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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回到栖梧斋后不久,果然有人送来了茶叶,阿娇心里觉得很踏实,虽然他们心里都有说不出的秘密,可是这相互之间的亲近却是如何也假不了的。也许有一天他们之间真的能坦坦荡荡的相谈时,这个大汉朝,于他们而言,也可以是一方可栖息的土地,也可以称其为国、家。
见到夏峙渊,不觉间竟然勾起了对往事的思忆,虽然从前一直不喜欢,但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竟觉得所有艰难的日子,都是那般的美丽,虽然哭着、怨着,那对乡土的眷恋,却在骨子里深深地扎着,可以被遗忘,却从永远不会被磨灭。
原来自己也并非那么淡漠的人,她总觉得对什么都不大热情,都不大执着,原来在心底里,还是有一些淡淡的念头,虽然微不可查,却无时不刻地存在于她心里,并时刻侵蚀她的心。
夜里看着池里波光荡漾的弦月,阿娇盯着看傻了眼,那池里的月波,如此肖似那个人的目光,清澈一如方从古井中淘出来。阿笑无奈地笑了笑,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可能有这样的目光了,既然一步一步走向历史的巅峰,那这样的目光就不可能还会被留存下来。阿娇忽然想,如果刘彻能永远保持这样的目光,自己会愿意陪他在那深闷的宫廷里消磨一辈子么,想到这里就仿佛觉得那清浅的月波,就是刘彻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她。阿娇摇摇头,在心底里嘲笑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心软了,心底些微浅浅地火焰,也可以燃烧成海么。不……那个人,实在不可靠,更不可以轻易对他软下心肠。
第二天,当孙蔓到卧房叫阿娇时,却发现往常很爽快的阿娇,竟久久不见应答。孙蔓走到床边,却发现阿娇和衣而卧,脸上微红,呼吸也有些沉重,孙蔓知道,小姐怕又是大半个晚上没有睡着,昨天夜里风那么大,必是又烧热了。
孙蔓让吕芳去请大夫,自己则用拧了布巾敷在阿娇额头上,止不住心里的担忧,在床边念叨着:“小姐,你要好好珍重自己的身子,如果长安真有小姐思念至深的人,为什么不回去,凭小姐的人品相貌,定然不会被错待。小姐就是想得太多了,既然到了荆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既然当初都已经放下了,如今难道还要再捡起来吗。”
朱希和朱敏这时也来了,他们一听到吕芳说阿娇病了,两人就拉着小手,顶着冷风,从自己家里到了栖梧斋。两人进了屋子,见阿娇躺在床上,似乎是很难过:“娘亲,陈姐姐怎么了?”
孙蔓见是自己家的孩子来了,便让他们坐到床边来,她知道阿娇是很喜欢这两个孩子的,平日里看到他们时,笑容也更多更真些:“你们俩先看着陈姐姐,娘去给陈姐姐煮点儿粥,你们的陈姐姐啊,一旦是生病了,别的东西都吃不下,却偏偏喜欢喝粥。”
“嗯,娘亲,我和小敏照看陈姐姐。”朱希摸摸阿娇的手,凑在阿娇耳朵边上,声音细细地、暖暖地跟阿娇说着话:“陈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陈姐姐给我讲故事呢。昨天陈姐姐没来,刘先生给我们讲学,我们都觉得不如陈姐姐讲得好。”
朱敏也凑在阿娇旁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床上脸红红的阿娇,伸出手摸了摸:“哥哥,陈姐姐的脸热热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朱希其实也不知道,但在女孩子面前还是要面子的,虽然这个女孩子不过是自己的小堂妹,也要逞一逞男子汉的英雄气概:“顾先生不是说过么,陈姐姐心里很难过,经常生病,这是在发热呢。”
朱敏闻言点点头,继续和朱希讨论着阿娇的病……
而阿娇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刘彻小时候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绵软温甜。也许是病着,心里格外的脆弱、敏感,迷糊间竟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嘴里轻轻地念头些什么,朱希、朱敏听不清楚,便向阿娇靠得更近了。两个温软的小人儿,让阿娇更加想起了,那个小时候总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小身影。那些总是断章残篇般的记忆,如流水一般,在她脑子里划过,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
阿娇的泪掉得愈发凶,两个小孩子吓得手足无措,只能呆呆地站在床边,拿袖子给阿娇擦眼泪,却想不到阿娇的眼泪越擦竟然越多。朱敏急了,便和阿娇一起放声大哭,朱希只好在一边安慰着:“别哭了,陈姐姐,你哭了我好难过。”
阿娇虽然在迷糊之中,却听清楚了这句话。暗想,彻儿,你还会因为我哭而难过么,现在的你已经是整个大汉的天子了,万民需要仰你而生活,你不会再因为你的阿娇姐姐而难过了。现在你有更多的人需要去操心,你心里不会再只有一个阿娇姐姐了。
哭着哭着,阿娇睁开了眼睛,十一岁前的那些属于阿娇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比起以前来要清晰上很多了。看着床边哭着的朱敏,阿娇冲着她笑着伸出双手:“敏敏不哭了,来陈姐姐抱,不哭了,我们敏敏哭了就不漂亮了。”
朱敏跳着擦干眼泪,投入阿娇的怀里,见阿娇醒了过来,眼泪还没干就笑了出来:“陈姐姐,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阿娇想了想,微沉下脸,心里有些闷,往日的记忆越清楚,她的心就越不由自主。难道就真的逃不开那个地方,逃不开那个人么,这世上不会有什么是注定了的,既然已经逃开了,难道还会自己回去不成。抱着朱敏的手紧了紧,再抬起头时,脸上又是灿如骄阳:“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敏敏哭了,所以陈姐姐也就跟着难过了。”
朱敏闻言,伸手擦着阿娇脸上残余的泪痕,一边还用轻轻的声音安慰着阿娇:“陈姐姐不哭了喔,敏敏也不哭,我们都好漂亮。”
阿娇闻言笑了,这时吕芳和顾轻尘也挑起帘子进来了,见阿娇已经醒了,顾轻尘和吕芳都长出了一口气,醒了就好了。顾轻尘按着阿娇的手,脉相已经平稳些了,这才真正安下心来,这位小姐总是让人格外担心,明明身子不够好,却总是要勉强自己:“已经好些了,我开的药陈姑娘可都按时服了?”
吕芳在一旁点头,阿娇虽然每次都很抗拒吃药,但每次都是她们盯着她喝下去的:“顾先生,小姐药倒是喝了,却总是不见好。”
“医者,难医心,陈姑娘还是要自己放得开些。”顾轻尘收手,向吕芳要来了笔墨,给阿娇写了药方:“回头到药师庐去取药,一日两次,趁热喝下去。最重要的还是放宽心,药能医病却难医心,陈姑娘还是要多珍重些。”
阿娇应了声好,自己也知道入冬来,没少让顾轻尘操心,于是向顾轻尘道了谢。顾轻尘浅浅一笑,医者父母心,而这位陈姑娘,总让自己觉得像自家那个早早就远嫁了的妹妹,一样纤细娇弱,让人安不下心:“陈姑娘,若要谢我,就放宽心,让我少在大风雪天的上栖梧斋来,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就是对大夫最好的报答了。你这样反复不见痊愈的,可是要砸了我药师庐的名号的。”
阿娇闻言也是笑着,这些日子她才知道,原来淡淡的顾轻尘,也是一个开朗洒脱的人,这样的人才真是适合江湖呢,只是她却无论如何都学不来:“是,我会按时喝药,一定不敢让顾先生的名头毁在我手里。”
“这样就好,这风雪天的,越发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天气实在不好了,就别去荆亭学馆了。”
阿娇说好,吕芳便引着顾轻尘出了院子,去药师庐取阿娇的药。孙蔓端来了粥,阿娇喝了一碗,再也不肯喝了,孙蔓叹了口气,吩咐两个孩子陪阿娇说说话,便没再说什么,收了碗下去,却不住地摇头。
这样下去,阿娇的病只怕要反反复复上一整个冬天了……孙蔓看着院子里不见片绿的花枝,春天的时候明明那么灿烂,却经不起北风吹过,仿佛一夜之间就归于尘土了。小姐应该不会的,在南方长大的女子,过不惯北方的冬天也是很常见的。
“陈姐姐,你真的不能去给我们讲学了么,”朱敏心里有些失望,自从阿娇给他们上课以后,除了张渚的课稍微有些改变,别的夫子的课对他们而言,不但乏味而且没什么兴趣。
“陈姐姐要养好病,如果生病了,我们都会很难过的,如果养好了病,再来给我们讲故事就可以了。”也许因为是男孩子,朱希总是比朱敏想得更全面些,这也让阿娇更笃定要把他培养成大汉的梁柱。
两个孩子浑然不觉得阿娇的心思,也不理会孙蔓的吩咐,继续讨论着孩子的话题,阿娇在一旁含笑看着,心里格外的温暖平和,也许这就是她所渴望过的平淡生活,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