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早晨,微风有些凉,吹过我轻薄的衣衫,二哥走过来为我披上一件云丝绸绒披风,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早就叫你多穿些,身子才好些,别再着了凉。”
我点点头,看着二哥温柔的眼,笑着说:“二哥你不要担心了,又不是很远的地方,再说路上还有表哥做伴呢!”
二哥有些忧愁,叹口气,说:“可惜父亲不让我跟着去……”
“二哥,”我打断他的话,“算了,你留在爹身边也好,免得父亲身边没人。”
青儿走过来,扶着我上了马车,我把着帘子看着一脸不舍的二哥笑笑:“别送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表哥也跟了上来,冲着二哥一抱拳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欢颜的。”
二哥也是一抱拳,笑道:“有劳表哥了。”
这才离去,我靠到背后的垫子上,长出一口气,表哥笑道:“看颂煜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呢!”
我笑道,“表哥真会开玩笑,我跟我二哥从小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是我第一次离开他那么久,他自然会担心些。”
说完我回过头望着角落里自己坐着的鱼晓,她斜靠在马车的边上,没有光线进入的马车掩埋了她半张精致的面孔,让整个气氛有些压抑。
我求了父亲很久,要陪着鱼晓去秦安找大哥问个明白,父亲不肯答应。最后还是表哥开了口,他被皇上派去视察,正好与我一道,父亲才勉强同意。二哥也要去,但是父亲死活不肯,最后我和表哥,还有鱼晓一起向着秦安出发。
“鱼晓”我凑到她身边,她抬头望了我一下,笑笑,“你见到了大哥,准备怎么办?”
她低头,叹口气,“欢颜,有时候我们要的只是一个为什么,没有别的。”
我看着她,表哥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阳光洒进来照在她年轻而又忧伤的脸上,似乎没有了光彩。
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只为了一个为什么。因为不甘心,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愿意放弃一切来寻求哪怕是一句对不起。
这大概是鱼晓最后的奢望了。
可以不再爱我了,可以一直都是骗我,可是我想听一句,对不起。
都江到秦安,短短三百里,每走一步对鱼晓来说都是煎熬,我可以听见她心底的害怕,握着她颤抖的手,有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她心底的泪。
三百里,不过两天一夜的距离,却让我们走的这么身心疲惫。
表哥早早的发了消息给大哥,告诉他去秦安的东门迎接。秦安已经入冬了,有些萧瑟的风混着空气中的杀意朝着我们吹过来,下了马车,我和鱼晓都不自觉的捂着自己的肩膀。
表哥望了下前方,没有人来接,回过头看见我们俩个瑟瑟发抖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先回马车上等着,一会看见颂恪表哥了我再叫你们。”
“不必了。”鱼晓冷冷的回绝,眼神注视着前方,“我就在这里等着。”
表哥看看我,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一脸无奈转过去,翘首以盼。
不一会,传来了马蹄声,鱼晓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一方面想要见到,又害怕见到,我看着她被风卷起的长发,不由得跟着唏嘘。
马上的人越来越近,身穿盔甲,马跑到我们身边,他才下了马,对着表哥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御史大人亲自驾到,实在有失远迎,我家将军已经备好酒菜等着各位前去。”
我这才看清来人,正是我大哥的贴身侍卫张维庆,鱼晓皱了一下眉,冲到前面抓着张维庆的衣衫喊道:“景颂恪人呢!为什么他不出来见我!”
张维庆吓了一跳,随后镇静下来,笑了一下,“刚才我就看着眼熟,原来真的是鱼晓郡主……”
“张维庆,你少跟我在这装人,快点把景颂恪给我带过来要不然今儿个本郡主就把你们秦安掀了!”鱼晓狠狠地望着张维庆,我和表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什么。
张维庆低着头,似乎有千万般的难处,“郡主息怒,小的……”
“张维庆!”鱼晓似乎还想说什么,我赶忙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说道:“张大哥不必如此,我们跟你先回去就是了,秦安都来了还怕见不到我大哥么?”
鱼晓听见我的话冷静了下来,随后我们上了马车,她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句话也不说。
我望向窗外的悬挂在天际的冷月,原来冬天已经到了。
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大哥在秦安的府邸,我和鱼晓下了马车,相互搀扶着向里面走去。
“张维庆,景颂恪人呢?”鱼晓一边走着一边冷冷的说,“该不会是知道我要来,躲起来了吧?”
张维庆一面谄媚的笑着,一面小心翼翼的说:“郡主来的真不凑巧,我家将军他今儿个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张!维!庆!”鱼晓突然回头,拔剑指着张维庆的咽喉,恶狠狠地说:“你不要在骗我了,快让景颂恪出来!”
“将军真的不在,郡主你就算杀了小的,小的也是这么说。”张维庆眉都没有皱一下,平静的说。
我连忙过去拽着鱼晓,怕她冲动,鱼晓一把甩开我说道:“欢颜,你给我一边去,我倒要看看景颂恪会不会亲眼看着自己的手下死在自己面前。”
表哥接过被鱼晓甩开的我,担忧的看着我,我笑着摇摇头告诉他我没事,随后看着鱼晓。
鱼晓慢慢举起手中的剑,说道:“张维庆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人,下辈子投胎的时候擦亮眼睛,不要跟这种缩头乌龟在一起。”
张维庆笑了笑,没有说话。
眼见着鱼晓的剑就要穿破他的咽喉,表哥已经用手掌捂住了我的眼睛,我紧紧抓着表哥的衣角,恐惧一下子侵入了全身。
“住手!”一个雄厚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我听出是大哥的声音。
我们都朝着内室看去,门开了,里面昏黄的灯光洒了出来,鱼晓首先冲了进去,我和表哥,张维庆担心大哥有事,也跟着冲了进去。
还未走近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我皱了皱眉,跟在表哥身后走进去,听见剑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随后是鱼晓哭泣的声音,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轻轻安慰着鱼晓的大哥,整个脑袋晕晕的。
风,又刮了起来,似乎永远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