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真有一个半岁大的网友,当初我还只是把它当作一场闹剧。唉,当整个事件尘埃落定了,我一定申请世界吉尼斯纪录!”齐峰开始自我解嘲,他甚至有了大笑的冲动,眼眶也一时温热起来,就在他伸手偷偷弹去眼角泌出的泪水,他无意间瞥见古警官正忧虑重重地望着他。他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笑意算是对古警官关心的酬答。
“你是如此的幸运,你现在可以转世投胎,不必忍受阴间颠簸之苦;若你再早去一段时间,转生阴司将永远把你拒之门外。”验尸官仍用他那沙哑而激情饱满的声音说。
“奇怪!”验尸官突然惊异地说,齐峰与古警官都不觉精神一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么诡异的验尸官感到奇怪呢!“你妈妈在四个月之前就命归它处,可是你不在人世却不过一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你的生命延续这么长的时间。”
齐峰和古警官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但仍不免倒吸一口冷气:一个能在冷冰冰的尸体中继续生存三个月的胎儿,真是旷世奇闻。
房间里凝重得似乎能把空气一捧一捧掬起来。
验尸官把婴孩轻轻地放在梦香魂的臂弯里,在胸前悠悠地划了一个十字,意味深长地说:“一切都该结束了,你们也该安息了。”接着嘴里“咕咕哝哝”地念叨着,像是在诵经,但仔细辨听又不像,仿佛漫无意识的梦呓。他转过身子,忧郁的眼神怔怔地望着齐峰,满目索然无趣。他突然显得困乏不堪,充血的眼球渐渐萎缩,不那么骇人了。他的右手轻放在胸前,优雅地向齐峰与古警官鞠了一躬,完全是一个优秀的魔术师谢幕离场时的动作。
齐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系列离奇动作,像泥塑一样傻呆着,茫然不知所以然。古警官在他的身后轻轻拉了一下,又向门外指了指。齐峰这才明白验尸官正在送客。他无限怜悯地向僵躺在平台上的梦香魂看了最后一眼,又感激地向那个验尸官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出这所充满伤感和疑惑的房间。
刚出房间齐峰与古警官便不约而同地仰头深吸一口气,当他们同时意识到这个统一的动作时,不禁相视而笑。
“他一直把自己当作这方面的艺术家。”古警官调侃地说。
“他的确是!而且表演得相当出彩,简直无可挑剔!”齐峰向那所阴森幽暗的房间深望了一眼,郑重地说。
古警官不可思议地看着齐峰,他突然发现这个刚过20岁的小伙子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精神和气度,他敢于直面任何不堪的残局也敢于承受任何严重的后果。同时他更是感到欣慰,当初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打算让齐峰这个组织之外的人在这场解剖中亲临现场,随后想消除这个念头时他才突然感到欲罢不能。自从这个可怕的念头萌生那一刻起,冥冥中便有一股神秘而强劲的力量牵引着他一直向着那个无底的深渊一步步迈进。但从齐峰刚才对那个验尸官激情饱满的褒赞中,他已经意识到这次临场解剖并不是无中生有,它已经给他们带来了足够的提示。
不过他的心底也从此笼罩一片阴影,很久以来一直有一个恶咒围绕着那个神秘的验尸官:由于这个独特验尸官在解剖的过程中总是喜欢与尸体喋喋不休,久而久之凡是与他有过言谈交往的活人,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死于非命。而且这个魔咒屡试不爽,前前后后已经有七名工作人员毙命于此。
“难道齐峰这一次也不能幸免!”古警官的心抖得厉害。他不敢面对齐峰茫然不觉得面孔,他甚至想到齐峰可能在将来的一场意外中还是这么茫然不觉。