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里,那京城内流言纷飞,话说那宜驰伯爵府的蒋承世爱恋户部从九品司务-陈迅二女陈婉婉,且差了媒人送了十八挡子的金丝绸缎,玉珠宝钗。闹的家中那怀胎七月的正妻顾氏早产。想那年的乞巧节,蒋承世在京城百匾桥下拿着那解头诗得来的九莲花灯送给顾氏,迎娶顾氏那日将红毯子由将军府内直接铺到伯爵府上,可是羡煞了一片人儿。如今这回蒋承世却告知家中要取那陈婉婉为妻。气的他那老母亲拿着桃木拐杖狠命敲这个不孝子,想当初这个儿子是怎么死赖着顾氏,还在顾将军面前信誓堂堂,终生只爱一人。现在叫他们两老怎么跟将军解释?!
宜驰伯爵府,苍颂园内那江南出品的红桃仙人桌上摆放着描金蓝瓷,入得内室便是一红屏彩蝶屏风映入眼,左边红漆梳妆柜边金几熏炉子,右边此时却是一群衣装华丽女子们围着那张天云瑶式床。坐在床沿的那位一位灰鬓玉钗,圆脸风珠的祖母绿绸缎华服女子对着床上那披散发丝,面色略白的女子柔声道:“静儿啊,你不要伤心了,只要我在这个家中还是做主的人,我就不会让那个孽畜胡乱来的!…如今你生了咱门蒋家嫡孙女儿,你可要好好的在这里把身子养好!那陈家闺女怎能由的她!”
顾氏美目一皱,眼泪滑过脸颊,喃喃道:“老夫人!…”却是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蒋老夫人握着顾氏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安心。“老夫人,媳妇想看看女儿…”
旁边抱着婴孩的绿衣丫鬟听了便马上轻移莲步,将婴孩小心放到蒋老夫人的手中,蒋老夫人斜身把婴孩抱的低点让顾氏好好看看。
“孩子…我的孩子啊…”顾氏瞧着那囊包中的小小的脸激动的喃喃道,“哎呀!她的脸怎么有点青色?”顾氏紧张的瞧着婴孩。
“不打紧的,少夫人,呵呵!小小姐未满10月怀胎就生产,难免营养不足,可以慢慢调养,很快就会好的!”旁边新找来的奶娘笑着说。
“瞧你担心的!这可是我们蒋家第一个嫡出的小姐,要有什么闪失,别说老爷了,姐姐可就立马仔细了我们的皮呢!”江姨娘揶揄道,李姨娘听了拿着帕子掩嘴笑着。蒋老夫人失声笑道:“好了好了,让静儿好好休息,把小小姐抱到暖间让奶娘好生照顾,这几天谁也不许打扰你们娘两!我们这些老太婆就先走了吧,明儿个在来你这里瞧瞧。”说罢,便起身领着江姨娘,李姨娘和一干随身丫头走出门去,留下顾氏和一旁照料的丫鬟。顾氏揪着眼看着襁囊里的孩子给奶娘抱走后才安生的闭上眼,真真是有点累了。
……
康天复现在真是惊恐万分,他不是在寝宫里传见了他的皇后跟太子,然后当着几个朝中重臣传位了么?怎么一闭眼准备一脚登天了可是一张眼就成了个新生婴儿?天啊,谁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更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变成了个女孩儿?!他的大英老祖宗!
“少爷!少爷!您不能进去啊!”苍颂园外两个绿衣丫鬟急急随着那位一身淀青色华衣,快步行进的男子嚷嚷道。男子拂袖转身,黑着脸怒吼:“我是苍颂园的主子!你们算什么东西!两个丫头居然敢拦着主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差点一头撞上那停下的蒋承世的两个丫鬟扑通一身跪了下来,磕着头求饶:“少爷,不是我不给您进去,是老夫人交代下来了,除了老爷老妇人其他等闲…啊!”那说话的丫鬟话未说完就挨了蒋承世一脚,另外一个丫鬟急忙扶着倒地的丫鬟,“本少爷我是‘其他等闲’!?”说罢扬手还要打,两个丫鬟神色惊慌,急忙磕头讨饶“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蒋承世气的直踢两个丫鬟。
“这是做什么?!”这时候顾氏倚着个老妇人令着几个丫鬟从内屋里走了出来,“相公!…”只见顾氏白着张脸,散着青丝,只披着件五彩牡丹朝阳肩披站在门外。
“没想到这个苍颂园现在还真是防卫紧密啊?没想到我这个苍颂园的主子居然不能进这个门!顾怡静,你教的好下人,可真是护主的很!”见着顾氏出来,蒋承世指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瞪着眼寒声道。
顾氏心思转念,只得开口柔声说道:“玲娇,缤彩,你们先到孙小姐那里去吧,好生看着。”
“是,少夫人。”
待那两丫鬟退下后,顾氏才对蒋承世道:“进里屋说吧。”然后转身吩咐站一边的丫鬟奉茶,随即进了内卧。
顾氏扶坐在梳妆镜前,奶娘边拿了木梳,小心给她梳着头发边道:“小姐,你说姑爷这回来这里存着什么心思呢?”这蒋承世自从顾氏生产以来,就没踏进过苍颂园一步,倒是听府内的小厮们说他每日都要出府,昨日又去求见老爷子老夫人。怕是今日…
顾氏挑起炭笔细心描着眉,眼神暗了暗,幽声说:“还能有什么,这几日说来道去也就为了那陈婉婉,昨儿个碰了灰,今日就到我这里来要我跟老太爷跟老夫人说情么…”
奶娘将一个翡翠如意钗插进顾氏的左发鬓,然后挑了几朵粉色的小绢花分别插进右耳边,“天杀的狐媚子,那个小贱人把姑爷迷的紧!…哎,要不是将军不在,哪里由得姑爷这般子胡闹!”边说着边从柜子里拿出件印花彩琉璃的轻纱长裙给顾氏套上,“老太爷跟老夫人也是断断不会同意的!…小姐,这件是上个月江姨娘刚送来的衣裳,瞧着可真把小姐衬的跟仙人似的!”
顾氏又换上桃红绣金边的鞋子,站起身来,奶娘赞道:“小姐就跟那年刚出嫁的时候那样年轻漂亮!”顾氏抿嘴笑笑便移步出内卧。
奶娘跟着顾氏行至前厅,顾氏曲身行了礼,不待蒋承世开口,就坐到了的对面的椅子上。
蒋承世尴尬的收回想要扶起顾氏的手。顿了顿,然后问道:“现在身体可好?”昨日说不通老太爷老夫人,可是一想到陈婉婉的娇柔可人的模样,便是头脑一热来了这里,瞧见顾氏的样子,心里道还是记得当年许下的承诺,此时却是满怀愧疚。
顾氏点了点头,端起刚送上来的暖茶,抿了口,然后看了看蒋承世,“相公还没见过孩子吧?…林妈,把孙小姐抱来。”
那奶娘应了声,刚想退下。却听的蒋承世开了口涩声道:“不用了…你们先下去。”奶娘跟四个丫鬟都拿眼看着顾氏,顾氏稍想了会儿便点了点头允了,众人这才退下。
顾氏挑着单凤眼瞧着这个曾发誓说只爱她一人,她本该寄情于一心的人,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的丈夫,现在却为了其他女人跟自己行同陌路的陌生的丈夫,挂着笑,说:“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支走丫鬟们才能说呢?”
…
不知道那个炎日的下午,蒋承世少爷跟顾少夫人说了什么,才隔日日少夫人便求了老太爷跟老夫人,道那蒋家后人不能流失在外头为由,说服了两位老人家同意将那陈婉婉迎娶进门。以“右妻”之位待之。
就在蒋家少夫人产后未满一月,蒋家少爷便是红装俊马,用八抬大轿将陈府的二女儿陈婉婉迎进家门,那唢呐吹的热热闹闹地,街头行人住足观礼,可是堪比当年顾将军出嫁女儿那般。
礼上老太爷跟老夫人就仅仅出现了一下过了个场,喝了这新媳妇的奉茶就离席了,可这一点点的小不快却完全不妨碍那新郎的喜悦。
跟前院大厅婚礼的热热闹闹不同,苍颂园内,两个丫鬟跟奶娘在里面整理着行李,玲娇气呼呼道:“这个姑爷可真是狼心狗肺的,我们小姐人又漂亮,又贤淑,家世又好,比那个狐媚子好多了,可他非要取那个狐媚子!瞎眼了!”
“呸!那个狐媚子怎么能跟少夫人比!你个小烂嘴!”缤彩白了眼脆生道。
奶娘收起首饰盒放到缤彩手中,狠声道:“去他个百年好合!这次小姐可是狠下心了!现在自己走也比到时候在这里看那个狐媚子的脸好!真怕污了小姐的眼!”
只是掌着一盏油灯的书房内,顾氏怀抱着裹在绣着福样式的襁囊里的小小婴孩孤身站在窗口望着外边,从这里远远可以看到给今天新郎新娘准备的富丽苑,此时正是红烛人影,顾氏念道:“蒋承世,你今日为了那女子不惜对我下跪求情,教我如何是好……只道我们缘分已尽……”
怀中的康天复眯了眯小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顾氏怀里。这个女子便是自己这世的母亲了
……
“婉婉,今日就不用跟爹娘请安了…”蒋承世侧了身子瞧见那准备起身的新婚妻子道。
陈婉婉迟疑了下,还是坐起身掀开床幔,皱着眉头轻声道:“我知你爹娘还有顾氏不待见我…可是今日我不去,日后会让你为难的…”此女子生的鸭蛋脸盘,两弯柳叶眉,小巧秀挺鼻子,朱唇未点红,生的果然美貌如花。
蒋承世也下床,唤来丫鬟洗漱,然后拿过陈婉婉手中的炭笔,轻手扶着她的脸,在她眉上轻画,婉婉急忙按住他的手道:“你做什么呢!她们都在呢!”她暗指周围站着的丫鬟,蒋承世笑:“怎么,现在你可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帮你画。”
婉婉难过道:“你知道我不是在意嫁入你蒋家是妻还是妾,现在搞的…哎…对了,小姿,把我那件吹烟凝翠的那件去年做的衣服拿来,今天第一天,既不要太素净也不要太张扬,然后给我梳个流云髻。”
蒋承世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想委屈你。”然后从盒子里拿了根珍珠玉钗小心的插在鬓发中,“吾妻真美。”
婉婉羞红了脸。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这时候从外面冲撞进来一个白衣童子,道是蒋承世的小书童侍书。
“怎么回事,这么冒冒失失的。”蒋承世喝斥道。
“少、少、少夫人不见了!”侍书咽了口气道。
“什么?!”蒋承世陈婉婉皆是诧异。
……
现在京都里面谁人都知道,宜驰公爵府的少夫人那镇守泰州的顾将军嫡女顾怡静在丈夫取新妻当夜留休书一份离家出走,急得府中老夫人一下病倒在床。道是此事惊动宫内的好些贵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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