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村
罗冲一听阿提密斯人还没有回来,居然派了一个送信的过来了,心中也知道在这乱法城堡中,自己不论有什么事情,肯定是隐瞒不过这个主人。阿提密斯人虽不在乱法城堡,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及时得到消息。于是他也不犹豫,只回了一句:“请信使进来。”
不一会宾普带了一个年轻佣兵进来,见到罗冲也不行礼,只站在山洞中央,傲然说道:“首领让我告诉你们,外面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招待你们,如果你们愿意从此之后做佣兵,自然可以住在乱法城堡中。如果你们想要回去,继续做军团士兵,随时可以回去。”
一旁宾普见这信使对自己的长官怠慢,心中不忿,但是看罗冲的神色,好像毫不为意,他也不敢强自出头,只是在一边暗自猜测,罗冲到底做什么打算。只是现在这百来士兵在乱法城堡住了几天,也没有摸清楚乱法城堡到底有多少势力,自己等人又算是受过阿提密斯的帮助,也不好就这样和人家翻脸。
“请回去告诉阿提密斯首领,我们在这里打扰这么多天,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偿,现在士兵们都很想念家人,我们准备明天离开乱法城堡,回瓦洛城。”罗冲一直都在微笑着说话,但是心中对信使的态度也很恼火,他和宾普不同,当然能够猜到,这信使的态度,必定是通过阿提密斯授意的,看这些佣兵虽然平时表面上很散漫,但是其实阿提密斯对他们的约束却很严格,要是没有阿提密斯露出的蛛丝马迹,谅这些佣兵也不敢当面对自己这样没有礼貌。
“首领说了,如果你们要回去的话,最好是从格伦山北面出山,从瓦洛城南面回去。好了,我的话带到了,告辞。”佣兵说完这些之后,只冲罗冲稍稍点点头,径自转身离开。
宾普偏头看看罗冲,见到罗冲并似乎并没有生气,于是也行礼离开,去通知外面的士兵做准备,既然罗冲在信使面前说了明天离开,那么就是真的要走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宾普本来就不想在这里多呆。
第二天天色一亮,罗冲便集结了一百零三名士兵,准备离开乱法城堡,这些天在乱法城堡中,众人的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其实这些能够跟随罗冲来格伦山的士兵,伤势本来就不重。在这个乱世,重伤的士兵得不到救治,都是放任其自生自灭。这些人本来就能自己走动,科林只是怕这些被吓坏了心性的士兵留在军中影响士气,才准许他们离开的。
罗冲带着这百来个士兵,还有一个小艾米,出了乱法城堡,心中想着,阿提密斯派那个信使带话给自己,要从北面出山,从南面回城,这却正好绕了两个大半圈,走了一个S形的路线,其中必定有什么特别的涵义。自己这个冒牌的氏族身份,对于瓦洛城中的一些人还有些用处,与阿提密斯有联系的是金妮,想必这个时候金妮也不会害自己,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又是送钱,又是找人帮忙的救自己了。
于是罗冲也不说话,只找了熟悉山林赶路的士兵,一路辨别方向,先从北面出格伦山,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一路上大家靠在山林中打猎采集野蘑菇等等走下来,好在人数本就不多,其中也有几个猎人出身的士兵,对这些也比较拿手,几天走下来,居然让积攒了不少的猎物。
走了两天,队伍才出了格伦山,进去一片平原,再走一天,就该到瓦洛城了。罗冲也不着急,只先派了两个熟悉瓦洛城的士兵先去探路,又带着众人转了一个方向,从南面回去。心中实在猜不透,阿提密斯带这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吩咐宾普,找了原本就住在瓦洛城南的郊区的士兵过来询问。
谁知道这百来个士兵中,却有好几个人原本都是住在城南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罗冲心中一动,又找了一个原本在街头靠给人画像维生的士兵,让几个人仔细的说了地形,画了一副简易的地图,虽然细节上有很多地方有出入,但是总体却也是大差不离。
罗冲看着瓦洛城南面的地形,突然发现上面还标了几个散落在野外的城堡和村庄,仔细算了一下路程,晚上正好可以在其中一个叫做大熊村的村庄休整,也好过在野外露宿,于是大声说道:“大家加快点速度,在日落之前赶到大熊村,也不用露宿野营了。”
众人这两天都在格伦山转悠,又没有野外帐篷,此时天一直没有下雨,燥热的厉害,山林中苍蝇蚊虫又多,早就受够了,听到晚上可以进村庄休息,情绪也都很高。行军速度快了不少。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罗冲等人终于到了大熊村,如村之前,罗冲见这些没当过几天兵的家伙们,一个个的兴奋莫名,连忙招了中间最为兴奋的提尔过来问话。
“大人,这天热的可以让人用汗水洗澡,大家身上的清水都不多了,听说大熊村边上有一条小河,都想去洗个澡,所以才这样高兴的。”提尔用他那一贯的大嗓门吼了出来,旁边听到提尔的话的士兵也跟着起哄。都说要去好好的洗个澡,最好还能在村子里找个骚娘们,好解解馋什么的……
罗冲听的直皱眉头,经过和这些士兵这些天的相处,士兵们在罗冲面前也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但是随即而来的,罗冲在他们之间也没了什么威势。罗冲本来就不是什么贵族出身,也没有随时保持贵族派头的习惯,这些天早已经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也知道这些人以前很多都有自己的职业,还有一部分和提尔一样,都是街头的闲人混混。
在地球上有一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龙腾大陆也有同样道理的一句话,叫做一颗坏了的苹果可以让一筐子苹果传出腐烂的气味。这些经过这么多天散漫,又没有好好的训练,早已经将军队纪律什么的丢到一边,一个个的有意无意都沾染了不少佣兵们的恶习,张狂散漫,几乎没有人再记得自己在不久之前,还只平民,受尽军队士兵的欺侮,见到村庄自然计算着怎么去沾村民的便宜。
这让罗冲心中恶寒,其实罗冲倒没有多少对贫民的同情心,如果他真当了军阀什么的,肯定也不会去关心什么军队不得抢平民财物之类的事情。只是现在他势力没有根基,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人抓了把柄。那些贵族平日里虽然个个的剥削压迫平民,但是表面却都是道貌岸然,一个个装的二五八万的。要是罗冲的这些手下这次真的抢劫杀人,保准一到瓦洛城,就会被人告上贵族监察院。
于是罗冲让提尔通知士兵,让所有人都集合过来,开始训话:“前面就是大熊村,今晚我们在那里休息,现在有不少人心中算计的,是想进入村庄后,找个漂亮的姑娘,好好的享受一下吧?”
那些士兵不知道罗冲要说什么,只是这些天一路上和罗冲说说笑笑,放开了不少,于是有人起哄回道:“大人,您不是说,美丽的娘们本来就该是男人享受的么,在遇到疯狗瓦布的时候,您还说过,我们也可以像贵族一样享受生活呢。”这个士兵的话,让人群中爆起一阵哄笑。
“呵呵,不错,这些话都是我说过的。”罗冲说到这里,脸上神色突然一变,冷冷的说道:“但是你们可想过,在一个月前,你们还都是平民,那个时候,有士兵过来打骂你们,欺辱你们的亲人朋友,你们的心中是怎么想的。有人强行将你们拉入军队,让你们服役上战场,和山地兵团遭遇血战,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人人都有父母亲人,如果这次我们放开手脚,在大熊村抢上一笔,那么我们和以前欺辱我们的亲人和朋友的那些流氓士兵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们忘记了,那些士兵给予你们的耻辱吗?难道你们忘记了,那些将你们送入军队的人,给予你们的伤害了吗?和一群村民面对,你们再凶悍又有什么用?我们要做的,是向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凶悍,和那些骑在我们头上,欺辱我们的人凶悍。告诉我,你们的热血哪里去了?”
罗冲的话,让刚才还兴奋的哄笑的士兵一个个不敢说话,只站在原地看着罗冲。罗冲见到自己的话起到一些作用,于是又大声的说道:“我的热血,一直都在这里。”说着,抱着拳头在自己的胸口一垒,盔甲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罗冲的肩膀上本来伤口早已经愈合,因为佛力的原因,恢复的非常好,但是经过这么一砸,只觉得隐隐还有些生痛。
不过罗冲的话,却让提尔听的热血沸腾,他这人没有太多的心思,只觉得罗冲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也学着罗冲的样子,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胸口,大声的喊道:“我的热血,在这里……”
提尔平日里,在这些士兵中的威望本来就高,加上他好斗的性格,让这些士兵也大多有些怕他,这些见他动作,于是也有人跟着他学。渐渐的,一百来人的队伍,都在拿拳头砸着自己的胸口,口中大声的吼着:“我的热血,在这里……我的热血,在这里……”
开始的时候,士兵们还都是跟随着前面的人学样儿,后来渐渐的只觉得吼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好像有一团火焰被点燃了,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一百来人的队伍,整齐的大声吼叫着,只让这些人亢奋莫名。就连小艾米,都跟在后面拿小拳头拍打着胸口,扯着喉咙随着士兵们一起呐喊。
宾普此时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渐渐模糊,雾气布满了自己的双眼。这样的话,那些贵族又有谁能够问的出来?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可是这些年的生活,让他明白,其实那些骑士,早已经失去了骑士准则中的热血与正直,如科林一般的人,都可以成为获得其实勋爵,可是他这样的出身,无论他怎么努力,却毫无希望。
他现在只是无意识的跟随着士兵们大声的吼叫着,原本已经渐渐失望的心,又开始挑动。在日后,当宾普回忆起这个时刻的时候,总是怀着无限的激情,告诉身边的人,罗冲大人是真正的男子汉。这也是后来在见识了罗冲的手段的人,猜不透为什么罗冲这些一个卑鄙狡猾的人,却一直让一群热血的人围在他的身边,还一直鼓吹罗冲是真正的热血汉子。只能说,经过罗冲临时起意的一次演讲,命运之轮开始了神奇的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