆破铜烂铁连饭都不用吃的呢。”
柏华瞄了瞄洛哈手上的太阳神弩,轻叹一声,连对食物要求最低的白家兄弟也开始为食物钻营,可见他们刚刚建立的魔法师军团的确饿得不行了。
50息时间不到,102名魔法学徒在阿范带领下便集合完毕,创下建团历史上最快的集合速度。
阿范身披黑色长袍站在队伍中央,大声对柏华说:“报告司令,魔法军团103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阿妮也在旁边大声说:“魔法剑手阿妮准备完毕!”
洛哈有气无力地说:“魔法骑士洛哈准备完毕。”
柏华对阿妮说:“阿妮留下照看营地,并且保证白家兄弟安全。其他的,起程!”
在阿妮扁嘴欲哭之中,洛哈对着空中呼啸一声,远处觅食树叶的鹰驹扑翼而来,洛哈跳上鹰驹,手持太阳神弩先行向前探路。
然后阿范下令说:“风系魔法师,跟随我升空警戒。其余三系,跟随司令员步行前进。”说完阿范升上天空,他后面跟着7个上升得摇摇晃晃,但一次成功升空的魔法学徒。还有14个风系魔法学徒在1米的高度上升升降降。
柏华并不理会在原地扑腾的14个风系学徒,带领着相互掺护前进的三系法师,跟在天空上风系法师后面前进。
阿范忧虑地回头看向仍在努力的14名风系学徒,对柏华说:“师傅,要不要他们也步行跟上?”
柏华摇摇头说:“让他们努力试吧。在食物面前,有几个可以突破就不错了。突破不了的到时候再叫洛哈搭载过来吧,反正鹰驹飞得快。”
柏华的声音未落,营地方向飞来10个高低不一的身影,这些身影在空中划着堪比蝴蝶的混乱轨迹,看着就让人提心吊胆了。可是这些看似随时就一头栽向地面的身影坚持追上大部队,然后才有5个学徒狼狈地降落地上。
而剩下的4个学徒起飞最迟,却飞得最快。当大部队为10个迟飞的魔法学徒鼓掌的时候,他们4人笨鸟齐声尖叫着掠过大部队头顶,在一片树林上一起栽落。
柏华在地面大吃一惊,阿范更在天空中一个转弯,往树林飞去。
魔法师军团拖着饥饿缓步走向树林,却见阿范的身影从树林升起,然后1个,2个,4个!刚才最迟起飞的所有的风系学徒都升到了空中!
阿范在空中大声报告说:“禀报司令,风系魔法学徒全体已完成魔法师考核,请指示。”
果然是从2000多人里挑出来的精英!柏华心底称赞,便长吸一口气,放大喉咙说:“我现在宣布,魔法军团第一个风系战团成立!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强大下去,我们一定能横扫森林,能把所有有肉的东西都打回来,能再不也挨饿了!”
本来还豪情满怀的魔法师军团听到“挨饿”有关的话题,刹时静了下来,然后空气中响起“咕噜”的肚子响声。
于是一心为狼肉而来的魔法师军团在饥饿之中快加了步伐,朝洛哈所指的狼窝方向迈进。
到了一处丘陵,洛哈骑着鹰驹飞了回来,大声喊道:“报告——前面狼群已经发现了我们!它们分出一队50只狼的小队,从9点方向向我们部队插来,请司令作好布置!”
柏华仰头对洛哈说:“收到!洛哈你再回去,有重要情况再回来报告!”洛哈领命而去。
柏华对空中的阿范说:“阿范,你带上7个最好的风系魔法师往9点钟方向,再分出25个三系法师,你们在狼群小分队进入魔法射程后使用最烈的攻击!务必在狼群接近大部队之前消灭”
阿范布置好32人在大部队的位置,便再次升空,往9点钟方向搜索狼群小分队去了。当阿范飞到山谷一处草地时,他看到了趴在草地上隐蔽的狼群,正如洛哈所说,有50余头狼。这批小股狼非常狡猾,想藏身在草丛之中躲过阿范的眼睛,然后再偷偷袭击魔法师军团。
狼群狡猾,可惜它们遇上了阿范。经过丽白河城一役,阿范对空中袭击已经不再陌生,他对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狼群发出两道风刃。其中一道风刃切中了一头狼,把狼的头从身体上分离开来。
狼尸短时间内便散发出血的味道。狼群小分队闻到血腥味,也不顿纪律和任务了,所有的狼都从地上站起,疯狂地扑向死去的狼尸身上,拼命撕扯起来。
阿范在天空中也受不了了,不是害怕底下的血腥场面,而是愤怒。他双掌高举,然后用力地疯狂往压去,发出一道道的风刃,口里歇斯底里地吼叫:“不许抢我的肉!哪个都不许抢,不然我把你们砍成肉酱!”
狼群听不懂阿范的话。饥饿了很久的它们见了血再也不顿周围的情况了,在被撕裂之前的一刻都在拼命张大口,咬在同类的肉上,似乎入口的一丝腥咸就能满足它们的食欲。直至,阿范在空中喘着气,底下没有一只狼可以再动弹。
俯视着全变成肉块的狼群,阿范张大嘴大笑起来喊道:“我找到了很多很多的肉!魔法师们,快来啊!我们可以饱餐一顿啦!”
当阿范赶到狼窝时,他看到了一场屠杀。
70名魔法师在柏华的安排下站成4个方阵,风、火、冰系魔法师不断放在魔法球攻击远处的狼,土系魔法师释放地刺魔法减缓或者串穿已经奔到近处的狼。而柏华和天空中持弩的洛哈防止漏网之鱼。
不用2分钟,悍不畏死的狼群在魔法攻击下全军覆没。柏华和洛哈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们所保护的魔法军团在食用肉类的刺激下,原本时灵时不灵的魔法变得异常灵光。
在短短时间内便把狼群清扫完毕之后,所有的魔法师和一个魔法骑士都呆在原地,对着地上的大堆肉瞪眼。然后所有人在柏华一声“开餐”的命令下,人类变作了疯狂的狼,火系魔法师身价从这一刻得到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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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之下,大地上光芒如血。
松树林的地面上倒映着一具具吃力工作的人们,他们是柏华新成立的魔法师军团100余人,现在他们变成搬运工,每人都在使用开始变成孱弱的身体,在努力地拖动两头狼尸。
阿范迎着金黄金的阳光,哼起了歌:“光阴似驹,人生如画。若问天事,先寻餐情。如觅地理,首索食性……”
柏华向阿范问道:“你哼的是什么?”
阿范笑说:“乞讨歌里的一段,就记得这几句。现在哪,如果不是有魔法这奇妙的东西在支撑我们,我们比乞丐都不如啊。不过有了魔法军团,我的生活就有了乐趣!赞美神,赞美洒播在人间的魔法。”
柏华笑骂道:“赞个鸟!给你一个选择:要魔法,还是要食物。”
“食物!”整个气喘吁吁的魔法军团爆发整齐的一声回答,然后魔法师们在夕阳之下放声大笑。
毕竟,有了食物,一切都变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