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的治安力量都出动了,上到刑警大队,巡警大队,110指挥中心,下到各个分局的派出所,治安点,就连一些大型的企事业单位的保卫科都被发动了起来。
他们人都一张印有年龄,身高,体重的表格,挨家挨户的盘查询问,只要是符合表格上的人,都被严格的筛选甄别,一时间整个城市鸡飞狗跳。普通的居民家中尚且如此,那些娱乐消费的场所就更不要提了。什么白道黑道灰道,统统被查了个彻底,就差翻族谱了。自这次行动之后三个多月的时间里,蒙天所在这座城市的所有娱乐场所集体休业,可见这次行动的力度之大范围之广。
不只是娱乐行业的叫苦,参加此次行动的基层警察也是叫苦不迭。这大晚上的,还是隆冬腊月,他们却要为了一张纸辛苦奔波,自然是怨声载道。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他们这些当兵的只能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那个凶手的身上。
妈了叉叉的!最好不要让老子抓到你,不然……
“啊嘁!”蒙天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继续吸溜着面前碗里的面条。
他觉察到了今天的气氛有点异常,可却没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对身外的事情已经完全麻木了。因为,他根本还没有从昨天的那场惊吓中清醒过来,除了简单的吃饭睡觉,他的思维一直停顿在昨天的某一刻,现在的他完全是依靠本能在支配着行动。
吃完面,付帐之后蒙天就向自己住的那幢居民楼走去。也许是冥冥之中上天的眷顾,一路上他居然没有遇到正在这一片居民区巡查的警察。他也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家之后不久,一队警察就敲响了他的房门,最后实在是因为要查的住户太多,才不得不离去。
摇晃着上了四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灯也不开,还是习惯的一套动作。脱衣服,换拖鞋,开电视,然后躺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依然不知道电视里播放的是什么,眼睛就盯着天花板的某一个点,默默的抽着烟。不知道过了多久,居然就那么进入了梦乡。
“起床了,起床了,你不起床我骂娘。起床了,起床了,你不起床我拆房……”
依然还是每天都要响起的手机闹铃,但这一次蒙天却没有象往常一样随手关了然后继续做梦。就在手机铃声响起的同时,他的眼睛就睁开了,这在以前的二十多年里是绝对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轻轻的坐起身,将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穿起来之后,蒙天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床上。他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睡在沙发上的,什么时候回到的床上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来,有的时候“习惯”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能力,而这种习惯放在蒙天身上就是……没有床,绝对不睡觉!
坐在空无一人的班车里,蒙天努力的把身体向座位里面缩了缩,这样能让的情绪放松一点。过去的两天里,他的人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转变,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连带着他的行为都出现了转变。
很快的,班车里就挤满了人,今天是周一,上班的人自然多。七点整,班车准时发动了。
苏泉一边刷着牙,一边瞅着镜子中的自己。仅仅只是一天,他就感觉自己老了很多。这次的案件给了他非常大的压力,虽然“上面来的人”已经明确表示不是为这件案子来的,可他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默默的叹了口气,苏泉刷牙的手用上了力量,虽然牙床因此有点疼,可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发泄一点心中的烦躁。
“局长!找到了,找到了……”秘书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一声大喊吓的苏泉差点把漱口水咽进肚子里。
狠狠的把漱口水吐到洗脸池里,正要开口大骂的苏泉猛然醒悟了过来,一把抓住已经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秘书,急切的问到:
“你说什么?你是说……找到那个家伙了?”
秘书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连声道:
“是的,局长!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家伙,现在刑警大队请示,是不是现在就去抓人?”
“废话!你们应该在找到的时候就去抓人,还来请示什么?呃……把我的衣服拿来,我要亲自去!”苏泉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早一分钟抓到这个凶手,他也就能早一分钟安心了。“上面下来的人”的交代,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几分钟后,十几辆警车呼啸着冲出了市警察局的大门。苏泉坐在其中的一辆警车上,仔细的看着手上的一份资料。
姓名:蒙天
性别:男
年龄:二十二岁
家庭住址:……
看着这份详尽到记录着蒙天出生时间的资料,苏泉的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丝微笑。整整一晚上的焦虑终于可以结束了,他怎么能不高兴。唯一有疑问的的,根据资料显示,这个蒙天以前没有任何的案底,工作记录也是勤勤恳恳,怎么看也不象是虐杀并且肢解了三个人的凶手。
但是,苏泉却有自己的见地,做了几十年警察,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罪犯,而其中做下惊天大案的往往是那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人。这一类的人可能平时被压抑的过头了,一旦突破了法律的制约,往往会将以前被压抑的愤怒扩大无数倍的发泄出来,所以他们的罪案手段极其凶残,甚至让他这样的老警察都毛骨悚然。
长的和善不见得就是好人,长的凶恶也不见得就是罪犯,警察最忌讳的就是以貌取人,只有证据才不会骗人,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资料上这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年轻人!
车队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到达了临近煤矿职工住宅区的十字路口,这里已经等待着负责这一片的分局警力,见到市局的车队到了,立刻跟随在后面。警车的数量增加到了近三十辆,风驰电掣的向住宅区方向飞奔而去。
“嗡嗡……”手机震动声,蒙天放下手里的筷子,掏出了手机。他正在离单位不远的早点铺里吃早饭,这也是他每天工作之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看了一眼号码,蒙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按下接听键,开口道:
“怎么了?今天还不服气?昨天都已经认师傅了,睡了一觉就反悔了?”
“滚!老子没心思和你开玩笑!”电话里的声音很粗鄙,但蒙天却丝毫不以为许,微笑着继续听着。
“昨天我状态不好,所以才会输给你,你不太得意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二子在喝酒上服过谁?呸呸……怎么说起这个了!我给你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今天一大清早有很多警察去你家了,看那架势就好象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你不会是昨天喝完酒之后欲火无出发泄,在街上随便拦了个大婶把人家给‘嘿休’了吧?你都不知道,咱们楼下都停满了警车,你家里现在估计都挤满了警察了。喂喂……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啊?你小子不会正的犯事了吧?喂喂……”
蒙天根本没听清楚二子后面说的是什么,他的脑子里全都是警察这两个字。今天坐班车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车上的人在议论公园里发生的碎尸案了,虽然当时很害怕,可他还是有一点侥幸的心理。
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虽然是死了两个人和……一个怪物,可那对情侣又不是自己杀的,那个怪物死的也是不明不白,那个众人口中的变态杀手怎么也不可能是自己啊?再说了,现场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头上吧?
所以,蒙天就决定把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永远藏在心底,就当做了噩梦好了。
可是现在看来,警察已经找到了他的头上,蒙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就算现在去和警察自首,可也要人相信自己的话啊?
一个狼人吃了那对情侣,自己刚好碰到,就当自己也要被狼人吃了的时候,狼人却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样的话不要说警察了,恐怕就是自己的老爹老妈听到了也不会安慰自己一下,多半会一个大耳刮子外加一句“你睡觉睡傻了吧!”这样的话。
现在怎么办?蒙天真的很茫然。
听二子电话里的意思,警察现在应该是去蒙天父母家里抓他这个“凶手”去了,现在只要他一露面,迎接的必定是一副冰凉的手铐和一群如狼似虎的警察。蒙天很清楚,在没有其他人证的情况下,他这个“凶手”的罪名是当定了。
但是现在蒙天却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现场处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死了,警察不抓他还能抓谁?
就在蒙天左右为难的时候,一队警车呼啸着从早点铺外开了过去,他下意识的冲了出去。目送着那队警车拐进了他单位所在的院子,蒙天目瞪口呆。没有思考的时间,他转身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用问了,这一定是冲着他来的。警察在单位找不到他,必定会到这个早点铺来的,他每天都在这里吃早点的习惯单位的同事都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