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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胡言

新元元年五月初四,李格非府上,下午。

赵佶早早换了赵十一的面具来到府上,家人将他带到后院。赵佶见场中已经摆好了座椅,李清照正跟一个书生谈着什么,那书生非是旁人,正是前几日在丰乐楼被赵佶贬了一通的赵明诚。

李清照看见赵佶,竟然不理不睬,继续跟赵明诚谈的火热。赵佶大怒,心说这次可是你请我来的,这么怠慢我,是何道理,忍不住打断两人,向李清照问道:“李姑娘请赵某来,不知道有何事?”他见李清照不理他,索性也装作不认识她。

李清照见赵佶生气,似乎很是满意,再不理会赵明诚,迎到赵佶身前道:“赵公子好大不小啊,听说你前几天在丰乐楼又弹又唱,威风的很啊。今天请你来,自然是饮酒赋诗。赵公子有什么本事,”努努嘴,“可不能藏拙啊,否则被另一个赵公子给比下去,有人可是会伤心的。”

赵佶见她今日一袭青衫,略施粉黛,在微风之下,隐隐可闻到淡淡的香气,忍不住小声道:“我若被比下去了,清照也伤心吗?”

李清照脸色一红,走进一步,低声道:“你这夜猫子不是连狗都不怕吗,在师师姐姐那儿就那么本事,到了我这儿也不能丢脸啊。”

赵佶一听,你这不是把赵明诚比成了狗吗,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清照也是无心之语,看见赵佶笑才醒悟过来,不由得捂嘴轻笑。

远处的赵明诚看见两人离得那么近,还一副卿卿我我的样子,怒火中烧,不过他要在美女面前保持风度,所以也只好继续在一旁当空气。

赵佶忍不住问起李清照是如何认识赵明诚的,得知原来李格非和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乃是世交。两人虽然政见不同,但是私交还不错,李格非今年刚刚升为司农寺主薄,来到京城,赵挺之就领着赵明诚来探望了一次,结果偶然见到了李清照,此后赵明诚也就常来纠缠。

其实若论赵明诚的才情也是不错,不过这人有个毛病,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才子,对李清照看中的也是她的美色,至于才情什么的,毫不在意,所以两人相处的其实并不融洽。

赵佶正要跟李清照进行更“深入的”讨论,忽然外面一人喊道:“赵神医来了吗?”赵佶回头一看,正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周邦彦,他一见赵佶眼睛一亮,几步冲上前来拉住赵佶的手道:“赵公子,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你快收我做徒弟吧,教我那奇怪乐器的音律。这些天我反复回想,觉得那音律中好像有些居然没听过。”说着就要下跪拜师。原来当时音律乃是五音,与五行相应,分别是官、商、角、徵、羽,所有周邦彦才会觉得钢琴的谱中好像多音了。赵佶哪有这心思,连忙拦住他道:“先生年长,我不过是胡乱弹的,哪能做的了先生的师傅。”

周邦彦痴痴的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公子技艺当世不做第二人想,何必自谦。”还是要拜,赵佶见李清照只是在旁边看热闹,只好答应他以后传他,周邦彦才放过了赵佶。

又过了一会,最后一个客人来访,居然是已经做了《大宋风liu》杂志主编的黄庭坚,赵佶小时候还临过他的字帖,对他也算熟悉,知道他在后世的名气虽然远远比不上苏轼,但现在还是很吃得开的。

几人见了礼,各自入座,酒菜上来,李格非却迟迟没有露面。赵佶估计他是不会来了,原来此时的男女之防,并没后世想像的那么严,一起饮酒赋诗,也没什么稀奇的,何况李清照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李格非自然是放心的。

几人互相敬酒,聊了起来,话题不知怎的忽然转到了即将举行的科举。周邦彦和黄庭坚擅长的都是诗文,对当年王安石以三经取士自然是演肚子的怨气,忍不住唠叨了起来,指摘王安石变法只知道党同伐异,其实一无是处。一旁的赵明诚却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父亲赵挺之是变法派的中坚,他自己也一直以王安石为偶像,忍不住说道:“王丞相一心为国,广有作为,两位怎可因私废公,胡乱毁坏他的名誉。两位若是在他的位置上,只怕是万万不如他的。”

周邦彦脾气好,见赵明诚少年气盛,倒也不在乎,继续喝自己的酒去了,黄庭坚可就不敢了,愤愤的道:“王丞相若是真有作为,为何所推行诸般法度,君实先生全然不用。可见他急功近利,误我大宋多矣。”

赵明诚不服道:“古来变法,若是不强力推行,如何能够成功,王丞相做的又有什么不对的。”

李清照听他们吵的激烈,打断道:“其实今天我还请了一人,几位猜猜是谁。”

这毫无提示,四人自然是猜不出来的,李清照对着后面的暗室喊道:“师师姐姐,快出来吧。”

暗室中果然走出来一人,面罩白纱,面庞隐约可见,正是李师师,也入席坐了,四人见李师师来了,看来这会耳朵有福了,都是高兴非常。李师师方才在暗室中也听到了他俩的争吵,见赵佶一言不发,忍不住问道:“不知赵公子对王丞相的变法是怎么看的?”

赵佶不知她为何要带上面纱,随口道:“王丞相变法不能成功,在下看来其实在于王丞相和司马君实均是君子,若两人均是小人,这变法吗,没准就成了。”

“什么?”几人齐齐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赵佶居然抛出这样的怪论。

赵佶见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骑虎难下,只好继续说下去:“当年君实先生曾有一比,若是一间房子破了,到底是应该推dao重建,还是修修补补。王丞相的意思是应该推dao重建,君实先生的意思是应该修修补补。可两人都是君子,讲究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结果都是一部不让,却不知和光同尘的道理。所谓变法,不过是利益的调整,虽然一定有人受害,可是若是计划好了,至少能给他们些补偿,如此招致的反对也会少些,可惜两人均是不懂变通之法的君子,变法又怎能不失败呢。”

几人听他居然还能自圆其说,更是惊讶,缓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清照见一时有些冷场,开始频频的敬酒,赵佶酒量不行,几杯下去,脸已经红了。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辉将后院披上了一片红霞,李清照站起道:“今日能请到四位前来,清照心甚喜之,自饮三杯,以谢各位。”一口气将三杯酒饮了,才接着道:“有酒无诗未免美中不足,不如找个题目,大家各做一首诗词来助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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