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笋由从前的小丫头骤然间变坐上宾,自我感觉良好之极,端起香茗装模作样地呷一口,味道好极了,只可惜喝不出是什么茶。放下茶盏随意打量暖阁里的布置,问道:“现在韩三奶和她的丫鬟雁柱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你家老爷休了?”
丫鬟慌忙朝外看一眼,低声道:“姑娘真是会说笑话。老爷非常疼爱三姨娘,怎么会把三姨娘撵了?三姨娘从老宅搬出来以后,一直住在二姨娘的隔壁的疏影阁。现在连大太太蒋夫人都要让着三姨娘三分呢!雁柱也神气得很,姑娘刚才的话要是被雁柱听见,可了不得!”
朱紫笋着实一愣,迟疑着问:“你说的大太太蒋夫人是不是你们家大少爷靳昱凯的老妈?蒋夫人怪不怪靳昱凯?”
丫鬟笑一笑:“主人家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姑娘慢慢喝茶,奴婢去门口伺候。姑娘有事情尽管吩咐!”福一福,居然想开溜。
朱紫笋大声叫道:“你给我站住,说都没说清楚,你就想跑?”
丫鬟越发走得快了,出去就带上房门。
朱紫笋不罢休地追出去,才发现门竟然从外面锁上了。大怒拍门叫道:“你们什么意思?开门,你们凭什么把我锁在这里?”
丫鬟隔着门道:“请姑娘安静一些,先休息休息。只要等少爷一回来,我们就给姑娘开门。”
法西斯,绝对的法西斯!气得朱紫笋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却想出任何办法。她昨夜一整夜没睡着,转一阵子也没人理她便有些没意思起来,加上走一早上也没能休息,很是困乏,没多久就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就在朱紫笋通过一本又一本书熟悉靳昱凯的同时,靳昱凯也通过寇啸永渐渐熟悉了朱紫笋,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就是黄容口中那个使她落得如此田地的“靳哥哥”,对黄容有着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听说朱紫笋失踪也很着急,担心她又是疯病发了才从寇家跑出去。冬季人手本来就紧张,又被靳茂元带了好些去碉门,而靳府里认识朱紫笋的除了赵飞就只剩下他自己,靳昱凯并没有派家丁去寻找,而是自己在雅州的大街小巷上乱转。
寇啸永还从来没见过靳昱凯如此着急,奇怪得很,不知道怎么的便有些不太舒服,追着靳昱凯问朱紫笋有亲戚没有,会不会是回亲戚家了。
靳昱凯始终没告诉过寇啸永,朱紫笋就是当初雅州人人都知道的疯子黄容,此刻他依然不想告诉寇啸永朱紫笋是疯子,闷头不出声只是到处找。
寇啸永更是不舒服,忽然道:“昱凯,你别怪我说话直。我昨晚问过朱姑娘,她说她一点也不喜欢你。你就告诉我朱姑娘的老家在哪里好不好?我妈很喜欢她,想过完年就找媒婆去她家里。”
这下轮到靳昱凯心里非常不舒服,皱皱眉,立刻又展眉笑着道:“如此就恭喜寇兄了!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是赵飞把她带来我家的。多余的我也没细问。要不这样吧,你先回茶马司衙门里去找葛大人,我找到朱姑娘以后立刻派人送她回你家去。”葛大人是高景雍的姻亲,也是茶马司大使,雅州茶马司有事情要找高景雍,一向都是葛大人出面。
寇啸永知道碉门的事情耽搁不得,很是不放心地嘱咐靳昱凯几句,还是先回衙门去了。剩下靳昱凯一个人,大街小巷到处转。
俗话说得好,人找人,找死人。等赵飞好不容易找到靳昱凯已经是申时二刻,靳昱凯午饭都还没吃。听说赵飞将朱紫笋安排在家里的暖阁里,才松一口气。奇怪地问:“你不是去茶号了吗?怎么会遇见朱姑娘?”
赵飞好笑地道:“那姑娘真是个疯子,居然跑到我们茶号里说是要去背茶。她一没有保单,二没有找个‘揽头’,单枪匹马就想要茶包。伙计当然不肯给她,便吵起来。我去茶号的时候,正吵得热闹,她带的包袱都掉了,里面的东西全散了!还在那里大叫我上次告诉过你的那种咒语,‘寇踢哎’,‘寇踢哎’的,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寇公子委屈她了,想踢寇公子两脚报仇!我本来想直接将她送回寇家,她也不肯。”
靳昱凯微微诧异,怎么和刚才寇啸永说的很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闹别扭,朱紫笋才离家出走?沉吟道:“这次我们要求着寇公子办事,不管寇公子有没有委屈她,都要把她再送回寇家去!”
“寇公子仅仅是茶马副使,茶马司还轮不到他说话。帮主走的时候已经给茶马司大使送过银子……”
靳昱凯不悦地道:“你懂什么?茶马司比招讨司低了好几等,大使与我们素来交情不深,加上也收了严道帮的银子,肯定不愿意担干系再去帮我们说话。我爸这次是糊涂了,一开始就该找寇公子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