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你和娘说实话,为什么投湖?”顾夫人一改轻柔的语气,谨慎而认真的看着严菲。
看严菲低着头默不作声,顾夫人不由叹了口气道:“自你五岁那年失足溺水后,就再也不敢靠近有水的地方,又怎会大晚上的跑去后花园的湖边呢?你虽然从小就不喜欢多说话,但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是你最亲的人,有什么委屈,不和为娘说,又去和谁说呢!”
严菲依然低头不语,心里却飞速的想着该如何应对。她虽然一早就想着顾夫人可能还会追问她投湖的原因,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顾家小姐,又怎知道她是为何投湖的呢!
“是不是……因为……选秀?”顾夫人看严菲依然低头不语,就继续试探的问:“如果是的话,也毋须着急,我会请你父亲设法的。”
严菲这才抬起头,面带疑问轻声的说:“已经报名参选了,如何设法?”
顾夫人慈爱的摸着严菲的头发,故作轻松的说:“菲儿不用操心这些,虽然已经报了名,但只要还没有入宫就都还有法子。你深居简出,认识你的人并不多,只要找个适龄的丫鬟简单培训一下,代替你应选也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真正的顾家小姐会认为这不是什么难事,严菲虽然刚刚来到这个环境没多长时间,但却比这个朝代的人多了一千多年的阅历和见识,更加了解专制王权的霸道和残忍。所以她轻易的听出顾夫人那轻松的口气下隐藏的巨大风险,“母亲,这可是欺君之罪!”
“菲儿,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只要策划得当,让那个代替你的丫鬟成功落选,便不会有什么危险。”顾夫人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但为了安慰严菲,还是将事情说得很轻易。
严菲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顾夫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顾夫人和自己前世的父母一样,虽然不知道对于女儿来讲什么是最好的,但却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最好的机会都提供给女儿,一心一意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维护自己的女儿。不知不觉中严菲对顾夫人的感情又亲近了几分。
“娘!”严菲发自内心的叫了一声,“您想得太多了!选秀征得过女儿的意愿,对女儿来讲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女儿也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心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严菲看顾夫人还想说什么,马上又解释说:“至于溺水的事情,也是一场误会。女儿想着报名参选后,不久就要和家人分离,这么多年女儿少言寡语独居一隅,并不没有向您和父亲进过孝道,心中万分悔恨,想着想着心中惶恐便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到后花园去散散心,晚上太暗,女儿心思又不在看路上,等到了湖边才惊觉,想返回时慌乱之中踩到了裙裾,不慎坠入湖中。”
看着女儿真实无伪的眼神,顾夫人信以为真,便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不小心了!”
严菲挽着顾夫人,撒娇般的靠在顾夫人肩上,“放心吧娘,人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儿历经生死也想清楚了许多事情,今后定会好好孝顺您和父亲,不象之前那样抑郁沉静,让您担心了。”
严菲如此说,既是出于真心也是为今后的相处作铺垫,毕竟,让她三五天不说话不出门还受得了,要让她今后都是这个样子,简直是要人命啊!
顾夫人听了严菲的话更是开心,连声道:“活泛些好!活泛些好!你才十五,正是青春灵动的时候,总待在屋里不说话会闷出病的。”
疑问解开,顾夫人心下宽慰很多,又和严菲说了很多体己的话。顾夫人感觉女儿果真性情开朗了许多,以前不管自己说什么,菲儿总是低头不语或点头称是,而现在,虽然还是自己说的比较多,但菲儿也会凑趣的说两句,有时还会说个笑话逗自己开心。真不知她那些笑话是从哪得来的,看来书中自有黄金屋果真不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诚心礼佛,这福报就来了,顾夫人心下对女儿的转变很是满意,整整一下午嘴角含着笑,心里乐开了花。
走出顾夫人所在的院落,严菲长长的松了口气。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家出走,毕竟和一群自己这具身体的至亲长时间相处,风险太大,自己举手投足间,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习惯,一个爱好都有可能暴露自己冒牌货的身份。但自己既然莫名的接受了这具身体,那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就是对自己有莫大的恩惠,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接受好处的同时,放弃责任,让这具身体的至亲再一次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更何况,顾老爷和顾夫人都是这么温厚善良的人,严菲可以从他们的眼里看到那么多的爱,就象自己前世的父母对自己一样。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严菲前世最大的遗憾,她决定好好留在顾府,为自己也为自己这具身体好好尽孝。看着顾老爷和顾夫人,严菲觉得她对他们的爱是发自内心的。
至于选秀,前世的失败经历让严菲对自己的婚姻没有任何美好的幻想,嫁给皇帝也好,王公贵族也好,平民百姓贩夫走卒也好,对于她,已经没有任何区别。象张优那样脉脉深情温柔体贴的男人都会在背后向你捅刀子,还有什么男人值得信任?世上最值得珍惜的只有亲情,如果父母觉得她应该嫁人,那就嫁人吧。如果父母觉得选秀对她会好,那就选秀吧!当然,如果自己的婚姻能给自己的父母带来些荣耀,能给父母所在的家族带来利益,那其实,也还不错!
对!此时的严菲已经将顾老爷和顾夫人看作是自己的父母了。而她今后的名字是——砚菲!顾砚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