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回到村里,文轩支开几个表兄弟,带我来到他家的阳台顶。此时已是深夜,在柔美而寂静的夜色中仰望久违的星空,内心不禁有些唏嘘,思绪一下回到童年时在乡下外婆家的夜晚。
遥想儿时,每年暑假我都会在乡下呆上一段时间,每个晚上,外公都会带我到阳台纳凉,他总是望着满天繁星对我说:“小win,人就像天上的星星,有的亮,有的暗。你将来要做最亮的那颗,知道吗?”如今,外公带着他亮亮的秃头走了,而我现在,最亮的只是鼻子上的那颗粉刺……
“win,我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文轩黯然的一句打断了我的回忆。
“刚才人多,我也不方便细说……其实,当我看清身份证的头像时,几乎可以确定那具女尸就是她。”
“为什么?你跟这个女孩很熟?”我知道文轩比较内向,而这样的人往往很敏感,也许他能感觉到一些我所不能察觉的事。
“不,她来我二叔的发廊打工也没几天,见过几次而已。”文轩掏出香烟点上,缓缓的吐了一口,接着说。
“三四年前,我二叔在村口开了一家发廊,就在离古树不远的地方,现在都拆掉了。不说你也知道,在这种地方开的发廊都不是什么正经的,无非是挂羊头卖狗肉,暗地里做些皮肉生意,一度还很火爆,吸引不少附近乡里人来这里鬼混,搞得村里乌烟瘴气的。”
“也许是太过招摇,也许是那阵子严打,二叔的发廊突然停业了,那个女孩就是在我二叔收摊前几天刚来的,我记得她叫阿梅……”
文轩不紧不慢的说着,他扔掉烟蒂,索性躺下来无神的盯着夜空。
“就因为她的出现和消失很突然,又和警察推测女尸被害的时间相吻合,所以我总感觉那具被藏在树洞里的女尸就是阿梅。”
“这么说凶手是你二叔?”我惊讶的望着文轩。
“也不能就这么认定是他,当时那个阿梅就一个人住在发廊里,来往的人又多,说不定是一些熟客或是什么人干的。”
“那你二叔怎么说的?”我想有女工被害,这个老板总不会没反应吧?
“他好像说是风声太紧,不敢做下去,那个阿梅也回湖北老家了。”
从文轩略带狐疑的语气中,我也感觉到某些蹊跷,他二叔的匆忙收摊难道是心里有鬼?
“你二叔还在村里?现在做什么呢?”我开始对关注起这个人物。
“他啊?我好久没见到了。自从收摊后他就搬到城里去住,还是开发廊,听说这几年混得不错,都成连锁店了,不过从那以后他就没回来过……”
入夜的秋风有些凉意,一轮圆月慢慢的升出山脊,皓白的月光照得四周一片白茫茫。文轩说完他二叔的事,突然沉默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刚才捡到的身份证怎么处理?”我找了个话题来打破这令人压抑的寂静。
“哎!这个不好直接交给警察吧?我看还是交给村干部,让他们去跟警察说。”
“那也好,这样咱们就不用因为这东西的来历跟警察费口舌了。”
四.
这次到文轩的老家“探秘”女鬼,非但没能解开古树哭泣之谜,反而图添了许多疑惑——树洞里的尸体是那个阿梅?凶手是文轩的二叔?
此后我无时不想起这个问题,就在国庆长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文轩突然告知我一个不好的消息,村干部把那半张身份证弄丢了。
“我也看出这其中有猫腻,或许是村里不想把事情闹大吧?”文轩这句无奈的话更激起我的义愤,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市公安局找那位当刑警的老同学——小蔡。
“你小子没一回是好事,吃饱了撑着啊?”老同学虽然牢骚,但还是认真的帮我查档案,“湖北松滋市的失踪人口表单上是有一个和你讲述的差不多,你看看是不是她。”
我急忙站起来走到电脑桌前,屏幕上有个靓丽的女孩露出浅浅微笑,和我那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她,我们找到的就是这张身份证。”我欣喜的说。
“那又怎样?从树洞里挖出的尸源早火化了,就留下血型和指纹,湖北那边的资料就一张身份证,无法比对。”
“可以先传唤嫌疑人啊!”
“哼!连尸体的身份都没确定,那来的嫌疑人?”小蔡当头泼了一把冷水,“就你刚才所讲的,全是模棱两可的猜测,作为警方是不会采纳的,再说那张身份证又丢了,从何下手啊?”
“你这么说,那案子就不了了之?”
“呵呵!不了了之的事多着呢!你不是在写鬼故事吗?就在故事里把凶手写出来吧!呵呵!把他诅咒死……”
这个小蔡,自从那次胡他一把十三幺之后,每次见面都借机冷嘲热讽的。不过事实也只能如此,下面的结局是我虚构的,也是我最想看到的一幕,相信总有一天这个情节会发生,希望就在明天。
结局:
警车呼啸着开到村口,文轩的二叔被带去指认当年的发廊位置。这个老男人看起来有六十岁左右,在这深秋的黄昏里,由于神情颓唐,又穿着单薄的衣服,给人一种猥亵、穷途末路的感觉。
当他被带下车的那一刻,突然天色大变,平地间刮起一阵阵阴风,其间隐约夹杂着一声声凄凉的哭泣,幽幽的笼罩着整个现场
嫌疑人双腿开始不停的打摆,他战战兢兢的领着警察往土地庙方向走去,在经过古树前时,他下意识的望向那团结成人型的榕树气根。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树洞里慢慢的飘出一缕白色烟雾,在昏暗的树荫下渐渐积聚,最后形成一个透明的女人形状……
文轩的二叔停下脚步,一张老脸就如被什么东西挤压过,扭曲得厉害,他突然把手伸向的脖子,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喉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求求放过我……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那声音像是发自井底,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话音未落,他就在警察的搀扶下,像一个泄气的气球全身瘫散,伸长着舌头倒在那棵古树的阴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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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唵(an)、嘛(ma)、呢(ni)、叭(ba)、咪(mei)、吽(h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