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我以为我发了章节,结果回来再看,今天竟然没发,抱歉,抱歉……
元狩四年,也就是公元前117年,这一年,对刘彻而言,是很伤痛的一年。
这一年他最衷爱的少年将军霍去病病死,带着仅有二十四年回忆,走到了他生命的心头。闻得霍去病的死讯时,刘彻愣愣地在宣室殿里半晌没能回过神来,霍去病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个少年英雄,风采卓然,且忠心耿耿。
比起卫青来,霍去病更加的纯粹,有着整个宫廷里都少见的坦诚,所以刘彻欣赏霍去病。
大臣们门起霍去病的安葬事宜,刘彻沉痛的思索了良久,选择了将霍去病安葬到帝陵旁边
,坟墓形似祁连山,以彰其一生丰功伟绩。
刘彻还命人雕刻一批石人、石兽散置在坟墓周围。为了表彰霍去病的战功,还特地让霍去病生前攻占河西地时,分置的陇西等五郡的匈奴移民戴上黑甲,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一路护送着他的灵柩,从长安到茂陵其墓地。
霍去病的骈文是由刘岳一手写的,其实是刘岳记忆里某位诗人所作,本来是听到霍去病的死讯时从脑子里迸出来,然后随手写下的。没想到,张骞这个手快的,转手就教给了刘彻。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陲。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注:《白马篇》曹植)
刘彻一看到这篇文章,就拍案而起,连叫了三声好,再叫了一声霍去病的名字,便又黯然的坐下了。再好的辞赋,也挽不回远去的英灵,只是若以这样的辞赋来做骈文,霍去病泉下有知,也该是喜欢的吧。
霍去病的葬礼,让长安城满是素白,百姓们自发地为这位少年将军送行,满街皆是哭别之人。宫中布告,长安城中,三日不得有饮宴、鼓乐,全城默默地为霍去病而哀伤。
当司葬官大声的念着骈文时,三军依仗拔刀而出,冷光青芒之中,一片悲凄,所有的将士举刀向天,以示他们对霍去病的尊重。
刘岳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心中难说是什么感觉,对于卫家人他当然没好感,但霍去病的坦率纯粹,却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病死…对于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来说,应当是十分悲凉的吧,更何况霍去病还这么年青。
但愿,人有来世今生,霍去病来生能投生在新中国那个点火纷飞的年代里,建大功立伟业,就算战死沙场,也不要再屈死于病榻之上。
怪不得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连白头都不许见了,何况是病死。
“父皇,不要伤心了,大汉地广人多,又岂止是一个冠军候。”刘岳靠近刘彻身边,很想帮刘彻做些什么,可是却终于还是选择了安慰一番便是,刘岳深知,他不应该和这一切牵太深。
刘彻眼睛不曾离开霍去病的坟墓,只是淡淡的声音问了刘岳一句:“岳儿,这世间真还有如霍去病一般的男儿吗?”
像霍去病这样的?估计没有了,这样的将星,就算不是千年一个,至少也要五百年,直到三国时期,才出了个赵云,再然后到唐朝才有个李靖。中国的历史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能让人脱口而出的大将名字,却是少而又少。
“当然有,一个冠军候去了,会有千千万万个冠军候站起来。”这话才说完,刘岳就忍不住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事,这话刘岳一讲完就觉得浑身泛冷汗。
刘彻听在耳朵里,却眼睛一亮,是啊,大汉子民众多,难道就不能再有个和霍去病相媲美的少年英雄:“岳儿说得对,南夷未归,四海之内,还有非我大汉的土地,上天不会赐给朕一个霍去病却让他早亡,必会再给朕一个英雄儿郎。”
刘岳很想说,您的伟大功绩已经足以让后人膜拜了,不用再打了。但是,很理智地把话放在心里,武帝、武帝,让他不打可能吗。
“父皇,回宫去吧,葬礼已经完成了,冠军候在天有知,也会感激父皇的。”这么盛大的葬礼,就是普通的王候也没有享有过,霍去病是第一人。
刘彻再看了眼霍去病的墓,点了点头,携刘彻一起上了车辇:“岳儿,这些年,你也读过不少兵书,也常跟在霍去病身边,一将之军,是做得的吧。”
得,刘岳心想,我就知道你该动这心思,幸好当初极力要张骞做少傅,要不然依得刘彻,肯定得把他教成个沙场将军:“父皇,儿臣向来心软,见不得生老病死别离。”
刘彻看刘岳一眼,心道吧里是见不得生老病死,却分明是在拒权拒兵吧。只是就算这样,刘彻却也不再愿意勉强刘岳,他在自己的身边,呆不长了,也许就由他吧,就如同幼时曾经旅途过他一样:“岳儿,向来只要是你所求,朕从不曾拒绝。”
朕,这个字真的是很冷漠,自从刘彻不再称我的那天开始,刘彻于他,就不再是父亲,而是君父:“父皇恩重,儿臣从来都知道。”
只是刘彻,从来就不懂得儿子的所求,刘岳总是觉得,自己对于刘彻来说,从来就是臣与子,而从不曾做过纯粹的儿子。
刘彻抬眼望向帘外,不再和刘岳继续这个话题,刘岳的回答,明明是肯定,他却觉得心中有深深的愧疚,对于这个儿子,他始终是有亏欠感:“岳儿,朕只希望,你过的是你向往的日子,这也是阿娇的愿望。”
子不为王女不封,阿娇当初的愿望,真的已经达成了,该封王的走了,没封王的已是他大汉的继承人。
或许他是该有一个和阿娇的女儿,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宠溺,将一切的荣光都给予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漪儿和那张血书,心头又开始抽痛,脸色苍白而冷峻。
“父皇,好像是潇潇。”刘岳有些奇怪,对于刘潇,刘彻向来是爱理不理,刘潇表面上看起来也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没想到这个刘潇竟然会自己出宫门,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动,在宫里却是个这么沉默的人。
刘潇?刘彻随意往外边看了一眼,只见刘潇穿着简单的衣装,只带一名宫人,在街上随处逛,眉立刻就沉了下来:“停车。”
刘潇一看车停下就知道跑不掉了,乖乖地站在当场等着刘彻过来,轻轻地俯下身去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回宫。”街道上虽然人不多,但终是天子家事,又怎么能在街市上多说。
刘潇看了眼刘彻的车辇,似乎天子的车辇是不能随便坐的,但刘彻沉冷的面容让她实在不敢提,只好跟了上去,却看见刘岳安然地在上面大摇大摆地坐着,心也就安了下来:“王弟。”
“皇姐,坐这儿吧。”刘岳向刘彻的方向挪了挪,让刘潇坐在靠窗的位子,风吹过时,刘岳都觉得仿佛是阿娇坐在那儿。
刘岳回头瞟了眼刘彻,发现刘彻也正在皱眉看着,心底就涌上一丝笑意,真有趣,又赶上看大戏了,不是吗?
“堂堂大汉朝公主,怎么可以如此随意在街市上走动?”刘彻虽然这么说着,话中却多少减了一丝凌厉。
刘潇眨眨眼睛,无辜地看向刘岳和刘彻,大有一副怎么你们可以出来,就不许我出来的样子,扬起清脆的声音说道:“是,父皇,儿臣明白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刘岳别过眼去,很努力才忍住了笑意,从来没发现刘潇原来还是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刘彻瞪了刘岳一眼,这个时候还笑,半点没有嫡皇长子的自知:“岳儿,回王府还是去宫里。”
“父皇,儿臣去宫里瞧娘亲吧。”阿娇和刘彻间,戏份不大了,好不容易逮着刘潇,不好好看看,实在对不起自己。
刘彻想起阿娇,脸色又重新柔和起来:“你是许久没去宫里了,阿娇和玄儿都记挂着。”
刘岳很想在后面加问一句,父皇,你有记挂过吗,但还是淡笑笑拂了过去:“我也很记挂娘亲和小玄子。”
小玄子,不知道为什么,刘彻每每听到刘岳这样叫刘玄时,心里就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在刘岳这样唤着时,流转的眼光里有一种莫名的神采。
刘潇在一旁看着两父子看似亲切、随意的交谈,心有一点点疼痛,刘彻就从来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回宫这么久了,刘彻跟她的交谈,不过是见面时的问候。
“潇潇……”刘岳还没唤完,就被刘彻瞪了一眼,才想起来刘潇是他的姐姐:“皇姐,你上街来做什么,如果想要什么,以后跟我说就是了。”
刘潇皱皱眉,扫了刘岳一眼,摇摇头:“没有,只是宫里太闷了,出来随处看看。”
刘岳嘿嘿地笑了声,有意思……
刘岳之所以觉得有意思,是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刘潇身边站过的一个男子,长身而立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了吧,看来他这个姐姐是留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