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啸永道:“女人家别问那么多!我们赶快回去吧。我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朱紫笋最讨厌的就是古代的男女不平等,如何肯善罢甘休?寇啸永倒也犟不过她,把事情告诉她。
靳昱凯揍妙轮一顿以后,尽管靳茂元立刻上山去给妙轮赔礼,妙轮还是怀恨在心。在靳茂元走后与严道帮的帮主汪立本密谋设下一个圈套,绕开靳家熟悉的雅州茶马司,去碉门招讨司告靳家一引运茶两百斤,夹私经营茶叶。
茶是国家重要的战略资源,没有茶引不得经营。茶引是过关纳税的凭证,每引茶一百斤。茶与引必相随,有茶无引,多余夹带,按私茶治罪,许人告捕。蒙山帮素来走的是“和川路”:由雅州出发,经碉门、罗岩州到泸定、打箭炉入康藏。
碉门招讨司使是当地一个叫做高景雍的土司,从前和靳家的关系也还不错,然而最近汪立本介绍一个叫做法明的和尚去碉门,很得高景雍的信任,再加上汪立本的银子,高景雍就真的将蒙山帮的茶扣下来,又将蒙山帮在碉门的大柜也给抓起来。
刚刚得到消息靳茂元就去了碉门。靳昱凯也来找寇啸永帮忙出面调停。
虽然同样是管茶马贸易,但碉门招讨司乃是当地土官,并不隶属于雅州茶马司管,而且寇啸永的职位太低,再加上还有法明和尚在后面捅刀子。此事并不太好办,寇啸永和靳昱凯商量得忘记时间,便回家晚了。
朱紫笋对明朝的行政管理不甚了然,只是知道所谓的大柜相当于蒙山帮在碉门的地区负责人,估计蒙山帮损失不会小,听完后问:“那蒙山帮有没有夹带茶叶呢?”
寇啸永苦笑道:“茶税很重。茶帮夹带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不过有多有少而已。”
朱紫笋恍然大悟:“怪不得靳家那么有钱,原来是黑道奸商!”
寇啸永愣一下,目光在夜色中闪闪发光,迟疑着问:“朱姑娘,你很恨昱凯吗?”
朱紫笋宣誓一般大声道:“我和他又没仇,为何要恨他?靳昱凯是一个一点也不尊重人权的法西斯。反正别人也没冤枉他,就该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寇啸永摇头:“蒙山帮并没有做错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做。而且蒙山帮收茶从来不压等压价,也不拖欠茶园和背夫的银子,而严道帮总是强买强卖。别看汪立本此刻和妙轮说得好听,妙轮真和他合作以后,才会知道汪立本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朱紫笋还想再说,他们已经到家了。
寇母迎出来,一个劲夸奖朱紫笋。连儿子都没顾上,忙着给她拿衣服换,还熬了一大碗姜汤一定要她喝下去。
朱紫笋素来就怕这种辣糊糊的东西,极力推辞。
寇啸永笑着道:“喝吧,别辜负我妈的一番心意。今天若不是有你在,我回家别说是喝姜汤,保准一顿骂等着的。”
寇母笑道:“你知道就好!外面下雨朱姑娘也去接你,你怎么谢朱姑娘?”
寇啸永看着朱紫笋道:“要我怎么谢都可以。”
朱紫笋才注意到今晚寇啸永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炽热,似乎从她换完衣服出来以后目光就在没离开过她,心“砰砰”跳起来,急忙端起姜汤喝一大口。不想姜汤烫得很。朱紫笋本来就心不在焉,一惊之下没拿住碗,一碗姜汤都洒在身上,碗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寇啸永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来擦,关切地问:“烫着哪里没有?”
朱紫笋一把推开寇啸永,怒道:“QRT(停止)!你用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擦?”
寇啸永慌忙丢下抹布,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寇母却忍不住笑了:“朱姑娘别生气,我们家永永还从来没像今晚这样失态呢!”
朱紫笋更是生气,脸也有些红了。寇母却是越看越喜欢,一个人在一旁偷偷乐。寇啸永则更是不自在,急忙叫道:“妈,告诉过你多少次,人家都多大了,不许再这样叫我!”
寇母大笑道:“妈还真的忘记了,寇大人长大了,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
朱紫笋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急忙岔开道:“你们饿不饿,我可是早就饿了!”
寇母道:“饭早好了。你们俩坐一坐,我去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别有用心地离开了。剩下朱紫笋和寇啸永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容易吃完饭已经是子夜时分,是朱紫笋这么长时间上床最晚的一次,但躺在床上她却睡不着。寇啸永显然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去接他就是对他有意思,更以为她不喜欢靳昱凯也是对他有意思。
Oh!Boy!(天啊)她朱紫笋的确是讨厌靳昱凯,也不表示她就喜欢寇啸永啊!有些事情一旦说明就很尴尬,必须扼杀在摇篮里!她不能再在寇家继续住下去。All right,I got to go!(好吧! 我必须走了。)
朱紫笋一想起从前的乞丐生涯就害怕,可她举目无亲没地方可以去投靠,看来今后必须找一份能自己养活自己的工作!要命的这是在古代,朱紫笋在大学里学的所有东西都没什么用,做保姆要卖身,做长工也要保人,自己做点小生意,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唉!凭借这几个月和寇啸永闲聊得来的信息,朱紫笋觉得偌大的雅州只有一份工作最容易获得,她也可以做,就是当一名背茶的背夫。
五更的棒子声由远及近。天快亮了!
朱紫笋一骨碌爬起来,拿过放在旁边的棉袄穿上,喃喃道:“对不起,寇大哥!我知道你和伯母都对我很好,但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匆忙收拾好一个小包裹,将她的牛仔裤、冲锋衣、旅游鞋和手咪包起来,再包上几件换洗的衣服。从箱子底下拿出那卖身所得的三十两银子。
这就是她的所有财产。朱紫笋咬咬牙,将两个银锭放在桌子上,其余的包进包裹里。
背着包裹轻轻拉开房门。还好,雨已经停了!呼吸一口冬日里寒冷的空气,朱紫笋走出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